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幽谷中,随着嵇央离去,只剩下孙行和那剑宗宗主风霄。
孙行见风霄缄默不言,他心中思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良久,风霄凝神望向孙行,一双眼眸中吞吐可怖的剑意。
他开口道:“你体内似有剑气存在?施展于我看!”
风霄淡淡开口,恰似指点后辈。对于此前,以气剑窥探自身隐秘绝口不提。
孙行直视风霄,心中不忿,却不敢刺激到他。
修剑之人向来直来直去,快意恩仇,风霄却是个异类,若无此前之鉴,他甚至如世人一般认为他是剑中君子,蜀国剑神。
禁锢周身的场域散去,灵气如泉涌,在体内流通自如。
他看着背负双手而立的风霄,瘦削的身影下,蕴藏的能量却如山岳一般伟岸,顿时生出一种不可敌的念头。
孙行心中一凛,旋即紧握双拳,聚涌着体内复苏的力量。
同时,眉心金光一闪,那灵纹如祥云一般,又如繁琐的字符,不可明说。
一股热血油然而生,而今不知生死如何?便与他一战,看看与顶尖人物的差距究竟有多少!
“惊风雨。”
青幽谷中忽的刮起了狂风,细密的雨丝挥洒而下,孙行以手代剑,剑气惊鸿,风雨相随。
孙行左臂颤抖不止,这一剑凝聚了他的精气神,抽干了他体内的灵气,臂膀上,道道青筋狰狞可怖。
一剑挥出,剑气如同绵绵细雨,却凌厉非凡,无处不在。
这一剑,当真是风雨相随,要摧毁这山谷。
四周的崖壁都要被绞碎。
风霄眸中闪过异色,这剑技倒是不错,威力惊人。
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扑面而来的凌厉剑气离风霄身前三分处骤然停滞。
雨后初晴,风去雨消。
他挥了挥手,似反客为主。
一阵清风拂过,山谷充盈着春之盎然,孙行怔怔的呆在那,眉心处,一点尖锐的利芒刺入眉心少许,一道血珠煞是醒目。
“你天赋绝佳,拜我为师可习得最正宗的剑道,你意下如何?”风霄开口道。
孙行全身疼痛,那一点利芒所携威势让他喘不过气来。
听风霄这么说,他当即明悟,收徒是假,图谋功法为真,此等人物,竟也不能摆脱人情桎梏。
他看向卓尔不群的风霄,顿时大感失望。
父亲崛起不过五十年光景,便已然达到蜀国上宗之主的境界,这些修行百年的老怪自然禁不住诱惑,欲谋得仙法以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孙行暗暗思忖,心中疑惑皆迎刃而解。
风霄见孙行不答,心中怒气渐增,但仍儒雅开口:“怎么?你是嫌我修为太低?不配做你师傅吗?”
孙行当即道:“前辈,晚辈所学乃是家父亲传,倘若拜师,也要经过父亲的许可。不如前辈和晚辈一道,去我天行宗做客,若是父亲答应,晚辈便拜前辈为师。”
风霄温文儒雅的面色霎时间满是阴霾,神情狰狞可怖,凌厉剑气就欲破体而出,砍掉孙行的头颅。
风霄一把抓过孙行,将他甩在地上,以自身气势压迫着他,孙行双手撑地,面庞青筋暴起,用力挣扎着,全身骨骼发出一阵脆响。
“小人,杀了我,你也得不到!”孙行拧声道。
密林之中,突然有人喝到:“退下!”
风霄面庞怒色一现即隐,看了眼孙行,摇了摇头,化作一道冲天剑光而去。
细密的汗珠爬满额头,孙行衣衫尽湿,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
那人又道:“初次见面,他的传人。还有……永别。”
……
话道丰庆城人满为患,熙熙攘攘,愈发热闹。
有身穿黑衣肩绣云鹤的天行宗弟子来到一处驿站。
厢房内坐着几名颇有气质的中年男人,其中一名天行宗弟子当即开口:“晚辈奉大长老之命,邀请定海阁阁主及一众长老前往天行宗总坛。”
那浓眉中年当即起身道:“不须多礼,吾等这便前往。”
诸如沛郡境内的定海阁,青石宗,翰林学士府等皆是些二流势力,但凡一流势力和那蜀国六大宗早已自行前往天行宗总坛。
丰庆城各茶馆酒楼内皆有天行宗使徒在邀请知名散修和二流宗派之主。
这些在别人眼中的大人物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好在这些使徒言辞颇显大宗风采,言行举止不由得让人内心愉悦,心里的不快倒也淡了少许。
一行众人出了城门便欲踏空而行,只见飘雪的天穹忽的掠过数道刺目的剑光,正是离郡剑宗子弟。
凌厉的剑势呼啸天穹,剑气浩荡盈满天际。
“果然没有势力愿意招惹这些剑宗疯子,战力强还极为护短,这剑宗宗主风霄更是被人称作剑中君子,‘美剑风霄’。他一声令下,怕是蜀国境内的剑修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又有人续道:“据我说知,风霄宗主一身剑道通神,至成名以后,他未曾离开过剑宗剑墟之地,一直在钻研剑道。
往日天行宗宗主寿宴,相距千里之遥的剑宗从未参与过。
不知为何,此次竟然赶来赴会,那风霄不知道会不会来。”
领头的天行宗子弟当即开口道:“诸位前辈勿要闲聊,还请速速赶往总坛。”
……
天行宗总坛,行道山,天行殿。
天行殿坐西朝东,九层楼阁气派恢弘,楼阁饰以飞檐青瓦,脊上琉璃群兽,朴实逼真,形态自若。
只见,大殿上七张太师椅并列。
这七张太师椅分别为蜀国六大上宗和沛郡郡王府所设。
偌大蜀国,数万里疆域,除却皇室之外,六大上宗执掌蜀国权柄,这六大上宗分别为:海澜宗,剑宗,幻音宗,方士院,阵宗和都城隍。
这七位执掌权柄者人还未到,他们的座位便早已准备妥当,仿佛此间主人早已预料到他们全部会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行道山,后山帘崖。
崖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怪石迭起。
陡峭的崖壁之下有个山洞,是天行宗宗主孙天冥想打坐之所,是谓天行宗禁地,严禁任何人踏足。
洞内有一块蒲团大小的青石,洞内稍显昏暗,丝毫不像一宗之主修行之地该有的样子,朴素而单调。
青石上盘坐着一青袍中年,他闭目凝神,眉峰紧蹙,身上传来时强时弱的波动。
脩而,他睁开双眼,嗓音低沉,似有悲伤之意:
临门一脚,恰似天堑,难以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