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铮这点得意,马召也不反对,不过却是笑话他,说他没有棍子,不是个男人。
这好像也是事实,马铮一拍额头,却是发现自己去找马德途,还真就忘了这件最重要的事。
而马德途好像也知道马铮会回来,在马铮掀开帘子刚踏进营帐时,就将一根长棍砸了过去。顺口说了声:“滚!”
如果不是入手长棍冰润笔直,份量恰到好处,马铮觉得他一定会跟马德途翻脸,什么德行。
马德途所给长棍,其实是好过马铮原有那根,虽说都是木质,但树种、年份以及生长之地甚至是砍伐时间、后期炮制那都有高下之分。
虽说马铮在家中也曾经拿到过这样一根棍子,可是跟他现在手里面拿的这根相比,那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的。
马铮完全没想到马德途居然会送他这么好一根棍子,说实话,就算堡中那些长老们可能也舍不得把这样一根棍子拿出来。马铮倒是捡到宝了,就连那个什么都不太懂的马召在看到这根棍子后也都连连点头,好像也觉得这根棍子不错。
“可惜没有适合你用的,不然我也从马德途那里混一些来。”
“不要。”
马召呵呵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还真是这样,毕竟马召主要依靠的还是他身体力量,而不是他的身上的装备,如果仅仅是依靠装备的话,可能这次他们去了荷姆城就再也别想回来了。
不过光是一根棍子也不可能就让马铮安心,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马铮晚上都没真正入定打坐练功,哪怕是有马召盯着他也不敢真正放心,生怕在练着练着就被人摘了脑袋去。
可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切都很平静,桩字营里的人,该做什么还是就做什么,一直到第四天中午,就连马铮都觉得好像事情应该是过去了,突然尉迟达来找他们说是要给他们安排几个新丁。
马铮和马召直接去到尉迟那边,就看见已经有四五个强力壮的男丁站在那里,马铮心想:
“不会吧,这些人就是给我的新丁吗?”
尉迟达大马金刀坐在营帐旁,看见马铮和马召过来,也不起身,只是努努嘴,那意思,就是让马铮去挑人。
“几个?”
马铮也不跟尉迟废话,他没那个心思。
“三个?”
看到尉迟仅仅竖起三根手指,马铮真是好气又好笑。
眼前这五个男丁,看起来是身强力壮了,可马睁一眼就看出这些根本就不是武者,只能算是个壮丁,在其他边军里或许有用,可在桩字营这个地方,怕是非但没用,真上了战场那还是负担。
所以马铮心中其实是想,最好一个都不要。
尉迟皱了皱眉头,“三个,不能多也不能少。”
“必须?”
见尉迟没有半点松口意思,马铮心中也是憋了一口气,别看他姓马,可是在桩字营里,哪个又不是刀山剑海里走出来的,谁又会怕谁?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事就算闹到马德途面前,那酒鬼也不会偏袒他半分。
既然如此,马铮让马召去选人。
马召这憨货也是实在,他挑人就选身材往他方向靠拢的,点出三个人来。
“走了。”
马铮也懒得跟那尉迟多说,转身边带着马召和那三个人离开,尉迟仍旧稳坐不动,两眼目送着马铮等人离开。
“我姓马,马铮,你们的伍长,他也姓马,虽然不是伍长,不过你们要是小瞧他的话......”
其实马铮不用多做解释,对于普通人来说,马召那身材就是一座山,谁敢不尊重呢?
三个新丁唯唯诺诺,马铮随意问了问,没有一个姓马来自马家堡,他再想自己也是多虑了,马家子弟才能来桩字营,炮灰都去其他边军营地。
马铮让三个新丁先住下来,他打算以后让马召给他们一些基本训练,至于说上前线,马铮觉得除非是自己疯了,否则他绝不会带着这样三个新丁去送死。
只可惜世事难料,第二天一早,马召正准备带着三个新丁去练些基础,尉迟就黑着脸,出现在二哨三伍营帐之外。
“哨尉大人来了啊。”
尉迟达没有跟马铮客气,掀帘子进营帐,眼神扫过五人,最后落到马铮脸上,冷声道:
“刚刚接到命令,二哨三伍马上出击,昨夜有大月氏人在附近鬼鬼祟祟,正好你们也休息够了,吃过午饭就出发,时间三天,军功不限。”
“哦,那我和马召一会儿就出发,这三个新丁,尉迟你辛苦点。”
“他们一起去!”
当尉迟达说这话时,马铮才注意到这厮脸黑沉如墨。
“你疯了?还是马德途疯了?”
“这是军令!”
尉迟达几乎是将这话吼出来,也不去看旁边两股颤颤就像是要大小便失禁的新丁,呼地转身过去就走,甚至不再跟马铮多说一个字。
“我......”
马铮差点就没忍住骂出声来,尉迟达步速太快,怕是马铮骂出来人家也听不到,不过是白白浪费了口水。
“你们都听到了,军令,你们去了不一定死,可你们不去,那就死定了。”
这乱世,马铮也没想过要做个圣母,天下之人千千万,他马铮就算累死也救不了几个。
看着三张明显已经成熟,比他更饱经风霜,此时却仓惶不已的脸,马铮只能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来。
“我,我们还没有兵器和装备。”
三个新丁里总算有个开口说话,而这也让马铮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此人年龄该在三十岁左右,马铮记得他姓彭,单名一个平,穷苦人家,起名几乎没有讲究。
“彭平?”
“在。”
“你今年多大了?”
马铮看那彭平变得渐渐冷静,心中倒是有些欣赏此人。
“我今年二十二。”
“二十二?”
马铮微微一愣,随即就知道自己错了。
他还没有真正习惯这个世界,看人和事仍旧带着曾经那种思维。
也就是说,其实三个新丁年龄都不大,只是因为过于困苦的生活,让他们过早成熟,过于苍老。
“给我一把刀也好。”
马铮沉吟不说话,彭平咬了咬牙,主动开了口。
桩字营谈不上是帝国之刃。
有时候就连马德途自己都会将桩字营比喻成一颗牙,一颗深深扎入大月氏和西北十二蛮当中,不断让其失血的牙。
不过马德途是狗嘴,所以桩字营也就成了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