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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七、愧心

无相风云录 馥抒 4391 2021-12-01 10:54

  杨青峰要继往下说,便是相劝悯无双在江湖之中多行义举,不要以毒与人对敌,此为阴险狠毒在江湖中为人不齿之术,却忽地见悯无双面上突现阴狠之色,又见她袍袖一抖,心中不由一颤,耳中又听身后有飞马疾奔之声,不由回头一看,见那急奔马上所骑正是葛思虎兄弟,晃眼又见悯无双面上似笑非笑,隐现阴险得意之色,心中忽地省到:她莫不是要以毒暗袭我葛兄弟?这一想时,魂惊魄散,不由自主张口大叫道:“万万不可!这是我葛兄弟!”

  葛思正至近前,却忽地将马一止,悯无双正要甩手将毒飞出,却听杨青峰之言,面色一沉,却也住手而止,问杨青峰道:“这一个人,青峰哥识得?”

  昨日悯无双便见葛思虎与杨青峰行在一起,后来杨青峰也不知给这人说了什么,他未曾将身随了杨青峰而来,此时急奔而至,悯无双刚刚听杨青峰话语,不曾将手中之毒打出,心中终是不甘,是以向杨青峰问询这一句话。

  杨青峰忙道:“不错,这一个人是我葛兄弟,对我十分之好,我这一路而行,多得他护侍,今正要随我一道护侍去我武当山。”

  悯无双冲葛思虎一声冷笑,道:“你这个人命还不错,如不是识的我杨大哥,此时命已没了。”

  杨青峰心中一颤,只觉便如不识悯无双一般,如今的她怎地如此阴狠冷酷无情,便连毫无瓜葛的路人说取他性命,便要取他性命,且又说来如此平常,心中未曾有一丝一毫隐忍怜悯之意,这一个人便如决不是数年前那一个肩挎药篓手提药锄为人寻药治病的小姑娘。

  杨青峰初时心中尚要一意相劝悯无双去邪归正,此时不由自主,那心中之望便如一团旺火为水一浇,陡地便灭了,又感四围便如夜黑一般,好是绝望透顶。

  悯无双却是不明杨青峰何以面上一刹之时,为何忽地面如纸白,恹恹之色便如久病不医,还道是刚刚为自己之举所吓,心中不由暗暗好笑,这个杨大哥,先前在许多成名的江湖中人之前也不曾有胆怯,我今只此一举,便吓得他如此,看来我神农百药门的毒术果是名不虚传。

  葛思虎见杨青峰面色难看至极,双腿撑不住身躯摇摇欲坠,忙翻身下马赶前扶住,道:“恩人这是怎么了?”

  杨青峰只是摇头不语。

  花惜花雨等俱是关切的将身围了上来,杨青峰对葛思虎道:“烦请葛兄扶我去路边石上坐歇一会。”又对花惜道:“你们先行,待一时我与葛兄弟来追赶你们便是。”

  花惜不敢违抗,只将眼神望向悯无双,悯无双尚在得意,心中也渐起了疑虑,心思怎地一眨眼他便如此?却终是不明杨青峰是在担忧她心中不存悲悯苍生之念,取人性命只凭自己心中好恶而定,如此为祸江湖,定是要为江湖不容,她却自不知,只一意孤行,无从劝解,如此而至,自己终是要负了当年不医神医之托。

  此时杨青峰心竭力疲,尽都是为的心忧悯无双!

  却悯无双见杨青峰相请葛思虎将他扶去路边歇息,又要自己一众人先行,竟是将自己当做了外人,尚不如那一个男子,心中刚有的疑虑担忧只在一时便尽都化做了心火烧起,只将手中马缰向花惜一递,花惜知的师父之意,是要自己将马牵去给师伯,待一时他歇息完,好与葛思虎骑了马来赶自己一众人。

  花惜接了悯无双手上递过来的马缰,牵至杨青峰身前,道:“师伯既是吩咐我们先去,一会师伯歇息完便骑了这马来赶我们,我们在前面边行边等。”

  杨青峰知花惜是一片好意,这一个小姑娘虽是年纪只比花彤大不了太多,却与她师父悯无双及花彤大不一样,心底极是善良,当下点一点头,说一声好,道:“我一会便与葛兄弟骑马来追你们便是。”

  葛思虎待悯无双一行人去远,忙对杨青峰道:“地蛟营的人众尽都回去栖凤岭上了,与路再无怪异之事。”

  葛思虎虽是不曾明言而说,却那事实便说地蛟营一路所遇种种,死了几十条人命,果真便是悯无双所下的毒手。杨青峰心中愈加沉淖,良久无言,却听葛思虎又道:“恩人,今有一件事,在下不得不对恩人说。”

  杨青峰陡地一惊,只道又出了怪异之事,忙道:“有什么事葛兄弟快快请说。”

  葛思虎道:“恩人今救了许多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人的性命,十三家七十二营人人心中感激,有许多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已有推举恩人做他十三家七十二营盟主之意,我于路听许多人说,明春花开之际,十三家七十二营要召开英雄大会,推举盟主,统一节制十三家七十二营各家各营之行,便有许多人感念恩人高义,说恩人最是适合这一个盟主之职。

  杨青峰听葛思虎说的是这一件事,紧悬而起的心始回落,却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道:“葛兄不要听他等玩笑之语,我不是他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人,怎可做他十三家七十二营的盟主?我救他十三家七十二营一众人的性命,只是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必竟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不管他是谁,我都是要如此。”

  葛思虎道:“虽是恩人无意于此,只怕十三家七十二营那许多受了恩人相救的人不会罢休,地蛟营之人便是只待回去将寨中稍稍安顿,李金吾便要来寻恩人,相请恩人去栖凤岭上主事,地蛟营如今大当家二当家俱已殒命,又死伤许多兄弟,无气大伤,所余众人,莫不对恩人敬仰心佩,我一路来赶恩人之时,更有许多人在一路向前追寻恩人,定是横天王对众人说到恩人身有不便,那许多人口口声声尽是说要寻见恩人之面,护送恩人回去武当山,且他众人所说,护了恩人回去武当山,便不身离,只待来年开春,便要陪了恩人去赴十三家七十二营的英雄大会,推举恩人做那盟主。只是他众人不知恩人今身又回,要与悯姑娘去清风镇上拜祭不医神医,还只道恩人是在向中原而行,是以只一气向前追去,不过以我所推,他们很快便会折身来寻恩人,恩人同悯姑娘回身,地蛟营的众人尽是眼见,定会说于他人知得。”

  虽是葛思虎说得十分会神,杨青峰也不在意,心思我不是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人,不管他等如何心思,俱是与我无关。却葛思虎忧心忡忡,只怕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人寻了过来,悯无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毒魔头,说不得又要节外生枝。

  葛思虎心有此意,便心思要说了杨青峰急将身走,免得为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人急寻而至,见杨青峰歇了一时,脸上神色稍缓,忙道:“悯姑娘已去了一时,恩人便请即时上路,免得悯姑娘心忧惦记。”

  杨青峰哦了一声,心中却是茫然,将身站起,那腿脚却不想提足迈步,葛思虎不知杨青峰心中所思,只在一边恭恭敬敬道:“请恩人上马。”

  葛思虎扶了杨青峰上去马背,却不知杨青峰自在心中寻思,如今与悯无双同去清风镇,去百草园不医神医的行医堂,再去不医神医坟前,只不知该是如何开口,向不医神医的在天之灵禀告,悯无双变成如今之形,也是与自己不曾照顾了她,当初使她一人自去,受尽人间之苦,方使她心中再无慈善悲悯,所积尽只有痛苦与恨,方成今日之形。自己实是有负不医神医当日临终之托,今有心再要以言相劝悯无双改邪归正,重做好人,只怕也是自己一厢之情,难以撼的动她早已积聚成石的心思,不医神医在九泉之下必是难以安心,我这一生也必是再增一起抱愧无解之事。

  杨青峰自在心中寻思,葛思虎却在心中焦急,二人俱是并不知晓对方心思,行了一程,渐渐将悯无双一行人赶上。悯无双与杨青峰久后重逢,与杨青峰初始独在一起,再无许多年前两人身在一起之时之觉,话语才出数句,便已言不投机,杨青峰面色陡地煞白,腿足难以撑身,自去路边石上歇身,悯无双独身先行,亦是在心中寻思,我与杨大哥一别数年,今日再见,杨大哥以言语说我,本也是为着我好,却江湖险恶,强者方可立足,此是永不落莫之理,却我将此与杨大哥之言针锋相对,杨大哥心中一意盼了我好,自是使他心中难过至极;杨青峰虽是为悯无双一番言语凉透了心,却那一意相盼悯无双改过自新之念不去,自想此去到了不医神医坟前,再以当日不医神医淳淳之言相劝,只盼悯无双能幡然醒悟,痛改前非,此时断不可惹得她心中不耐。二人心中各存心思,此时再是行在一起,俱各小心翼翼,便也再无口舌之争。

  一众人又行了两日,这一天到了清风镇上,天已擦黑,杨青峰与悯无双虽是不曾开口说话,心中却是尽都想在一起,要连夜进山去拜祭不医神医。花惜在镇上置办了烛香酒食等拜祭之物,一行人便向了镇东那一条小道斜向山中行去。此时天色尽黑,月华不升,夜风轻起,尽都是秋冷冬寒的冰冷凄凉,道旁枯草生衍,蹿进路中,使人几不辩路,悯无双及花惜一众人眼见是常来此处,只在前面行走,毫无犹豫辨识之觉,杨青峰数年前在此处经历了人生之中一段十分难忘之事,对不医神医的百草园行医堂,以及后山那一处容身山洞,连同这一条曾经白日夜间行走过无数次的小径俱是铬骨在心,自是不会陌生,只葛思虎在夜黑中走这一段已似无路之路,将身随在众人身后,只能凭了众人背影跌跌撞撞而行,大是吃力。

  行了一时,葛思虎忽见众人止了脚步,忙抬头去看,只见影影憧憧,在那杂草林木之间立着数扇残墙断壁,杨青峰与悯无双及花惜五个小姑娘立了一排,俱是面向断墙之向,月色无光,难以看得清他等面色,却葛思虎立在众人身后,也能深深感受到他人人身上所集的那一种深沉凝重。

  葛思虎正在诧异,却忽听‘嚓’的一声,有火光一闪,原来是杨青峰取了火刀打在火石上,迸一丝火花,燃了一片火折,花惜忙取了一只蜡烛点亮,杨青峰就势接过执在手中,直向那残墙断壁内中而行,悯无双随在其后,再后花彤也欲继身而入,却为花惜轻轻一扯衣袖,花彤便也止了脚步,葛思虎本也要随了她人身后而行,却见花惜花影花彤五个小姑娘只将身立在外面不动,心中虽是担忧,却不知杨青峰与悯无双去那残桓断壁间做什么,自也不敢贸然身动。

  葛思虎越是心中担忧,却那时间便似愈是过的缓慢,便似过了几日几夜一般之久,葛思虎心中寻思悯无双一路以毒害人的阴毒狠辣手段,那心中更是难以安神,数次直欲要将身进去那残墙断壁之间看个究竟,却终是不能举步。正在急不可奈之时,忽见光亮一晃,一支亮烛从断墙间转出,光影中杨青峰在前,悯无双在后,二人俱是面色凝重,目光低沉,葛思虎看在眼中,见杨青峰平安无事,心中欢喜。

  却见杨青峰与悯无双出了残墙断壁之间,杨青峰忽地又是扑地一声将亮烛吹灭,葛思虎只觉眼前又是一黑,正不知所然,忽觉眼前人影晃动,原来杨青峰一众人又已动身,隐隐是悯无双行在最前,杨青峰在后,花惜五位师姐妹随了二人之身。

  葛思虎不敢稍有懈怠,只怕跟不上众人,一眨眼如是见不着众人身影,在这黑暗之中可就是叫天难应,只将双目紧紧盯了身前那一个移动身影之上,尚幸那天上云层似是薄了一些,月光透了其面,暗黑稍稍明亮了一些。杨青峰见众人在前行走,竟是将身直入了一片茂林之中,越入越深,也不知要行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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