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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许过一生

花开最漫时 张裴 9017 2021-12-01 12:45

  房间里,简单扎着马尾的女人正拿出行李箱,然后打开衣柜,取下衣服,再一件件整理好放进行李箱。大到厚实的大衣,小到内裤、袜子。她一边整理,一边梳理思绪,收拾好一样东西后,她会停下一会儿,想到哪些药没带,哪些吃的没拿。

  厨房里,穿着围裙的男人正热炒油,放上佐料,再放进肉、辅菜,轻抛上翻,锅里发出“吱吱”的声音。很快,锅里的菜,被摆上盘子,飘香渐渐溢了出来。放上水,简单清洗下锅,重新把锅放上,等待水干,下油。

  飘散热气的菜被放上桌子,男人脱下围裙,走近卧室,他看见正在整理行李的女人,若有所思,等待很久开了口:“吃饭了。”

  收拾行李的女人,放好手里的东西,又拿起东西,回过头笑着对他说:“好,马上就好了。”

  男人蹲下,拿起衣服,递到女人手上,女人接过来,两只手很自然地重合,指尖与指尖轻触。

  机场。

  两只十指紧扣的手,慢慢地,彼此分开,手心的温度渐渐消散而去,直到与另一只手的温度一样。两个人分别后转,汇成一条直线,却是迈向相反的方向。

  女人的步伐越来越小,她停了下来,试探地,一小步一小步向右转。她看到不远处的那个面对她绽放温暖笑意的男人,风姿绰约。她的眼眶突然之间红了,然后飞快地跑向向她正对她展开双臂的男人,泪水随着起飞的风,飘落,滴在地上,惹人爱怜。

  男人的双臂收拢住怀里的女人,牢牢箍住,仿佛她会因为他的不够用力溜出他的怀抱。他把下颌放在女人的右肩上,往她的耳朵又靠近了一下:“等我这次出差回来,我们结婚好不好?”

  “好。”女人抽泣着,立马回应了,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说:“你都没好好求婚一下,就这样随意的把我拐给你啦?”

  “老夫老妻了,还那么麻烦?”他音调上扬,戏谑道。

  “扯证的时候,我看你那么容易等我签字不?”女人停了抽泣声,对他说。

  “那么着急?都跳到扯证了。”他眉毛挑了一下,很快收起笑意,低头看着她,一汪眼里饱含深情,然后托起她的下颌深深地吻了她,唇舌相含,越吻越用力,带着小小的霸道,持续了很久很久,慢慢他温柔下来,柔情似水。

  “时间快不够了,我走了。”他帮她额前零散的几缕头发别在耳后,语带不舍。

  “去吧,我等你。”她依依不舍地与他挥手。

  那年,我们26岁,分分合合。

  后来,我相信适合是最好的陪伴,相信习惯了就会是一生。

  可是,我的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跳出一个人。

  我会不时想起,我曾经有过的那段爱情,那个人,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有人说,当初那么难分难舍,不死不活,不是一样分了,不是一样开始新的生活,开始新的恋情。

  但我遇到过这样的人,让我的心尖仍会跳动,影响我的情绪,哪怕遇到再多的人,谁也代替不了,谁也不能让我那般痴,那般傻,那般爱,那般恨,那般的不舍。

  我想,如果我没有与这个人重遇,我会相信,努力让自己相信,我依旧会和合适的人走过余下一生。

  可我再次遇见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会幸福,我的幸福又是否与这个人还有关,我与这个人是否还有可能。

  不过,因为这个人,我竟愿意相信爱,等待爱情。

  “咚,咚。”门被叩响。

  “进来。”成和推开门,看到面向落地窗,倚立在高耸入云的大厦间男人笔直的站在那里,有种傲然孤立的感觉。他把文件放在桌子上,等待对方通话结束。

  “本来这次项目我们很有把握的,但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而且是来自德国实力强劲的公司,你应该知道形势有多严峻?”电话另一边的话语带着沧桑的紧迫感。

  “我知道,对手的资料我已经让成和整理出来了。我们的策划书可能要全部撤换掉,呆会儿开会我会和各部门主管商量这个事情,今晚我们会连夜加班构思出新方案。”条理清楚,不卑不亢。

  “我同合作方负责人今下午约谈了这件事,今晚七点你腾出时间和我一起约见他们公司相关主管。其他没事了,你先去忙吧。”语调转缓,简要陈述,先一步挂掉。

  “好,我知道了。”等对方挂掉,随后收线。

  “总经理,资料已经整理出来,秘书都已经打印好,等会儿会发到各主管手中,会议将在十五分钟后召开。刚放在你桌子上的文件是昨天谈好的合作合同,对方已经签字,现在就差你审核签字。”

  傅黎杨看了一眼手表,顺便翻开合同。

  夜幕缓缓降临,甲级写字楼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慢慢驶进停车场,很快电梯从停车场缓缓升起。

  傅黎杨靠在电梯旁,腹部绞痛,他的右手紧压向肚子,左手扶住电梯,以稳住自己的身体,额头的汗慢慢溢出来。“叮”他踏出电梯,额头已没有了汗水,大跨步往外走,步伐稳健,只有脸色还有些苍白。他还未踏进办公室,成和急促地步伐走来,拿出文件递给傅黎杨。

  傅黎杨推开办公室的门,对他身后的成和说:“帮我倒杯热水来。”

  很快门被敲响,散发热气的杯子端上桌子。

  “这就是他们讨论了四五个小时的成果?是不是他们觉得过年发的奖金多了?他们是凭什么自以为是,以为大树下好乘凉,真不懂什么叫居安思危?当别人家的钱都是纸,随便印,随便花,所以会来一个个送钱给他们?今年是谈崩多少次合作,他们还没有觉醒,还拿着陈年老调的方法糊弄客户?让秘书把宵夜定起,他们还没反思好,继续拿这样的方案出来丢人现眼,就等着一直在公司吃宵夜吧。”额头显出了汗,话音带点颤,气势却没有丢掉一点。

  门被打开,又重新合上,身影完全隐没。傅黎杨的身体重心不稳,他忙拿出药,吃了后迅速喝水咽下。

  电梯门打开,重新合上,又再次打开,然后缓缓闭合,在即将合上的时候又重新打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重心不稳,踉跄地移步到门前,屈指回拳,再伸出右手放在密码锁上,按下了第一个数字“1”,他腹部痛楚深深搅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额头的汗水汇成珠,一滴滴,留下来。

  他斜倒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下一下的,在寂静的夜里,沉重而清晰。

  数只高脚杯碰撞在一起,桌面上大家谈笑,酒杯被空掉,红色的液体像自来水一样“哗哗”流进来,酒杯再次碰在一起。一如既往的酒桌,尹云琪谈笑自如,扮着不胜酒力的小女人模样。她目光涣散,纤长的玉指一小圈一小圈绕着她的太阳穴,笑意依旧,温和有礼。

  出了门,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尹云琪皱了皱眉。很快,她回了神,将额前被风吹拂起来的头发略理了一下,挂上笑容,继续与后面出来的客户攀谈,直到送他们上车离开。

  “总监,你怎么样了啊?我已经帮你叫了车,你看起来很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杨洁跑过来扶着尹云琪,关切地说。

  “没事,吹了会儿风,清醒了不少。我还有事,你先坐车走吧,车费明天我给你报账。今天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说完,尹云琪便帮杨洁开了车门。

  “那好,总监,明天见。”杨洁坐上车,与尹云琪告别。

  右手拢了拢大衣,胸前的寒意被驱赶了一些,她向右转,开始漫无目的的散步,直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人行横道亮着红灯,她停下步。看着来来往往穿梭的大小车辆,忙忙碌碌,尹云琪的思绪有些飘远。

  橘黄的灯光下,电视里面播的综艺节目,笑声阵阵传来,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却没有半点笑意,双手蜷腿,头贴着双膝,头偏向右边,望着窗发呆。

  窗下,花台旁长椅上,一个男人两指夹着烟,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在迷蒙的夜里,绕成一个个圈,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门因为钥匙的扭动打开,门外和屋内的两双眼睛彼此望进对方的眼里,无声的静持续了很久很久。

  终于,女人抬了头,起身穿起拖鞋,发出响亮的“踏踏”声音。她站在卧室门外,举起手,扣了扣门,每一下,敲出有力的声音,也敲打着自己的心。门后,依旧没有动静,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而入。男人停下自己的工作,转头看着她,然后转过头去继续工作。

  “我们好好谈一谈吧。”她对他说了话,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各坐在左右两个角落。

  “肚子,还痛吗?”男人打破了沉寂。

  “喝了点红糖水,好多了。”衣角被糅合得起了褶皱,她垂下的眼睑抬了起来,对他说,“最近你抽烟的频率越来越多了,少抽点吧。”

  彼此一言一语,说了很久很久,肩膀的距离也越靠越近,笑容也不知觉变多了。水晶吊灯下,女人靠在男人的肩膀,安安静静的,她的小手却不安分的附在男人的大手上,像把玩手里的玩具一样,左手握着男人的手掌,右手从他的大拇指开始,在他手指关节处,来回揉着圈。偶尔,她会俏皮地用两指假模假式扯着他手指玩。

  他看着她的小动作,眼里尽是柔和的光,他低下头,轻轻地,带着怜惜,吻在她头顶的发丝上。

  27岁,我们彻底结束了这两年的分分合合,多年感情也最后走到了尽头。

  屋里,男人迅速收拾着衣物,把他的东西杂乱全部扔在行李箱里。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两个人迎面对望。

  她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眼里翻滚着巨浪,但表情平静,带着漠色说:“我回来拿点东西,我会在我朋友家先住着。大晚上的,你就不要出去折腾了。”

  “剩下的东西,我出完差回来再拿。”他打开了门,停顿了一下,“女人晚上还是注意点安全,你找个朋友来一起住吧。少熬点夜,你的黑眼圈很难遮住,对你皮肤也不好。”

  他的行李箱被拿出门外,门缓缓要关上,她快速对他说:“以后,一个人也要按时吃饭,你的胃不太好。”

  “砰!”隔绝了两个人的身影。

  每一次的交谈,我们复合;每一次的吵闹,我们冷战。

  我以为,这次的分手,还是像以前那样,只要我让步,或者你回头,我们依旧会和好。

  不知,这次是我矫情了,还是你任性了,我们就那样走出了彼此的生命。

  很久后,我都再没有见过你。

  我们那么熟悉过,那般亲密过,那么难舍难分过。

  我努力地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努力适应其他人闯进我的生活。

  但,再次遇见你,我好恨好恨,你依旧能打扰我的生活,但却又心甘情愿。

  手机铃声响起,望向远处愣神的尹云琪,许久才反应过来。

  “云琪。”声音低垂,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掷了一颗石头,荡起波纹,一圈圈,由中心向四处晕开。

  然后是沉默的无声,尹云琪能听清他的呼吸声,一收一合,显得有些急促,每一次呼气,都扣在她的心上。绿灯亮了,她穿过马路,打破了寂静:“恩。”

  “哦,没事。”态度诚恳,语气和缓,他的汗水顺着双颊缓缓落下。

  “你在哪里?怎么感觉不对。”电话对面的声音有些压制的急促。

  “家里,我没事。”努力挤出笑着说。

  “以前,你不喜欢说谎,讨厌我对你说谎,不管是否是善意的。可是,后来,你也开始了谎言,我们慢慢习惯了周围的谎言,习惯了伪装自己。”尹云琪看着人行横道外,围堵着大大小小的车辆,她觉得周围的高楼大厦和那些车辆,灯光太亮,刺眼。她已经走到了马路对面,电话一直没有动静,她再次开了口:“傅黎杨,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没事吗?”

  医院里。

  手术的红灯亮起,尹云琪站在外面,有些着急,来回踱来踱去。

  她的双手不自在的搅合,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沫儿,我有点慌,陪我说说话。”

  傅黎杨睁开疲惫的双眼,看到空无一人的病房,他眼里露出深深的落寞之情。他的记忆里,闪现的画面是昨夜他被云琪扶到出租车上,他倚靠在她的肩上,她靠他很近很近,他能感觉到他沉重的呼吸喷撒到她的细脖上,而他的手被她温暖的手掌紧紧包裹着。他的痛楚再次钻心地袭来,他却觉得靠在她的肩膀那么安心。

  门忽然被推开,他看见她提着饭盒,一步步向他走来,他觉得有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一直到他吃到嘴里的第一口饭,感受到咀嚼的真实感那么强烈,他侧头看到她低头削着苹果认真的样子,他还是觉得有点做梦的感觉,眼角的泪悄悄漫了出来。

  尹云琪放下手里的水果刀,拿起她手里的苹果,她感觉到傅黎杨的眼光看到了她这里,她从苹果最上面,一圈一圈剥开玫瑰色的外衣,浅麦色的果肉慢慢浮现,最后一条细长的线条绕成无数的圈躺在她的手心里。

  她将苹果递给他,看到他接过去,然后看到他有点没有形象的咬了一大口,她忍不住笑了。她酝酿了一会儿,对他说:“你还记得吗?以前,我削苹果的时候,削成一片一片的,总是会削下很大一片果肉下来。每次,你都吓唬我说再削不好,下次不给我买苹果吃了。但是最后,你都会默默地给我重新削好一个。那些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你,那么耐心一点点教会我这个生活白痴。不然,后来我肯定会在生活中过得一塌糊涂。”

  “后面那几年,你也照顾我很多,我们是彼此依赖。”他靠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也静静地回看着他,随后,她将果皮放在桌上,对他说:“你这四年,过得好吗?这四年,我过得很好,也很不好。”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继续说,“可是,我每天锻炼,天天搭配营养餐,我的身体素质一点不比23岁的女生差。傅黎杨,你知道你的病历上有多糟糕吗?这就是你说的好?你要是继续你这样不健康的生活方式,肆意折腾自己,你就继续。但是,你就不要再随便联系我了,早八百年前的前任,我们有什么感情可以扯的。”她看了他空荡荡的无名指,语气嘲讽地说,“怪不得你未婚妻会跑,你整天像个机器的转,她脑子傻才会继续呆下去。”

  “尹云琪,我是病人,你还要凶我?”傅黎杨看见说话她越来越激动,语气虚弱地开口。

  “好好,吃饱了吧?躺下去睡觉去。”

  “你去哪儿?”乖乖躺下床,傅黎杨看到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有些紧张。

  “回家洗澡,回公司请假。方生出差了,居然找不人照顾你,你怎么还像以前那么孤傲,那就不要生病。我是倒了八辈子霉再遇到你。”

  春风的吹拂,染绿了一排排长满新芽的绿树,在疾驰的车快速飞过,车进入一家五星级酒店,车速随之降低,视线转向后视镜,尹云琪回转方向盘,稳稳把车停好。她的前脚落地,她的助理杨洁快速走来,尹云琪对她说:“活动布置到哪一步?”

  铃声不期然打断谈话,尹云琪拿出手机,侧身接了起来,对方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总监,天津这边的活动出了大意外!”

  会议室。

  尹云琪着衬衣搭配紧身格子裙,干练而知性,等到最后一位主管发言完毕,开口说:“最近,出现同事之间为了业绩耍心机影响公司形象,是哪位主管手下的人犯的错,自己下午来我办公室。近来,公司事情多,辛苦大家了,忙完这两天,我请客犒劳大家。至于有人问到公司管理层变动问题,我今天只说这一次,公司领导层在目前不会变动,就了解到信息是最多受影响的是我,我对我的团队有信心,你们做好本职工作就好。散会!”

  尹云琪回到办公室,喝了口水,电话便至。

  “云琪,那边传来消息,公司掌舵人已换,人事部今早开会已经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即将上任的领导人带了团队来的,领导层这次换血特别残酷,你最好提前给自己留条后路。”

  夜幕降临。

  尹云琪喝下暖胃的牛奶,送离新任上司,看到门缓缓被关上,她收了笑,眉心不由皱起。她支起食指揉了揉太阳穴,马上又投入到工作里。

  傅黎杨走出机场,放下行李箱,坐到后座上,一身倦色。车子起步,他拨了个电话出去,礼貌谦和,张弛有度。等到他挂了电话,他不耐地将手机扔在旁边,看了一下时间,很快闭上眼睛睡了。

  半小时后,傅黎杨睁开双眼,看着窗外越过的高楼大厦,若有所思。他看了一下手表的时间,整理了一下衣领,对出租车的师傅说:“师傅,我先不回家,你送我去另一个地方。”

  震动的手机,柔和的轻音乐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尹云琪接起手机,走出办公区域,脚踩在走廊里,发出“蹬蹬”的声响。

  “回来了?”窗外,高楼耸立,天被万家灯火照得红亮。

  “能下班吗?一起去吃宵夜吧。”傅黎杨略抬头,低沉的音,宛如大提琴的音节。

  “等你这顿饭不容易,从你出院忙到了现在,春天尾巴都快摇过了。”她走回办公室。

  他沉呤了一会儿,说:“那件事,我欠下了,不是一顿饭或者几顿饭就能还的。”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拿了包,关了灯,合了门。她回他:“上次出事不是你朋友出面,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解决。恐怕我不会是少了奖金的问题,饭碗都可能会受影响,还有方生这次的牵线。细说来,今天夜宵应该我请。”

  晚上。

  尹云琪坐在自己公寓沙发上,敷好面膜,喝了口温水,犹豫了下,拨了电话出去。

  “喂?”电话里传来了一个语调疏懒的男音。

  尹云琪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显示12︰15,她又看了出现“沫儿”名字的下手机屏幕,她稳了稳声音:“叫莫沫儿接电话。”

  “雨琛,谁啊?”睡意未醒,夹着鼻音,过了会儿,电话换了人。“云琪,什么事?”

  “我记得你是跑上海出差了?怎么,那么开放了,跑男人床上去了?你俩这演电视剧似的,那么冗长,能不能早点透露个结局?”

  “我,我回来解释。你先说你的事吧。”

  说了很久,临了,沫儿关切地对她说:“我看你最近忙得像个骆驼,你的神经绷太紧了。辞了职也好,以你的资历和人脉,还怕找不到好工作?这么多年,你也没有好好给自己放个假,出去散散心挺好。”沫儿坐了起来,雨琛帮她开了灯,为她披了件衣服。“云琪,上海这个地方我说过再也不会去的。可是,人生总会转弯。迈过三十的坎,我们需要变得越来越理性。但是,某一天我仔细想我的人生,我美丽的年华渐渐离去,我发现有的事遵从内心就好。我经历了那么多,我已不是当初那般柔弱,那么我为什么活得越来越谨慎?或许,最后我不过是绕过了一个圈,那就绕吧。云琪,生命有限,时光匆忙,但愿不悔!”

  挂了电话,沫儿又继续打了电话出去:“喂,傅黎杨。”

  清晨。

  傅黎杨敲响尹云琪的门,门被打开,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顶着黑眼圈披散乱发的女人没形象的突兀闯出来。

  明媚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完全隔离在窗外,客厅的灯光昏黄朦胧,茶几上和地上红酒和啤酒横七竖八地躺着,未喝尽的红酒顺着倒放的瓶口,缓缓滴下,妖艳的红,夺目,哀绝。垃圾桶里面和旁边堆满了未吃完的零食袋子,混合未开封的零食显得格外杂乱。

  傅黎杨眼里溢满哀痛和纠结的怒气,他把打包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准备开口训斥。他转身面向尹云琪,看到她穿着宽大的丝质睡衣,颓下的双肩,垂下头,杂乱的长发遮住她的容颜,活像个女鬼。她缓缓走向沙发,坐在沙发上,脚放在沙发,双手抱着双膝,头埋在膝盖,身体显得单薄,脆弱。

  傅黎杨的心紧了紧,他慢慢靠近她,坐在她旁边,高大的身躯释放强烈的阳刚之气,引得尹云琪不自觉抖了两下。他柔和的眼里全是她的身影,他伸出双手怜爱地帮她拨开前额凌乱的头发,身体再往她的身体靠近,温热的唇贴在她的额头。她抬起头,受惊地盯着他,挣了挣大眼睛,与他的眼睛对望。他看见她眼眶的泪打着转,在泪珠滑落时扑向他温暖的怀抱。

  “小酒鬼,你说你昨晚喝了多少酒?”他一下一下,有节奏轻拍她的背。

  她的泪终于忍不住,“哗哗”留了下来,像被欺负了向父母找安慰的孩子。她的鼻子一抽一吸的,他拿了纸巾,一次次帮她擦眼泪,弄掉鼻涕。

  她贪恋他的温度,窝在他的怀里,等到情绪稳定,她伸回右手,顺着他的肩膀下移,掌心附在他的胃的位置,温柔地抚摸。她疼惜地对他说:“我就昨天任性了一下。那你呢,这四年多,你多虐待它。”

  “挺想念在医院里你做的饭菜,厨艺变得真不错。小酒鬼,洗脸刷牙,我们先吃早餐,呆会儿出去走走。”他的笑意延续到眼角,拍了拍她的头。

  “我想,去看海,好不好?”她仰头,对他撒娇。

  他故作思索,随后露出很大的笑容,对她说:“好!”

  浪花,一次次来回地拍打在岸边,翻起的海水,拨动人的心弦。

  傅黎杨和尹云琪靠在一起,看见不远处玩耍嬉戏的青年男女们,他们放佛被感染一下,脸上都露出柔和的笑容。

  “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吗?”

  “记得,一起看的海。”

  “那次约会也是我们恋爱后,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和好。你还记得你说的那句话吗?”

  尹云琪站起来,甜甜的笑,自信的光芒,随风舞动的裙摆,带有青春活力的感染力,夺人心魂。她拉起傅黎杨的右手,一起奔向大海。傅黎杨看着她,握紧了她的手,直到十指相连。

  放佛一切都不曾离开,19岁那一年,相携奔跑,挥洒自由的青春,舞动浪漫的情怀。

  我已忘了,16岁那年,你第一次对我说的话,但我一直记得,那天你异于所有人带给我的那种触动。

  她望着大海,侧头对他说:“这一次我妥协,你退让一次,好不好?”

  他回望着她,说:“以后我们会有很多次争吵,有很多很多矛盾,要走过一生,我愿意一次次退让,你有想好一次次为我妥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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