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宇松了一口气,虽明知他们无人敢来叩门询问,但心里的虚愧之意总让他心神不宁,尤其是关月影似乎洞察真相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石门,蛰得时宇浑身发痒拧摆不止,一点没有前辈高人淡然和雅的模样。
“以后还是少出门!都是修士,谁知道会有什么隐秘,唉!步步惊心啊!”待得一切恢复平静,时宇才自嘲道,又开始重新投入修炼。
纷乱的心境依旧,时宇别说找到混沌不灭的头绪,就连混沌有片刻蚀尽了半寸血肉他都恍若未觉。
时宇满脑子都是关月影圣洁端庄和关月舞魅惑颐人的身影,时不时混杂交织,似乎与往日相似场景融在一处,朝着自己发出无言诱惑,时宇久已冰封的情爱之心渐渐松活,迷乱幻境渐生渐多愈发光怪陆离不堪直视。
他只见姐妹俩宽衣解带款步而来,渐渐两人容貌又变作牧璃、祝炎岚、陆妍……还有他最不愿想起的姜霜雪,甚至变成他最畏惧的曦月……时宇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混沌中行功,所有生命中但曾一见知晓姓名的女子都欢愉地围绕在他身边,所有的禁忌情感一一破灭殆尽,连清池清溪都欢笑着抱住了他的臂膀。
最深的怜爱化作红粉弥散在幻境众人身周,所有人任他欲取欲求,时宇深深沉迷在脂粉迷幻之中不能自拔。
所幸那时已到混沌消失的时刻,且时宇混沌不灭功仍在勉力运转,稍稍抵御着混沌侵袭。
倘若混沌再续片刻,而时宇又失神跌倒,那后果不堪设想。突然改变的体感惊醒了深陷迷乱的时宇,他猛然跃起仓惶地站在室中,满身大汗淋漓!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时宇浑身一抖伤体复原,猛地推开石门,大步走到院中。
此番动静太大,陪同在侧的四人也都急忙推门走出,看着一脸僵冷的时宇不知所措。
今夜每人心中都有些惴惴,怕万一真是时宇所为,他要是脸皮薄一翻脸,可真是为宗门招惹大祸。
“去!把柳宗主请来!”抛下冷冰冰一句话,时宇又钻回了石室。
四人中最机灵的霄骅不等他人反应过来,呲溜一声没了影,不多时惶恐的柳宗主便匆忙落在石室前。
刚要敲门,里面已传出时宇的话语:“柳宗主不必客气,直接进来便可。”
柳迎松路上已知凌晨发生之事,回头看了一眼四名弟子,一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
“柳迎松见过时公子!”柳迎松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这是一年来时宇第一次主动召见,还发生了窥视疑测,不由心生惴惴。
“柳宗主不必这般拘谨,这是玄天宗,不是荧惑宫。时宇指指身前空地,安慰柳迎松一番,强调他才是地主。
“是是!小老儿失态,让公子见笑了。”柳迎松讪讪笑道,走进几步坐在了时宇对面。
等柳迎松心情稍定,时宇才缓缓发问:“请问柳宗主,这处混沌当初是拿来作何用?又是如何拘在一处的呢?”
柳迎松急忙答道:“这是门内三祖用来养兵刃的地方,当初三祖凭着一把初元剑,差一点成功进到九老会。至于如何建成这混沌石室,是因为三祖在地下劈开了一线空间裂隙,用阵法引出混沌,这在我玄盘并不鲜见。”
时宇点点头,几近于界主的大能,拘出点混沌养兵器无甚难度,再进一步都可调用混沌开辟大界了。
“那之后有人继续用过此处么?”时宇又问道。
“不曾。自三祖之后,此室一直空置,我们虽也学着修炼三祖养兵之法,却屡屡失败,任何神兵灵宝依法放入此地,都会毁灭殆尽,这也是我玄天宗心头大惑。”
倒是和我一样,始终不得其要!时宇心想。
“那贵宗三祖可还有其他密室养兵?”时宇又问,他想换个地方试试,这里突现的迷失让他莫名不安。
柳迎松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倒是还有几处,不过都荒废已久,早就没了混沌溢出,而且闹鬼,宗门弟子是决不允许靠近的。”
“闹鬼?”时宇眼睛一亮,前番一直心神不宁,就像是心魔丛生,这句闹鬼极切眼下。鬼怪之类不足为信,柳迎松的意思也是找不到异象根源而已,并非说真有魔物作祟。
“仔细说说,怎么个闹鬼法!”时宇急切问道。
柳迎松一见时宇不是恼怒被认作亵秽之人,反而对鬼怪更感兴趣,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慌忙问道:“时公子不会也看到天魔乱舞了吧!这……这……”
“天魔乱舞?”时宇一愣面色渐红,想想迷幻中的场景,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点点头道:“差不多吧。”
“唉!”柳迎松长叹一声,懊丧地低下了头,低声说道:“看来此处也快干涸了,最多再有百年,我宗就不得不封闭最后一处混沌。”
时宇沉吟片刻,听柳迎松的意思,其他混沌所在都已无法用来修炼,眼前唯一的一处也只百年左右的延续罢了。
“柳宗主还未告知在下闹鬼究竟是何意。”时宇觉得百年还算不短,当务之急是克服心神紊乱的异象。
“这不仅是我玄天宗一家才有,但凡所有独辟混沌之所的宗门都会出现这个情况,当阵法失效混沌裂隙闭合之时,都会在很长时间内幻人心神,越是怕什么,就越会看到什么,越是想要什么,就会一下子享用不尽。
但凡在废弃混沌之地修炼运功,往往会堕入迷幻。要想破除也简单,如果不是必死绝境,幻境里看到什么,就让什么发生几次,自然而然就没了惑力。”
听到这里时宇脸色一红,不自然地干笑几声,心想:这哪儿成!这么干自己就坐实淫贼的名号了。
柳迎松也是老而成精,一看时宇面色尴尬微微泛红,就知道他的幻境是什么场景,再看看他血气方刚,精元充沛,见到这种东西也是正常。定是他昨夜窥视关月影姐妹行功,心思波动所致。
不过柳迎松对此也颇为为难,要是别的女弟子也罢了,伴上时宇或许还是一段佳话,可这姐妹俩来日已定,不容他人染指,万一继续放到时宇身边擦出火来,可不好收拾。
但直说换作他人,又怕时宇被戳破面皮恼羞成怒,也必是一地狼藉。
左右为难的柳迎松几番欲言又止,心里一边埋怨时宇修为高远,怎么连这点诱惑都扛不住,一边自己只顾讨好上宗,没有做好周全考虑。
他不知道,不是时宇心意不坚,而是关月舞月下侧卧那一幕,像极了他和姜霜雪初遇第一夜,而且更加魅惑心神。
这一幕直接冲开千年尘封,拨动了时宇久寂的男女情弦。
两人坐在石室内一时静默无语,都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开口。
还是时宇觉得隐瞒只会更添误会,便定定心神,面红耳赤地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昨夜我无意撞破关氏姐妹练功,惭愧心意不坚之下引动心魔,既然柳宗主说让虚境化为实情便可破除幻境,不如让两姐妹和我一齐练功吧。”
柳迎松眉头一皱,神色为难地看着时宇,心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跟他说两姐妹已有婚约的事情?
时宇淡然一笑,他知道柳迎松在想什么,他也不是要把姐妹俩怎么样,“柳宗主不必多虑,我并无他意,只是想修炼时两位姑娘在侧即可,看到真人,总不至于还能陷入幻境吧。要不干脆四个人一起跟随我,我有空也可指点一二。此法若还不行,我便辞行而去,绝不坏两位姑娘清白。”
柳迎松顿时大喜,他的本意就是让四人和时宇多谈多聊,可这时宇一年也不曾出屋,一出来就污了名声,实在是出乎意料。
现在时宇主动丢开避讳,甚至愿意教导本宗弟子,他是大喜过望,连连点头称妙。
但他心中还是有些忧虑,时宇的方法只是一个猜测,究竟结果如何谁也不能妄断。若是不行,时宇又在混沌中陷入迷失,出了问题他也担待不起。
“不是在下不愿,而是时公子身份尊贵,前次能安然无恙已是大幸,若今后再出意外,我这玄天宗经不起祝圣女的怒火。”柳迎松为难道。
时宇哈哈一笑,道:“这是我的决定,与玄天宗何干?我早就告知祝炎岚,修炼中任何意外都不涉贵宗,敬请宽心!”
石室内很快吊起了四个悬空木台,混沌只会在贴地几寸处弥漫,木台离地三尺,自然不会受到侵害。
时宇对此也很满意,柳迎松只对弟子说时宇念众人相陪辛苦,耽误了众人修行,有意指点一番以表谢意,只字不提两女勾动幻境的事情。
四名弟子见同时受教,更不会多想,一个个也是笑逐颜开,早听说时宇是千纪大能,这在玄盘也是顶尖之列,得他耳提面命,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柳迎松见此间事已稳妥,依礼告退,离去之前犹豫地看了看关月影姐妹俩,终是摇摇头飞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