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纯阳回过头去,见一方脸阔鼻浓眉大眼,穿火色锦衣的男子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冷庄主。”吕纯阳想摆个笑脸,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这锦衣男子便是冷家山庄的当代家主,冷秋行。冷家山庄的绝学都是极寒极幽,像是冷飘飘那般活泼的女子,身上也难免带着些冰冷的气质。那那种气质,在这冷秋行的身上却是半点都没体现出来。一见这冷秋行,便觉得这是个火爆脾气。
冷秋行看了眼负伤的蓝韩二人,登时收起了笑脸,对吕纯阳道:“咱们出来说话。”二人走出屋门,带着细雨的微风刮过,一扫沉闷之感。
冷秋行呼出一口长气,飘到他面前的细雨,全变成了微小的冰花,他沉声道:“韩湘子与蓝小友的遭遇,我也是深表遗憾,我与朴家主已经发下命去,让江湖各路好友去追查那剑客的下落。”
吕纯阳淡淡道:“这件事是因朴家的私人恩怨而起,难道朴家主不晓得自己有什么仇家吗?”
冷秋行听罢,轻笑道:“朴家主的为人,吕兄还不了解吗?”
吕纯阳干脆道:“不了解。”
冷秋行闻言怔了片刻,他与吕纯阳早在十多年就有了交情。所以他深知自己这个老友的秉性,吕纯阳平日中待人温和,说话做事也常留三分余地。而他现在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表明这吕仙人是真的动怒了。
冷秋行正色道:“朴家主的仇家也只有当年大真剑派的一些外姓人,而在那次内乱中,那些外姓人死的死,伤的伤。根据韩湘子的回忆,伤他们的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若是按年龄来算,当年大真剑派中却是有一个小童在内乱中被带离了大真剑派。但那小童却是没有本事去害韩湘子他们。”
“何出此言?”
冷秋行道:“因为那小童当年被伤了气宫,终生无法修得真气。”
“那倒是。”吕纯阳自语一声后,皱眉又暗道不妥,“当年内乱说到底也只是大人之间的争斗,为何连小童都会牵连其中。”
冷秋行道:“刀剑无眼。”
吕纯阳听罢暗自摇头,不过当年大真剑派的糊涂账与他无关,他现在关心的是如何拿住那伤人的剑客,为自己的朋友讨个公道。
“那剑客曾说他会在朴家主寿宴当日找上门来,你们晓得吧?”
冷秋行听罢登时大笑起来,他摆手道:“狂言而已,狂言而已。先如今朴家中汇集了江州三十六派的掌门人,今日五湖六讲的十一位好汉也来了,他如何敢来,就算是李闵济来此,也得扒他一层皮。”
吕纯阳淡淡道:“若李闵济来了,被扒皮的只能是你们。”
闻言,冷秋行脸上有几分挂不住了,他道:“吕兄,我知道你心里烦闷,但你这无名之火,也别对着我发,你若是有本事,就将那伤人的剑客拿回来。”
吕纯阳微笑道:“我自然会,但若是朴家先伤那剑客在先,我也会找朴家讨个公道。”
冷秋行面沉如水,他道:“若是你吕纯阳敢找朴家的麻烦,那就是与我冷家山庄作对!”说罢,冷秋行一甩衣袖,将身子扭到了一边。
这时,一声大笑打破了二人之间稍显凝重的气氛。
“怎么二位老友一见面就吵了起来,莫非是我朴家招待不周?”
吕纯阳斜睨而去,只见一身材高挑如竹,额头微凸,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老妇何仙姑。
冷秋行瞄了一眼面容淡泊的吕纯阳,自觉刚才说的话有几分过了。一看有人来,就找了个台阶下,“原来是朴二老爷,我来为你引荐,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吕纯阳,吕仙人。”
其实吕纯阳这也是第一次来金陵朴家,其中还是冷秋行在搭桥引线。他只知晓,朴家家主有兄弟三人,各个都身怀绝技。听冷秋行的言语,这位便是朴家老二,朴铁灼了。
吕纯阳与冷秋行本来就不算矮,况且二人现在又站在台阶上,所以便显得有几分高人一等。但这好似竹竿的朴铁灼来到二人身前,却显得比二人还高上那么一截。朴铁灼面带微笑,他目视着吕纯阳道:“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冷家主与何前辈提起过吕道长多次,今日一见,吕道长果然是仙风道骨。”
“二老爷过奖了。”吕纯阳微笑回礼,并未失态,这倒是让冷秋行的心情更为平复了一些。
在事情未查清之前,吕纯阳是绝不会擅自给他人下什么定义,况且要找到那伤人的青年剑客,还有求于朴家。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这老朋友冷家主,可跟朴家主是亲家呢。有些话,他私下能对冷秋行说,但在他人面前,吕纯阳是绝不会让冷秋行下不来台的。
朴铁灼说了一番客套话后,又皱眉叹息道:“对于韩少侠与蓝少侠的遭遇,我朴家难辞其咎。那剑客是冲着我朴家来的,却让两位少侠也跟着遭受了无妄之灾,吕道长且放心,我朴家定会将那歹徒拿下,交由吕道长发落。”
吕纯阳听罢,沉吟片刻后缓缓道:“不知何人会对朴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连与朴家无关的人,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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