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弟，怎么了？”
庞世德见秦亦站在窗台前似有什么发现，快步走了过来。
“凶手那一枪，恐怕不是从这个房间打出去的。”
秦亦摸了摸窗台上显然有些年代的涂料遗渍，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的广告牌。
“不可能，从王流世中枪的位置出发，以广告牌上的弹痕为参照物，凶手只能从这个位置开枪。”
庞世德斩钉截铁地说着，同样是看了眼远处的广告牌，忽然面色微变。
“你的意思是……”
“我们去那边广告牌看看，可能之前上去的人有所疏漏。”
秦亦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庞世德见状急忙跟上，秦亦没说明为什么认为凶手不是从这里开枪，但他隐约已经猜到了些许。
按照常理来说，凶手能够开枪的位置只有这间出租屋，同样这间出租屋也是最佳的狙击地点。
然而这件案子本身就已经超出了常理……
不提子弹先后穿透广告牌和会所墙壁遇到了多少阻碍，反器材狙击枪完全不具备以个人为目标的准度。
另外，从找到这间出租屋开始，除了能看出有人居住过以外，并没有有力的证据来说明凶手在这住过。
……
被发现留有弹痕的广告牌离公寓不远，步行大概只需要几分钟。
秦亦来到广告牌下，径直就顺着梯子往上爬，看得庞世德有些傻眼。
“秦老弟，你……你就这么上去？不做点安全措施？”
恐高，是人的天性。
除非有经受过相关训练，否则超过一定高度，人必然会产生恐惧心理。
眼前这块广告牌与王流世的中弹地点以及公寓九楼遥相呼应，大概有四层楼那么高。
这个高度足以让大多数心理素质不怎么样的人望而却步，庞世德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不用，我一个上去就行，老哥你在下面等着。”
秦亦随口招呼了一声，对胖子怂掉的表现表示理解。
“这……至少让我叫人弄两根安全带来吧？”
庞世德苦笑着仰起脑袋，眼看着某人一声不吭往上爬，狠狠地一咬牙扒住梯子跟了上去。
没辙，怕归怕，他也猜想到了凶手可能是在这里开枪，有必要跟上去看看。
毕竟胖子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两个人上去也比一个人更为稳妥，细节上能够看得更全面。
往上爬了一段，庞世德不禁暗暗佩服发现弹痕的下属胆子够大，这尼玛真心高处不胜“寒”。
要不是广告牌往上的梯子有一圈外向围栏保护，他宁愿失去线索都不愿意爬这个该死的杆子。
庞世德刚爬到一半，秦亦已经爬到了广告牌顶上，同时也发现了警员之前发现的弹痕。
摸了下子弹穿透留下的圆孔，秦亦将手放在鼻头闻了一下，嘴角挂起些许微笑。
“看来事情和我料想的没多大区别，这里才是凶手开枪的地方。”
就在他喃喃自语时，庞世德总算是爬到了顶上，但却没有勇气站上镂空的梯面。
“老……老弟，麻烦搭把手……”
秦亦瞧见胖子脸色惨白禁不住哑然失笑，让他呆在下面不呆，非常上来瞎掺和。
摇了摇头，秦亦伸手给庞世德借力帮助他上了梯面，指着弹痕道。
“弹痕周边有烤焦的迹象，应该是子弹出膛时留下的，不过事后被人清理过。”
“清理过？”
庞世德紧紧地抓着扶手跪在梯面上，没去触碰弹痕，只是目测了一下梯面前后的宽度。
“有点说不通，弹痕在广告牌靠下的位置，如果凶手在这开枪必须趴着，空间完全不够。”
“对正常的成年人来说的确不够，但对个子稍小的人来说，这点空间完全足够了。”
秦亦坚持着自己的判断，低头左右寻觅了下，摸上梯面一处异常的塌陷。
“老哥你看这里，梯面有塌陷现象，应该是凶手开枪以后的后坐力造成的。”
“嗯……”
庞世德根据他手指的位置看到了塌陷，思索了一阵道。
“还是说不通，这块广告牌根本看不到会所的情况，凶手是怎么从这个位置狙击的？”
“答案很简单，凶手不仅仅是一个人。”
秦亦耸了耸肩，抬头遥望向两人此前去过的公寓，补充道。
“从公寓九楼往这边看视线同样会被广告牌挡住，无论凶手是在哪里开枪，必然有个配合者。”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对方十分专业。”
庞世德眉头紧锁，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狙击手与观察者在这里展开狙击的情景，面色有些发苦。
模拟下来他发现，纵然凶手旁边有观察者，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成功击中目标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秦亦同样想到了庞世德考虑的问题，轻叹一口气，侧身坐在梯面上。
“恐怕凶手不仅仅是专业，配合狙击手的观察者很可能不在他身边，而是通过另一种方式配合。”
庞世德闻言微微一愣，随之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
“你说观察者事发时有没有可能就在联谊现场？而且位置离王流世不远？”
“只能这么解释了……”
秦亦摇头苦笑，虽然不愿意相信，但眼下只有这一种解释能够说得通。
凶手应该是通过类似无人机打击目标的方式，现场有人提供目标位置信息，反馈给狙击手。
但是狙击枪显然不具备这种导航锁定的功能，最多就是使用先进的光学瞄准仪……
可这件案子本身就充斥着不科学，不能指望用科学的方式去分析，往往不科学反而更有可能。
不过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凶手就绝不可能是普通人物了。
无人机打击目标的位置锁定方式在任何国家都是机密，凶手使用反器材狙击枪更是说明他的不俗。
“老弟，事不宜迟，目前大部分宾客依然滞留在江州，我们现在回去查看现场监控。”
庞世德表现得十分果断，到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喻示着凶手的不凡，他已经放弃用常理去思考。
……
江州警局，秦亦和庞世德回来以后，拉上了周苗苗一起到会议室查看案发时的监控录像。
在一遍一遍目睹了王流世的脑袋变成烂西瓜的景象后，三人始终没能看出在场是否存在观察者。
事发时王流世刚好躲在旁边打电话，离周围人稍远，只能从监控上可以看到他在电话中与人争吵。
“唉，我说，你们俩到底行不行？监控里哪里来的什么观察者？”
周苗苗很快就有点坐不住了，这样的景象看上好几遍，没人能够坐得住。
两人去现场勘查下来的想法已经告诉她……
在目前没有其他头绪的情况下，她也是勉为其难认可了这个说法，问题是监控中完全看不出疏漏。
“把王流世中枪前的镜头调出来，回放，减慢播放速度。”
秦亦没搭理周大美女不耐心的表现，默然看着监控画面。
“按他说的做。”
庞世德扶着下巴给在场配合的技术人员嘱咐了句，琢磨着是否存在其他可能。
在技术人员的操作下，监控画面上王流世的脑袋从一个烂西瓜，缓缓变成了一个完整的“西瓜”。
忽然，秦亦两眼一亮，猛地出声道。
“停下！就是这里！”
“怎么了？干嘛一惊一乍的？”
周苗苗被他吓了一跳，不满地看过来，俏脸上满是你最好给我说个所以然出来的表情。
“把画面放大。”
秦亦依然没搭理她，只是紧盯着监控上的王流世。
监控画面锁定在王流世中枪的前一个瞬间，画面缓缓放大。
“这是……”
庞世德脸庞上浮现稍许惊愕，放大后的画面中重点不是王流世，而是他身后通往卫生间的走道。
只见定格的画面上，一个身穿礼服的女人拿着手机从卫生间走出来，目光刚好看着王流世。
但问题并不在女人的目光上，而是她拿手机的那只手上的戒指，戒指上闪耀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哦，貌似……有些人的麻烦大了……”
周苗苗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女人戒指上的红色光芒多半是远红外，而且她的身份一点不简单。
江州警局局长秘书，曹蔓。
“来人，派人去警局总署，将局长和局长秘书控制起来。”
庞世德脸色异常难看地站起身来，局长秘书有嫌疑，自然不能排除局长也有问题。
在事情没有彻底搞清楚以前两人都得控制起来，同时这也意味着他今天必须得得罪局长大人。
如果事后局长是无辜的，就算嫌疑只存在于在局长秘术身上，胖子日后难免要穿几双小鞋。
有道是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
曹蔓是局长秘书的同时，也是局长的情人，这个在江州警局内部称不上秘密。
最让庞世德犯难的是，曹蔓在江州任职已有五年之久，要说这件事没牵扯到局长貌似不太可能。
胖子宁愿日后多穿几双小鞋，也不希望出这种篓子，这样的丑闻要是传出去江州警局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