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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陡闻婚讯

无相风云录 馥抒 4811 2021-12-01 10:54

  杨青峰听众人话语,心知他众人尚不知何可大已死,并不是为他报仇,将自己围住,只因自己上了神山。心中忽地悟到自己如今之形,只怕是众人未能认出,先前我在此处胡言所说,自称是大汗身前宠信之人,众人俱各深信不疑,何可大更是甘心相护,他们既是连何可大之死也自不知,如若认出是我,只怕仍记自己先前之言,此时恭迎尚自不及,怎会执刀执枪相困?

  杨青峰心中有事,无时听这一群活宝扯闲,心想必要手出一招,镇了他众人心中害怕,去了众人相抗之心,以使他众人为已所用,又不可伤了众人之身。众人皆是何可大属下,我已对何可大不起,今生今世都已无法偿还,如若再伤了他的部属,当真说不过去。

  当下心中意念所及,右掌抬起,忽地一圈,掌力已出,力及众人身前脚下之地,团团围围也是一圈,轰隆隆便如夏日忽起的一串惊雷,在众人脚下炸开,尘飞沙溅,只惊得一众人魂飞魄散,有的人便丢了手中刀,有的人立时将身伏地,有的人双手抱头捂耳,有的人便要后逃。

  杨青峰再圈一掌,又是一串惊雷,此时掌力所及却在众人身后,力之所至,团团围围也是一圈,正是将那一众之人圈在内里,那欲要后蹿逃身之人腿足俱软,那里还可后蹿的半步?

  杨青峰出掌以无相天玄再生功镇的众人俱不敢动,当下开口说道:“各位听着,我无意伤了你等,今有紧急军务要去抚安向大汗禀报,你等速为我备了马匹干粮,我即刻便要上路,如有延误,将以违抗军令相处。”

  杨青峰言语铿锵,声色疾厉,容不得众人心中衡量猜度,又以要去大汗之处禀报军情为由,众人见他武功如此超绝,何敢抗言?一时之间,备马的备马,备粮的备粮,又端了大盘牛肉,置的美酒于桌,请杨青峰享用。

  杨青峰久处绝境之地,今见了美食,口内生涎,坐于桌前,伸手便要取了牛肉来食,却见那坛美酒外坛之上也贴的一个大大的喜字,又见营寨披红挂彩,只道营中有喜,随口问道:“那位兄弟今日有喜?”

  杨青峰不问尚好,一问之下,只见正在一边伺候的一人恭恭敬敬回道:“不是我等营中有喜,是我整个满人之族有喜,我们英明神武的大汗,他的孙女格格这几日大婚,可不是我们整个满人之族的大喜之事?”

  杨青峰不由自主心中一颤,却又不以为然,心想那奴尔哈赤儿孙众多,格格也多,也不知是那一个格格?我只识的录玳,再有却是不认的。却也不由自主张口又问道:“是哪一个格格大婚?她却是叫何名字?”

  那人答道:“这一个格格,是所有格格中最漂亮的格格,便如那天上翩飞的碧玉鸟,便是黄台吉贝勒爷之女玉录玳。”

  杨青峰只觉脑中轰地一声,心中霎时便如坠了一块巨石,沉甸甸难受至极,却又心焦难耐,那一口牛肉嚼在口中,却是咽不下去,此人所说,千真万确便是自己牵着挂着置于心间的玉录玳,对自己情深意切,自己直欲以一生相依为报,却不料今日忽然听的她竟要大婚,与她携手之人却不是我,此却是为什么?杨青峰回想与玉录玳身在一起之时的点点滴滴,心想她对我之情绝不是一片虚情,对我之意也自是一腔真意。心中忽然一动,莫不是她受人胁迫,身不由已才致如此?心中有此一想,立时大急,眼前仿佛见着玉录玳身穿大红婚装,那一头遮面披巾之下,一双泪眼若隐若现。杨青峰不由自主将身跳起,问了玉录玳大婚之地正是在抚安城中,当下将身疾出,众人早将马备在院中,杨青峰就势身起,跃上马背,不及去解拴于木桩之上的马缰,就在马上出掌,掌力所及,豁喇一声将马桩打的折作几截,双腿一夹,催了那马如飞一般出了营寨,只听身后一众人焦急大喊:“大人,干粮!大人,干粮!”杨青峰却那还有心思顾得此事?只将马催得如风也似,瞬时之间已是不见。

  杨青峰打马疾驰,狂奔了一程,心中稍势平静,忽又心想我今前去抚安,如若是见的玉录玳心甘情愿要嫁那人,我却该当如何?此念一出,自己也不禁被吓了一跳,连连出言安慰自己道:“不,不,如此绝不可能,我与玉录玳心心相印,虽不曾誓言一生一世相守,永不相弃直至海枯石烂,但我与她也自会如此这般。

  又行一程,那脑中之热已去,又想我与录玳分开已近两年之久,但若真是她心甘情愿要嫁那人,我却不可造次,只要她心中喜欢,我心再痛再苦,也要为她祝福,一个人对另一人如若是真心实意,便要成她之意,遂她之心,使她心中欢喜,为她寻得自己的幸福而高兴,而不是只顾自己心中顺畅痛快,强求她顺遂自己心中之欲,如此便是使那一个至圣无上的‘爱’字成了自私自欲的转借因由。我今前去抚安,切不可大张大起,只宜暗中相视,如若见着录玳面无痛苦之色,便是她心中欢喜情愿,我自当悄悄身离,但若是录玳不是自甘情愿,哼!不管是谁,我杨青峰也定要他收回心意,如是录玳所爱依旧是我,我自要与她一起。

  杨青峰心作如此之想,焦急沉重之心反倒平静,心想我如今这身乞丐之形正可掩身,去那抚安不会引人注意,我悄悄寻了玉录玳,只暗中而视,看她面上是欢喜抑或悲戚,他认不出我面目,所显必不会有假。那一路所行更急,不分黑夜白天,只顾赶路,沿途所见人烟渐多,家家户户俱是如那长白山脚守山营寨一般披红挂彩。

  先前满人婚配并不致如此张扬,那努尔哈赤却是心怀异志,有心入主中原,又倾慕汉人文化,请了许多汉人无节气的文人儒子,将满人许多粗俗无礼之习尽去,一时之间满人汉化之风大盛,如今格格大婚,举族欢庆,也尽学汉人之礼,家家户户披彩挂红以庆。

  杨青峰行了两日一夜,其间心怕那马受不的如此重负,方于其间歇了几个时辰,至那抚安之时,正是第三日天晚欲黑时分。举目所望,见那城墙之上旌旗猎猎,却又城楼张灯结彩,威严肃杀之中透一种喜庆祥和,想必也是因玉录玳大婚之喜。

  杨青峰远远便去了坐下之马,一头乱发遮脸,上衣长衫无袖,腿上所裤齐膝,破烂污秽不堪,又寻了一根坚木拄在手中,走路一拐一瘸,所差只是一只讨饭要饭的破碗在手,却是仅此,让人眼看,任谁也不会对他乞丐之身生疑。

  杨青峰蹒跚行到城门,守门军士正要闭城,本是不让杨青峰身进,内有一个年老军士,见杨青峰之形可怜,对众军士说道:“就让他入内去吧,今晚格格大婚,是我满人全族之喜,正在城东布施,让他进去那处,也好得口吃的,解一时肚肌。”

  杨青峰方才入了城中,脑中听刚刚年老军士所言,心想格格大婚在城东布施,自是指的玉录玳,也不知她会不会亲去那处,我且过去看上一看。当下辩了方向,在城中沿街一路向东而行,只见街边之房处处悬灯贴喜,又时有满人军士在街上行走逡巡。抚安本是努尔哈赤强占的汉人之地,以前所建皆是汉人所为,城墙高大坚固,城中房屋街道齐整,自不是满人所建那赫图阿拉城可比。

  在街上转了几个街角,渐有汇集的人群向东而行,尽是衣衫褴褛的汉人,杨青峰心猜定是被满人占了田地无处营生,便只能乞讨度日,此时也是欲去城东布施之地讨些吃食充饥,当下将身跟在人群之后。

  又行一时,忽听前面人声喧闹,只见一大群人圈围在一处,杨青峰忽然听得内中一个声音说道:“大家不需拥挤,人人都有,领到的请向左边闪让,未领得之人请从右上来取。”

  杨青峰心中一颤,只觉那声音如银铃之响,又似百灵吟唱,正是玉录玳之声,隐隐又觉那如银铃之响之声之间却夹杂着些许嘶哑,便似百灵吟唱之时,内中隐有哀伤。

  杨青峰那足立在当地,便再也前迈不动,心中明明是欲见如渴,却又有万般犹豫,只怕近前从人缝中向内一看,见了她笑靥如花,边上却并肩立一个形态俊美的公子,二人眼中互露卿卿相顾之意,自己虽则早在心中所想,如是她已有意中之人,自己当不现身,即默然身去,却是她真如这般,如为自己所见,自己那一颗心不知将会被如何撕裂破碎,直至死去。

  杨青峰足下难动,身前众人如潮水一般涌向人围之处,只留杨青峰形如木桩呆立原地。

  天色渐黑,那人围如那银铃般之声所言右上左去,又如潮水一般纷纷攘攘渐去渐少,最后只剩了数人,杨青峰眼前无隔,见那居中一人身穿碎花白裙,如晶雪一般洁白无瑕,紧身束腰,衬托的身材婷婷娜娜,不是玉录玳却还能是谁?虽是两年前自己与她日日相处的那个冬天,她身穿小棉袄所现的刁蛮之气如今不再,都化作了柔美,杨青峰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玉录玳之形之神早已镌刻根植于杨青峰心中,即便是玉录玳化作灰化作泥,杨青峰也是认得。

  杨青峰眼中所看,见玉录玳身周数人,皆是军兵抑或下人装束模样之人,并不见有神态俊美的公子,心中虽是稍觉释然,却见玉录玳只顾忙碌,脸上不见得悲伤或高兴之色,也不知她今晚欲要身嫁那人是否是她自己心中之意。正在作如此之想,却见玉录玳抬头,也似见着了自己,只见她神情似是一震。

  杨青峰也是一惊,心想难道她认出了自己?却又觉不能,自己如今之形,只怕自己师父所见也不能认出,她自是也不会认得。

  却见玉录玳身离所立之处,竟向自己直直走来。杨青峰心中吃惊,无暇去想,忙将身一转,疾步而去,入于街角隐处,忽地身起去于街边屋顶。远远所见,只见玉录玳正自呆呆立于自己刚刚立身之处,一动不动。

  杨青峰虽是见不到她面上之色,心中自思她虽是不曾认出便是我,但她那心中便如自己一般定是有了感应,又想自己刚刚无暇细想,不与她见面自是不错,此时尚不知她今晚所要成婚是否出自她自己心中所愿,此时若是为她所见,只怕会影响她心中所决,如此自是不好。

  杨青峰身居街边屋顶,眼望玉录玳呆立当地,二人俱各神思滞凝,如痴如呆,却听又是一阵如潮水般之声席卷而至,只见刚刚散去的人群又至纷纷攘攘而来,悲泣哭嚎,后面执刀执枪的满人军兵亦步亦趋,前面又有满人军兵相阻,将那一群汉人团团围住,一时之间哭声震天。

  杨青峰心中大怒,便欲飞身而出,却见内中一个汉人见玉录玳呆立那地,忙将身至前,跪于玉录玳之前,说道:“格格仁慈至善,求格格救我等性命。”

  玉录玳尚自痴呆未觉,听了那人之声方才醒神,眼见自己刚刚布施的人众又至,不知为何,见那周遭所围满人军兵,方才明白,将手一招,那领头军兵至前,忙向玉录玳行礼。

  玉录玳口中‘哼’的一声,说道:“你等执刀执枪,圈围的这一群手无寸铁之人,意欲何为?”

  那军兵忙答道:“回格格的话,我等今奉二贝勒阿敏之命,正是要捉了这些牲畜一般的汉人,去正蓝旗所圈之地耕种劳作。”

  杨青峰心中又怒。

  却听玉录玳呵斥那领头军兵道:“放肆!一派胡言乱语!满人是人,汉人也是人,何说他们如牲畜一般?下次再至如此无礼,定是不饶。”

  那军兵唯唯喏喏不敢出声。玉录玳将手一挥,对那军兵说道:“你等自去吧。”那军兵答应一声,又施一礼,便要指使属下抓人。玉录玳怒意顿生,说道:“我让你自去,却未让你抓人,你何敢如此?!”

  那军兵叫起苦来,说道:“二贝勒阿敏吩咐,若不抓了这些汉人回去,二贝勒定是不饶。”

  其时努尔哈赤称汗,只封了四大贝勒,三个都为他自己的儿子,另一位是自己亲兄弟舒尔哈赤的儿子,便是这二贝勒阿敏,如以汉人辈份所论,应是玉录玳的堂伯。

  玉录玳自寻思了一时,对那为首军兵说道:“你等自去,对二贝勒说玉录玳格格今夜大婚,要积善德,阻了你等捉拿汉人为奴,二贝勒自不会怪罪你等。”

  那军兵无奈,只好弃了众汉人去了。

  众人皆伏于玉录玳身前,对玉录玳千恩万谢。

  玉录玳却似心怕那满人军兵又至拿人,忙叫众人快快四散身离。

  玉录玳目送众人尽皆身走,又自呆立那地甚久,方是同那下人回去身后一所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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