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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二、心结难释

无相风云录 馥抒 4419 2021-12-01 10:54

  努尔哈赤听扈尔汉要以自己之身为杨青峰担保,心中正要扈尔汉如此,他深知江湖之中的英雄豪杰,最最讲究的便是义气,听扈尔汉说他与杨青峰先前便识,是为朋友,如若就此赦杨青峰而去,他若自回中原,或再与我满人为敌,可就大大失策,若由扈尔汉相求,自己再允了他,此人自是心中顾念扈尔汉之情,我再慢慢以玉录玳归化于他,不愁他不依附于我。努尔哈赤正是在心中有了此算,见扈尔汉之言正如自己心中所思,大是高兴,面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只将言语之声一起,自是要让杨青峰可闻此声。努尔哈赤道:“既是洪巴图鲁有此之说,我便恕了他身之罪,如若来日有犯,便连同洪巴图鲁一同治罪。”

  扈尔汉连声答应。

  努尔哈赤将手一招,对玉录玳道:“格格儿,还不过来!且先跟我回去!”见玉录玳偎在杨青峰怀中,心有犹豫,不由笑道:“我的格格儿,玛法知道你心恋此人,却也不能今日便与他身在一起,他若真是对你有意,便需向我求请他与你的婚事,到时我允了他便是,只是此时你便性急要同他一起,却是大大不好。”

  努尔哈赤如此言说玉录玳,却也是说给杨青峰耳听,先自言明自己可以许允,却也要杨青峰先向他求请此事。玉录玳面上不由一红,努尔哈赤所说也是不错,她将眼看杨青峰,眼中依恋不舍,却也不得不去,走了两步,将身回转,再看杨青峰,眼中所溢尽是希冀。

  杨青峰心中一颤,知她自是在心中期盼自己娶了她为妻。

  二人分别两年之久,今日再见,心中之情依如当初一般浓烈不变,二人自是在心中认定今生非是对方不嫁不娶。不过如要提亲,自得向她玛法努尔哈赤和阿玛黄台吉而提,杨青峰心中却是不愿,于理却也无可奈何,自己如要娶妻,尚且须先向师父禀明,求他老人家作主,玉录玳如要婚嫁,自也得他的至亲所允,方得便可。

  努尔哈赤挽了玉录玳手臂,将身向外而去,黄台吉也自随了去了,军兵在两边层层相护,屋里屋外圈围的兵士瞬时走得干干净净,屋中只剩扈尔汉、卓辉朱与武擎天三人。

  卓辉朱将眼看了杨青峰,眼中之色又是急切又是担忧,又有怜惜,杨青峰只不去看他。武擎天只在一边冷眼相观,似对杨青峰大有成见于心。

  却见扈尔汉将身走进杨青峰,说道:“朋友,你我先前在那狼烟道上一别,却是直至今日方知朋友之名,然而却在心中神牵已久,不曾想今日在此相见,我见你此时之形,与先前又大不一般,其间所历定是有许多是非曲折,如杨兄弟不弃,现请兄弟同至我处,我与兄弟整治薄酒,你我把酒言闲,也可去的些心中惆怅,兄弟心觉如何?”

  杨青峰心中一时甚难决择,心想先前我与他在那狼烟道上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得他赠那令旗,自己方可携了卓辉朱一路无阻,去到长白山上,节省了许多时候,却也只是一面之缘,今他在努尔哈赤之前力保于我,我却终是汉人,自是要行我该行之事,但如我今就此身去,定是连累了他,况我怎能就此而去置玉录玳不顾?心中思虑再三,心想且先到他处歇息几日,待我静神细想,再决定今后该当如何行事也好。却终是心中存了犹豫,口中说道:“如此好甚是好,只是,只是心恐扈大哥不便,日后如是连累了扈大哥,更是不好。”

  扈尔汉哈哈一笑,说道:“杨英雄不必多虑,大汗最是喜爱英雄,今日如若不是杨兄弟大显英雄之气,为大汗所喜,只怕也是无人可说得大汗心动,杨兄弟且去舍下歇息,况那格格之事,我见她对兄弟用情甚专,杨兄弟且不可辜负于他。”

  杨青峰见扈尔汉如此说,自己再要推辞,已是不好,二人便要出门,却见卓辉朱捧一个包袱出来,杨青峰认得正是当日悯无双见自己决意携卓辉朱北上寻参为她治伤,她在悄然身去之时为自己所置,内中有两件她为自己所置男装长衫,还有二件女衫,至今杨青峰依是不明当时她在那制衣铺中,何以置这女装长衫之时以她自身为比,却又长了少许是什么用意。杨青峰携卓辉朱一路而行,出关至长白山之地,一路弃了多少物事,唯有这一个包袱,杨青峰始终不曾舍却,直至在那殇情涧中遗落,不曾想今日卓辉朱却携在身旁,一时之间,想起许多往事,心中不由也自感慨万千。

  卓辉朱先前与杨青峰一路而行,心知杨青峰对此物极是在心,后不见了杨青峰,却也一直将此物身携不弃,今见杨青峰衣衫褴褛,心想包袱之中有衣衫可换,自己唯将此物给他,青峰哥尚会收取,再有其它,只怕他不论如何,也是不会再收自己所予之物,便忙将此取出,以待杨青峰去扈尔汉府上身换。

  扈尔汉将杨青峰请至舍下,先让下人服侍杨青峰沐浴罢,杨青峰去将那一头乱发梳理齐整,挽一个髻在头上,却依旧先将少林那一部宝经贴肉缚在左胸之上。如今于此,虽是尚不为人知的此经,却是身在龙潭虎穴之中,更得小心仔细,当下开了包袱,取一件无双为自己所置长衫穿在身上,再向那包袱之中去看,先前无双置于其间之物,其它尽在,唯有那两件她给自己所置的女衫却是没了,心想定是为卓辉朱丢弃了,心中大是惋惜与不安,却也无奈。收拾齐整,来见扈尔汉。

  扈尔汉一见,不觉轰然喝彩,说道:“先前与杨兄弟在那狼烟道上见得,其时杨兄虽也是丰神俊朗,却不如今日神彩丰蕴,其时我见杨兄英气泛脸,豪气尽露,虽是勃勃生机无限,却少了一份老成持重,如今杨兄面色刚毅,无以喜怒所显,凝重之中自显英豪,沉稳之间却有凛然,今日的杨兄方是更见稳成之象。”

  杨青峰听他所说,自思这两年中所历大起大落,见了许许多多物事,心之所染也是悲喜忧怒,常常引自入于沉思,那一颗心沉湎积甸,明了许多事理,如要再如先前那般无忧无虑自由自乐,已是不能。虽扈尔汉如此夸奖,自己却也并非如他所说喜怒哀乐未显于形,只是较之先前有所内敛罢了。

  扈尔汉早吩咐下人摆了酒菜,二人推杯换盏,扈尔汉心慕杨青峰英雄,杨青峰敬扈尔汉重情,功夫不大,二人已将一壶酒饮尽,下人又上一壶,二人饮完,俱各已是微有醺意。忽然有人来报,说道阿尔哈图门(满语为广略之人之意,努尔哈赤对褚英之呼)褚大人来访。

  扈尔汉吃了一惊,来不及细说,忙至门口去迎,进了厅堂,杨青峰见那人生得虽也虎背熊腰,却不似大多满人一般生猛彪悍,一脸和善之形。扈尔汉将那人请于堂中上首而坐,杨青峰自坐一边,也不与那人招呼。却听那褚大人开口说道:“听人传报,说道今日大汗在录玳格格婚礼之上,竟有人敢在大汗身前出手,搅得那婚礼无成而散,也不知此人是何许样人?怎地如此大胆?”

  扈尔汉听他所问,也是酒力上脑,若在平常他也不致如此见形,今日心中兴奋,又为酒力所冲,大是形色尽显,要知这褚大人褚英可是努尔哈赤长子,努尔哈赤尚在未称汗之前便是有意传其继承自己受封于大明建州卫都督佥事以及龙虎将军之位,只在称汗之后才渐疏远于他。

  只听扈尔汉说道:“此人英雄无比,又倜傥潇洒,实是人间之杰,先前我已识的于他,今日已是第二次相见,褚大人是否想见的他面?”

  那褚大人道:“既是洪巴图鲁如此盛赞此人,想必此人便是真英雄,如能见上一见,自是最好。”

  扈尔汉将双掌一拍,说道:“褚大人既是想见,那人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又将手向杨青峰一指,说道:“此人便是!”

  那褚大人神情一震,刚刚入到堂内也已见有杨青峰在坐,见他也不言语也不起身,心觉此人好是无礼,虽是看了两眼,却是不曾细加留意,此时听扈尔汉所说,方始起身对杨青峰细细打量,见杨青峰眼大眉浓,脸方额正,沉稳凝重之中隐隐有一股凛然英气,一身白衫所衬,尽显的儒雅高洁,是一个汉人。

  褚大人眼见,不由也自在心中暗赞一声,果真是个有气魄的年轻人,那头不由就赞许的冲杨青峰点了两点,杨青峰已将酒喝的微醺,见那一个满人对自己点头,自己也不识他,心中本就对满人所感不好,此时也只将头微微点了一点,算做还礼。扈尔汉却兴致甚高,重又置了酒席,请二人入席喝酒。

  这一晚杨青峰喝得酩酊大醉就床而卧。

  时至半夜,正是月黑风高之时,两条黑影在那城中穿房越脊,一连过了数街,将身来到一座府第之前停身。此府正是扈尔汉所居。后面黑影对前面黑影悄悄说道:“我已探清,他歇身在内间别院左手第六间房。”

  前面那人点一点头,轻声对后面那人说道:“你就在此地罢,我进去稍时便出。”言毕,将身一起,过了围墙,将身向院内而去。

  那后面之人却并不如前面那人所说在院外相候,也自将身一起,进了院中,将身跟在前面那人身后。

  前面那人扭头而视,见后面那人如此,想是心中不快,却是夜黑,看不清他面上神情,只静待片刻,前面那人也不言语,又向前而行,在内间别院第六间房门前止身,伸手将那门轻轻一推。那门却是未拴即开,只听得房内鼾声如雷,除此之外再不闻其它声音。

  前面那人轻手蹑脚进了屋中,在那鼾声之前定身,静身许久,不知他心中在思想什么,后面那人却立于门边不动。前面那人将身又向前行了两步,探身俯首,在黑暗中似要去看那床上酣睡之人面目,正将身前探,那床上之人却忽地手臂一伸,一只手掌已自罩在那人前额之上。

  那跟在后面立身门边之人大惊,夜中寒光一闪,已将长剑执在手中。却听前面那人颤声而叫:“青峰哥。”

  竟是卓辉朱声音。

  他如此而叫,想必那床上所睡鼾声如雷之人便定然是杨青峰。

  那床上之人却鼾声依旧如雷不歇,手上之掌却也依旧罩于床边之人额上不收。

  那床边之人语音悲戚,说道:“青峰哥,你杀了我吧,死在你的手上,我心甘情愿。”

  那床上依旧只闻鼾声。

  又过许久,床边之人又颤颤叫一声:“青峰哥,你动手吧。”

  那只手掌却倏地一收,床上鼾声也止,继而语声之出,说道:“你走吧,先前你我的兄弟之情一笔勾销,自今而后,我再若见的你行那叛祖背宗之事,便不饶你。”

  床上那人声音所出,一听果然便是杨青峰。

  卓辉朱却立于杨青峰醉卧床榻之前不去,又叫一声:“青峰哥,我……。”尚未说的出话,杨青峰声音陡起,厉声喝道:“滚!”

  卓辉朱心中陡地一寒,伸手掩面,脚步踉跄,出了屋去,那后面相随之人也自跟了去了。

  一连两日,扈尔汉皆是亲身相陪,盛情招待杨青峰,对杨青峰甚是客气,杨青峰虽见扈尔汉是满人,与自已言语却大是相投,扈尔汉称杨青峰为杨兄弟,不知不觉杨青峰也叫扈尔汉大哥。却至第三日一早,杨青峰尚自醉卧在床,扈尔汉忽地入到房中,对杨青峰说道:“哥哥我今日大汗相召前去议事,我已安排下人服侍兄弟,兄弟可在府中歇息,如欲去城中游玩,也可自便。”

  杨青峰忙道:“扈大哥请自去,不必记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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