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煦这次实在是累惨了,一躺下,很快就睡着了,就算外面有洪水滔天,他也没力气去管了,爱咋咋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水给淋醒了,睁眼一看,见有一只手挡在头顶上,目光一转,见顾洛清坐在旁边,头发已经湿透了,水滴不断地从鬓边流下,顺着下巴滴落。
她也正向他望来,目光一触,那清澈的眼神中,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而是带着几分关切。
陈煦心里这才平衡了一些,算她还知道一点好歹。为了她丢掉了锄头的心痛,才微稍缓解了一些。
轰隆。
天上突然打起了雷,雨下得越发大了。
陈煦也恢复了一些力气,从地上站起,往山下一看,整个海岛,几乎都被海啸肆虐蹂|躏了一遍,到处一片狼藉。
他真是欲哭无泪。
这下子,他种的那些粮食和蔬菜都完了,那些,都是他准备用来过冬的食物。现在,真的是全都泡汤了。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
轰隆!
这一次,雷声仿佛在他耳边炸响。
陈煦被吓了一跳,放眼望去,不论哪个方向,天空都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雨水砸到他的脸上,有点生疼。
看这架势,这雨不知得下到什么时候。
他说道,“走吧,先找个躲雨的地方。”
“好。”
“你还能走吗?”
顾洛清挣扎着想要起身,陈煦看她吃力的样子,说道,“算了,还是我背你吧。”
抱他是抱不动了,两只手到现在还是酸软的,背的话勉强还可以。。
这一次,她没有再矫情,任由陈煦交她背起,慢慢往山下走去。
在山顶上,闪电就在头顶上飞舞,太吓人了,一不小心,就遭雷劈了,还是到下面一点。
山雨路滑,陈煦走得很慢,不一会,已经是口干舌躁。
他的那件上衣早已经破破烂烂,最近两个月,他都是打赤膊。
顾洛清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前胸跟后背紧紧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衫,他能感觉到她滚烫的体温。
哗哗——
外面大雨如注,眼睛看过去,都是白茫茫一片,耳朵听到的,只有哗哗的雨声。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他背着她,她贴着他,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
陈煦终于还是停了下来,他以绝大的毅力将顾洛清放下,心中涌起一阵失落。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贪图一时温存的时候。
再这样继续走下去,他们都要淋出病来不可,那样,他们就真的要死在这里。刚才,顾洛清已经冷得发颤了。
这座岛上,唯一能避雨的地方,就是顾洛清之前住的山洞。
可是,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地震,要是被震塌了,他们都得被活埋。
陈煦选择的地方是半山腰上的一片竹林。海啸过后,竹子被冲得歪歪斜斜,倒了不少。
“你先坐着,我搭个棚。”他的声音有些吵哑。
顾洛清坐在那里,低着头,双手挡在胸前,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陈煦抽出斧头,砍起了竹子,没花多长时间,就搭了一个简易的竹屋。屋顶是用一种宽大的叶子串起后做的。
他们总算有了一个遮雨的地方,不用淋雨了。
陈煦没有闲下来,又砍了些竹子,做了一张竹床。
他将顾洛清抱到床上,说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说完,就向外走去。
顾洛清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殷红,看着陈煦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咬紧了嘴唇,身体缩成一团,微微哆嗦着。
她雨中淋了近一个小时了,本来她的体质不错,也禁不住这样的淋法,湿透的衣服,带走了她大量的体温,让她一阵阵发冷。
陈煦一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自己。
啪嗒啪嗒……
耳边听到的,是雨水打在竹屋顶上的叶子的声音。
四周弥漫的,是竹子特有的清新的味道。
顾洛清抱着肩膀,躺在竹床上,削得光溜的竹子表面,是一种冰冷的触感。她感觉越来越冷,身体哆嗦得更厉害了,眼皮越来越沉。
她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指,痛疼让她清醒了一些,强打起精神。
“不能睡,要等他回来!”
只是,她的情况太糟糕了,渐渐的,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就在她意识昏沉之际,似乎看见一个人影从雨幕中出现。
“你没事吧……”
隐约中,顾洛清再次听见了陈煦的声音,人也被抱起,她用力挣开眼睛,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只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过了一会,她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来,吃药。”接着,一个杯子凑到嘴边,有水灌了进来。
顾洛清早已经渴得厉害,本能地喝起了水,将那几粒药丸也跟着水一起吞了进去。
“我帮你换……”
她有些迟钝的脑袋过了好几秒,才接收到这句话,大吃一惊,感觉一只大手在解衣服的纽扣,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抓住那只大手,“不要……”
“都什么时候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那只大手强硬地将一粒粒纽扣解开。
地震发生的时候,她才刚起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纽扣一解,她感觉头脑嗡的一下,原本昏沉的意识,变得更加晕乎乎。
外面的风吹进来,她的身体打起了摆子。
那只有些粗糙的大手碰触到她的时候,她的心脏都颤抖了起来。
很快,她最后的束缚被除去,她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顾洛清醒了过来,只觉得暖洋洋的,周身有些乏力,头脑依旧有些昏沉。
突然,她的眼珠定住,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下意识往身上一摸,果然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再转头一看,见到旁边晾着几件衣服,正是自己之前穿的。她差点再次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