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武侠仙侠 无相风云录

一百二十六、心牵意急

无相风云录 馥抒 4378 2021-12-01 10:54

  杨青峰听武行路言说卓辉朱如今将身投了满人努尔哈赤,心中大怒,便有前去寻卓辉朱之意,意欲一探究竟,却又忽地想起玉录玳,这个自己在那绝地之中最为牵挂之人,忙问武行路道:“前辈可知,那玉录玳,可是身回赫图阿拉城了?”

  杨青峰如此而问,却见武行路又自叹息不止,说道:“自你身失之后,玉录玳便一直居于殇情涧中,日日便如我一般在涧内涧外寻找你身,不曾离得此山半步,一月之前,山上却来了满人,要带她下山,玉录玳不肯,说是寻不见你人,便不身离此地,那满人却说是奉了大汗之命前来接她,要前去抚安,不得违命。玉录玳伤心欲绝,却也无奈,只得跟了那满人下山,向抚安去了。现在我想,说不定如此,也是那姓卓的在内中使坏,先前姓卓的在涧中便对录玳姑娘甚是殷勤,数次欲要带她下山,录玳都是不肯,姓卓的与满人行为一体,为讨满人欢心,说不得便对满人言说了录玳姑娘的行迹,若至不是如此,满人何以知之录玳姑娘身在此地?先前我曾听录玳姑娘所说,她的玛法是为努尔哈赤,便是那满人大汗,姓卓的对录玳姑娘大献殷勤,他自身却是如此,也不知是为那般?”

  杨青峰心中不由一震,听武行路之语,隐隐之间竟似卓辉朱对玉录玳心中有意,武行路却又说卓辉朱自身如此,这话又是何意?

  杨青峰心中不解,却也不便相问,又听武行路言说自己身失之后,玉录玳日日在涧内涧外寻找,不曾离了此山半步,一月之前不得已方随满人下山,却痛苦欲绝,她对我当真是情深意重,我今既已出了绝境之地,听武行路之言,说玉录玳是去了抚安,如此正好,我正是要去那地,正可见她之面,以免却她心中对我日日挂念相思之苦,如武行路所说,卓辉朱也定是身在那地,自己此去定也可见得他面,且看他在所行何事,如若他之所行真是有违大义,少不得出手惩戒。

  杨青峰心中计较已定,向武行路问及当日自己师父空虚道长到此山上情形,又将自己此番欲行之事对武行路说了。

  武行路沉吟半晌,说道:“杨少侠此行还是不要去的好,如若定是要去,定是要万分小心谨慎,那满人营中不似其它之处,你心中要时刻谨记在那中原腹地武当山上,你师父空虚道长正在时时翘首以盼你归。你可明白我心中之意?”

  杨青峰心想这武行路在殇情涧底呆了几十年,言语行事心神竟是极难以料,时而粗疏无慎,时而又谨细入微,时而狂暴不已,时而又心静似水,以他所说,那卓辉朱其时在满人之中身出,已是不合常理,对他所说他竟是丝毫不疑,竟骗的他信,此时我要去那满人营中,他又心思的极是细致,他只说我师父在武当山上时时期盼于我,其意一是要我在那豺狼虎豹群中时时小心,保了身之无虞,其二却是以此之言醒之于我,要我时时记得师父在山上相望,不可忘了师父教诲,行欺师灭祖之事,他自是心怕我也如卓辉朱一般,与那满人行于一体,当真是心细如发,他心中之意我如何不知?当下连忙说道:“前辈之意我心中理会的,前辈放心,杨青峰决不会行猪狗不如之事,也会慎保自身周全。”

  武行路见杨青峰神领了自己心中之意,也自高兴。

  杨青峰便要动身,又想起一事,对武行路说道:“晚辈尚有一事向前辈禀告,先前我身为前辈所废,有花鹿殇情儿所引,至我得了内隐无相神功的少林宝经,却跌于绝境之地,身中无力不能身出,只好练了宝经之上所隐神功,方能身出再见得前辈,今先向前辈禀明,日后回至中原,我自当身往少林请罪,那部宝经现正是晚辈携在身上。”

  杨青峰将此事对武行路言说,是在心中寻思少林宝经失于江湖三十余年,自己却在殇情涧中所得,心猜必是武行路携及至此,武行路虽是先前废了自己之身,却是误会所致,他虽隐于殇情涧底不出,侠义之心却是不曾去的,听他所说,他与我师误会已除,尚且他如今对我之身甚为关切,如今只怕他也正在为这部宝经费神,是以要将此事对他言明,以免他时时忧心。

  武行路耳听,果是面露欣慰之色,说道:“杨少侠仁侠豪义,果是机缘不浅,那部宝经我藏于密洞之中二十余年,也不曾为人所见,如若少侠不致为我断了经脉,我想以杨少侠秉性,也决不会去学那内中所隐神功,机缘都是自己所修,天意实是自身而创,杨少侠身得那部宝经,实是自身之仁之义使然,先前创此神功之人,在天之灵如见得是杨少侠习了此功,定然也会欣慰不已。然而这部宝经必竟是少林圣物,日后少侠回了中原,尚请将其送还少林供奉为是,我伴此经二十余年,其上所载神功我从未翻看,有心将其送归少林,一直未能成行,今得杨少侠所持,我愿可成。”一语而说,面上神色至真至诚,毫无做作之态。

  杨青峰听了,知他所说乃是肺腑之言,心中也自慨然,刚刚自己只对他言说那部佛经已为自己所得,言语之中并无要将宝经送还于他之意,只因心内对武行路依然存有顾虑,这部宝经是为少林圣物,又曾牵引得江湖血雨腥风,必欲自己亲手送于少林方始放心。如今听武行路如此之说,心中不由起了羞惭,心想如此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

  杨青峰向武行路拜别,心中尚有一愿,便是身入殇情涧中看一看那花鹿殇情儿,却又心中为玉录玳所急,心想殇情儿自在殇情涧中自由自在,玉录玳如今尚不知如何,且先去寻玉录玳,留待时日再来看它。便要下山,刚行了两步,却听武行路又在后说道:“杨少侠请留步。”

  杨青峰止步回身,问武行路道:“前辈还有何事吩咐?”

  武行路似有话说,却又犹豫不决,踌躇了好一会,方才说道:“杨少侠此去满人营中,千万小心,如若…如若见着擎天,请少侠多多费心,这孩子自打出世,我已远遁此处隐身,他那可怜的娘亲过不多久也自弃世而去,擎天虽承你师父一心照料扶持,终是不曾享得父母之爱,我只怕他心胸如我先前一般,容不得些许之事,如此也就罢了,我心实是怕他一念之差,行了万劫不复之事,如此一切可就难以挽回了。”

  武行路心中一惊,忙问道:“武师哥…,他也来了此地了?如今身在何处?”

  杨青峰先前只听师父略略说起过武擎天,对他知之甚少,只知师父对他自小扶持照料,却并未收得他为徒,他也从未上过武当,杨青峰问及此事,师父对其它甚是健谈,唯对此事不愿多说,杨青峰也只好作罢,只至那晚在栖绝峰顶方始见到,听他所言,方知是师父自小照料的武擎天,见他倜傥风流,体态潇洒,言语铿锵得体,心中也自高兴,后又见了几次,却一直无缘说话。在杨青峰心中,自是将武擎天当作了自己师哥,心中对他颇是敬慕,今见武行路如此言说,心中不觉又是大出意料。”

  武行路说道:“先前你师父空虚道长和少林智信大师至此之时,他亦身随而至,你师父和智信大师身回中原之时,他却未回,他自幼我便未曾顾护,今与我情甚薄,终日只随了那姓卓的行走,此时只怕也是身在满人营中。”

  杨青峰听他叫卓辉朱只叫姓卓的,连名字也是不屑叫的出口,只怕是见卓辉朱与满人行为一体,又以谎言相欺,救了那努尔哈赤性命,心中对他失望至极,又见武擎天随卓辉朱而行,自是更为担心。在杨青峰心中,见了武擎天数次,见他声言行事皆不失侠义之色,自是不会如武行路所说,行那万劫不复之事。为使武行路心中无虑,却也急忙说道:“前辈但请放心,我与武师哥虽是不曾同身相处时日,却尽是为我师父所护长大,我二人便如兄弟一般,依我所见,武师哥英雄豪侠,断不会如前辈所说行那万劫不复之事,我如见了他面,自也会和他如兄弟般相互携持照料,前辈大可放心。”

  “如此甚好!老朽在此谢过杨少侠。”武行路听杨青峰如此而说,不知为何,似乎心中忧虑犹是未去,面上依旧不见有宽慰之色。

  杨青峰再向武行路拜别,行出甚远之地,回身见那武行路尚自依旧驻足原地,双目呆望自己所行之向。杨青峰知他定是在想武擎天,刚刚他对自己所言,那胸中父对子的淳淳之爱,所有的呵护、所有的眷念、所有的期盼,所有的心忧,那一刻在他言中眼中尽现无遗,几十年未尽的父爱,今虽是有心,却已是力有不及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武师哥虽曾自小未得父母之爱,如今他却尚可见到自己之父,然而我呢?杨青峰心中一念而过,心中忽地一颤,又叹了一声,自思我今怎地胡思这等不相干之事?忙收敛心神,足下几个起落,已逾去数丈,疾至那天池溢口补天石之处下山。

  杨青峰足下不歇,过牛郎渡和飞瀑之时也不止步,其时正值署夏,山间却是清凉,一路行走,自是比先前在雪中而行轻便迅捷,此时脑中所存尽只玉录玳之形,一时是她在赫图阿拉城中对自己的百般顾护,一时是她于殇情涧中寻不着自己之时的戚然悲切欲绝之态,杨青峰虽是不曾眼见,心中却可想象得出,及至想起自己食了千年之参,身中盛阳之毒,玉录玳为救自己,二人赤裸之身在那洞中相拥交织,脸上犹有火烤般羞愧,心中却是甜蜜。脚下步行如飞,心却依旧甚觉太慢,直欲胁下生了双翅,便可一翅飞去玉录玳身前相见。

  时间不久,杨青峰已近山脚满人守山的营寨之前,远远所见,只见那营寨披红挂彩,一片喜庆之色,心中想起何可大,不由又起抱愧之心,心想当初不是自己巧言所骗,他便不会随护自己去那赫图阿拉,此时不知有几多快活。心中又想我今需再向他们讨借马匹,此去抚安之地,骑马驰行,方可疾速而至。

  当下将足下一顿,去势减缓,大摇大摆,身尚不至营栅之前,口已吆喝不止,大呼:“小的们,本官巡山归来,你等还不快快前来迎接!”

  只叫了一声,营内涌出数人,正是先前日日喝酒嬉戏的何可大属下一群活宝,见是杨青峰,不知为何,却呼啦啦各各掣刀执枪,将杨青峰团团围在内中。

  杨青峰心中好生奇怪,先前至此,与众人相处已有些时候,怎地今日一见我面便要动刀动枪?难不成是恨我先前胡言骗了何可大随护我前去赫图阿拉城丢了性命,今要为他报仇?看那情形却又不是,正在疑惑,却听一人说道:“这人从山上下来,定是上了山了,擅自闯山,罪不容赦,当得乱刀砍死。”

  刚刚众人将杨青峰围在内中,皆不出声,此时听的一人说话,立时便人人雀跃争先,只恐自己落后,另一人急急说道:“不可不可,依我之看,绝不能乱刀砍死,应是用长枪戳死。”话语尚不听说完,又一人说道:“你说用长枪戳死便用长枪戳死?依我之说,得先抓住,用绳缚起,吊在树上吊死。”却又有一人大叫道:“你等俱在胡言乱语,此人未得允许,私自上了神山,何大人不在,我等自应将他抓住,做一辆囚车,将他押在内中,解去抚安,由大汗发落。”此一语所出,立时便有数人附合,一人说道:“对对,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大汗知道我等守山如此有责,定会大大嘉奖。”却又有另一人说道:“如此好是好,只是应先砍去他双足,再押解送去抚安,如若不然,他自半路跑了,却如之奈何?”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