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目不转睛看着张裴沣:“你觉得呢?”
张裴沣果然对自己的身份已经产生了怀疑。
想到这里,夜色反而释然,以张裴沣的聪明,假如他还不表现出来任何的怀疑,只能证明一点,他对自己高度戒备,把一切事情都藏在心里。
说出来,至少两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还有。
张裴沣右手食指有节奏敲着那部电台,懒洋洋的问:“四个方面,日、国、共、我,你是哪种?”
夜色神情自若:“这身军装还不够明显么?”
“军装算什么?里面包着的玩意才是真的。”张裴沣毒舌道。
夜色哈哈大笑:“我身上的这身皮和你身上的那身皮里面包裹的玩意都是一样的。”
张裴沣轻哼一声,把那块蓝布像之前的样子重新系好,扔在后车座上。
他放过了夜色,并未刨根问底。
车子缓慢向前开动。
“你怎么知道电台的?”反倒是夜色开始刨根问底。
他必须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走到沈慧面前时,正好被一群人包围,那群人,是我的人。”张裴沣对夜色敞开了自己的部分秘密。
夜色跟他一样,对这部分内容只听不打听。
“我当着沈慧的面,直接说了她和程东海一周之前见面的事,叛徒的事,沈慧相信了我,或者说她别无选择只能相信我,她跑进医院是为了把刚刚拿到的电台藏起来。”
“她很勇敢,至少在审讯室里,她是个一个合格的地下党。”夜色的评论,在张裴沣意料之中。
“你也是么?”他抓住机会,果断反问。
“我是一个具有准确判断能力的人,不管是我党党员,还是共党党员,或者你们,真正的勇士都让我钦佩,这点无关信仰。”夜色的回答很中性,很坦诚。
张裴沣侧脸看向他,狡诈的笑:“我的判断能力也不差,你的倾向过于中间化,从不对我的提问正面回答,这样反而更让人产生怀疑。”
夜色索性把车停在路边,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两根,每人一根,点燃。
“你的判断已经产生了偏差,因为你的怀疑,你似乎已经认定了我的一种身份,而这种认定又违背了事实真相,所以我根本不用正面回答你。任何回答,都改变不了你已有的认知。”夜色吐出一口烟气,伶牙俐齿的用张裴沣自己的怀疑否定他的看法。
张裴沣点点头:“或许你说得对。”
看他的神色,心中已有定论,不过是不想继续纠结而已。
本质上,他们两个人都是老狐狸级别的人物,根本不需要用对方的话验证他们的真实身份,追寻蛛丝马迹,他们永远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分析。
两人默契一笑。
“走吧,张少爷,今晚给你准备的床放在哪里合适?”夜色调侃道。
张裴沣张嘴准备回答,但他的声音还没说出嘴,就被对面一阵急促的警笛声打断。
“快,快点追。”
伴随这个声音,一个影子窜过吉普,逆向跑走。
夜色和张裴沣同时扭头,看见那个影子拐进西面的胡同。
两人又立刻扭头看向前面。
一队警察和一队便衣举着枪,朝他们的方向追来。
两队人马在目标消失,无从追赶后,不约而同停在吉普车周围。
一双双饿狼般凶狠的眼睛盯着夜色和张裴沣。
便衣人群里面走过来一个人,敲响车窗。
车窗的位置,在张裴沣这一面,但他爱答不理,眯着眼睛想要睡觉。
对方掏出手枪,狠砸车窗。
张裴沣长叹一口气,摇下玻璃窗户,抬起右手食指,指指夜色,自己真的就迷上了眼睛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对方问。
“你是干什么的?”夜色不客气的反问。
“调查科的。”对方倨傲的回答。
“哼,有事么?”夜色不卑不亢。
对方的眼珠瞥向车内,一下落到后座的那个蓝色布包上。
“下车。”他凶相毕露,挥动手枪。
“你没长眼,看不见我的车,我的军装?”夜色纹丝不动。
“我抓的就是穿军装的人,我还有理由怀疑刚才跑过去的人和你认识,你们交接的东西是那个。”调查科的人指着后座上的蓝布包。
夜色冷笑几声,打开他那面的车门,下车。
从车头绕行过来,夜色被两队人马围在中间。
路灯下,他扫视一圈。
抬手,指着警察队伍中的一个人:“你,过来。”
被夜色点名的警察正是探长刘大成。
刘大成长吁短叹,恨不得前进一步后退两步。
冤家路窄,怎么这么倒霉,只要他带队出来,肯定能碰见夜色。
“你们章局长怎么样了?”夜色随口问。
“他,他去世了。”刘大成结结巴巴的回答。
章是凡在儿子定亲宴当天被夜色、宋凯他们放在桌子下面的炸弹炸伤,一周后不治身亡。
“警察局好习惯,长官带头为党国殉职,刘探长,你要向章局长好好学学。”夜色讽刺着说。
刘大成慌忙接话:“是是,卑职一定向章局长好好学学。”
“咳咳。”刘大成身边一个人咳了两声,又用手指头暗中捅了他一下。
别犯傻。
像章局长学?
学什么?
学他以身殉国?
有毛病!
刘大成明白自己又被夜色奚弄了,还得做出心甘情愿、怡然自得的样子。
真特么的犯贱!
刘大成讪笑。
“你们干什么呢?”夜色反问。
“抓一个地下党。”刘大成立刻挺胸报告。
他在夜色面前,永远处于弱势。
“有证据么?”夜色又问。
“叛徒告发的,绝对错不了,我们去西工兵营抓人,那人跑到这里,夜科长您刚才看见人了么?往哪里跑了?”刘大成得意之中泄露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机密。
这些话,让夜色敏锐捕捉到了危机。
西工兵营里面的自己人,他最早是听曾云峰说的,那时为了配合他打探过戴笠藏身西工兵营的情况。
而被特务处刚刚释放的叛徒,出卖了沈慧,现在继续发生类似事件,这样的巧合不能不让夜色把几件事联系在一起思考。
自己的同志跑了,剩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处决叛徒了。
夜色无心再问,他往回走,准备上车。
他的面前,再次出现那个自称调查科的人,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叫那个人下车,我要搜查你们的车。”
“姓名。”夜色突然蛮横起来,穷凶极恶。
“我的姓名轮不到你问。”那人轻蔑的看了夜色一眼。
夜色呵呵呵了几声,猛地抬起右腿,一脚踹在那个男人的膝盖上。
那个男人扑通一声正好跪在夜色面前,夜色嗖地的拔出手枪,对准他的脑门,厉声呵斥:“我的事情也轮到你管。”
这时,眯缝着眼的张裴沣欠了一下屁股,自己移到驾驶员的座位上,发动好车,喊了一嗓子:“上车。”
夜色手枪继续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人的脑门,后退着上了车。
军用吉普呼的一下开动,在无人的街道上撒欢似的狂奔。
“你急什么?”夜色拉住车门扶手。
“快点逃啊,省得挨枪子。”
“我真特么想踹你。”夜色忍无可忍,直接爆了粗口。
“哈哈哈,”张裴沣笑的喘不上气,他继续问:“你准备怎么办?”
夜色往后一靠,打了一个哈欠,含混的说:“根本不用我操心,有人会出面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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