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城东市,
靠河边有一处小院子,独门独户,被朱胖子用御神机的银子买下来,送给秦佑年当作是在白岩城的家。
秦佑年不得不佩服朱胖子,花御神机的银子,处自己的关系,手段很高明啊。
院子左边走几步路是卖晾晒好的干菜的陈大娘一家,斑白两鬓不是雪却胜似雪,早年儿子战死沙场,老两口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如今又要照顾病重的丈夫,陈大娘起早贪黑做点买卖是个苦命人。
右边的王大爷是卖肉的,每天出市之前会给陈大娘家送上一斤肉,闭市时还会特意留下一些碎肉给附近的乞丐,是个心善人。
小院子里,朱胖子沏了一壶茶,靠在藤椅上慢条斯理的给秦佑年说起他的任务来:
“王大爷身材矮小,却有个貌美如花的孙女在前面的染坊里做工。啧啧啧,那身段,那样貌,可比有凤来仪楼的一些花魁都要来的玄妙。
此女刚来白岩城时就引起了骚乱,各家的公子不管有没有妻室都想前去猎奇一番,刚开始时因为此女相貌太过于出众,让诸多公子惊为天人,纷纷给出唯有牡丹真国色的恭维话。
到了后来,那些躺在床上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老帮菜们也跟着去凑热闹,一群老狼带着一群小狼硬生生把王大爷家的围墙挤出一个洞来,当时可把王大爷一家吓的够呛,想要连夜搬离白岩城。
要不是我们接到任务,明里暗里清理了不少人,又委托官府警告了当地的一些富贾商豪,这才让王大爷家得以清净。”
朱胖子翘着二郎腿,闭眼品茶说了一堆废话,换作他人早就一拍桌子让朱胖子直入正题了。
而秦佑年则是耐住性子抬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朱胖子坐起身左右看了一眼,挥手示意秦佑年靠近些,清了清嗓子,凑近他那肥大的头小声道:“秦老弟,你的任务就是把王大爷的孙女勾搭到手,然后再破了她的身。”
说完的朱胖子躺回藤椅,象征性的扬了扬头,好像再说这个任务够香艳吧。
如果说逛窑子让秦佑年浑身不自在,毕竟里面的姑娘不管如何出身,最后都会心甘情愿做那三教九流中的最下等,而朱胖子口口声声说的任务,做了是会遭天谴的。
秦佑年沉默,手指敲打桌面,倘若真是这么简单的任务,恐怕朱胖子早就力排众议自己上了,反正他肉厚扛得住雷劈。
半晌后,秦佑年用手指沾水在桌面上慢慢画着圈,问道:“朱大哥,想必此女的身份不简单吧。”
“不错。”朱胖子点点头,皱眉望天,久久才叹息一声:
“当年白大人在朝中想以一己之力力排众议,劝陛下收回成命,对悬山剑宗一事可慢慢蚕食也好过一夜屠满门。谁知背地里捅刀子的小人不在少数,联袂给白大人冠上了个通敌的罪名,迫害白大人锒铛入狱十年,若不是二皇子极力周旋了十年,恐怕白大人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秦佑年收回手指,桌面上正好画了六个圆,紧接着拿衣袖擦干净,问道:“悬山剑宗的人不是都死光了吗?此女又如何和悬山剑宗扯上关系的。”
连山剑墓里的无数尸骨,代表了悬山剑宗在当年无一人能得以幸存,老神仙也黯然说过世上再无悬山剑宗。
听朱胖子话外之意,或许当年灭悬山剑宗一事,另有隐情也不一定。
秦佑年目光期许,倒了杯茶,手一抖结果茶水溢了出来,赶紧抬头看了眼朱胖子正闭目养神,这才努力平复内心激动。老神仙要是得知世上还有和悬山剑宗有关的人,那该是怎样的一副光景,会不会脱了斗笠蓑衣,手握一剑,身穿白衣,就像剑仙临世。
朱胖子站起身,双手插袖,露出标志性不见眼睛的笑容,只是缺了一颗门牙的模样有些许的滑稽,快走到门口时,转头说道:
“她的名字叫叶绿竹,至于绿竹姑娘的身份只能靠秦老弟自己去挖掘了。若是秦老弟想救绿竹姑娘,那就抓紧破了她的身,一个无门无派的女子,杀起来要比割一把草容易。”
“此事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秦老弟也不要再问了。天黑我和高酋,高首过来找你喝酒,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比如去窜窜门儿,走走领里街坊。”
朱胖子走了,轻轻带上房门。
秦佑年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朱胖子说的隐晦,话外之意琢磨一番也懂,难不成是老头子给他令牌,叫他来御神机任职,目的就是保护叶绿竹不成。
秦佑年赶紧摇摇头,凭他那二流高手三脚猫的功夫,遇见一流高手跑的比谁都快,别说谁保护谁了。
………………
朱胖子离开秦佑年居住的小院后并未着急回御神机,而是大摇大摆的走街串巷,然后一个闪身躲进臭气哄哄的乞丐窝。
朱胖子肉疼的拿出五两银子换了身乞丐衣服,手杵拐杖,手拿破碗,一瘸一拐的走在街上。
按照朱胖子的体型来说,属实有些委屈他了,这么胖的乞丐在街上还真是少见,只不过看他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也就没多少人关注,路上的行人最多只是好奇的看上几眼,“现在乞丐都这么养人了吗?”
“独饮”酒馆。
顾名思义就是单独饮酒的地方,里面的桌子很小,只能坐下一个人,酒馆的生意不好,只有一个老道士在里面喝酒,一边喝酒一边翻看着一本泛黄的古籍。
柜台掌柜埋头打着算盘,酒馆里没有小二。
刚走到“独饮”酒馆门口时,朱胖子突然被一群人给挤倒在了酒馆里面,挣扎几下也没站起来,幸好酒馆掌柜的是善心人,他赶紧跑上前,说了句“没事吧”,便强忍着一股恶臭味,卯足了劲,吃力的把朱胖子给扶了起来。
“多谢掌柜的,多谢掌柜的。”朱胖子畏畏缩缩的道完谢,拿着拐杖赶紧跑出酒馆。
再穿过几条街,朱胖子左顾右盼的走进一家规模很小,没什么客人的布行。
半个时候后,等朱胖子出来时已是华衣锦服,之后便摇头晃脑的离开了。
走在人群里,朱胖子转头看见两个鬼鬼祟祟走进布行的人,面露笑容,自语了声,“大白天的鬼都这么多,若是到了晚上鬼王会不会出来,御神机造的暗器也不知道对他们有没有用,头疼啊。”
太阳刚落山,
华灯初上时,
朱胖子和高酋,高首两兄弟便有说有笑的来到秦佑年的院子,当看见桌子上摆放的美味菜肴,和正端菜出来的秦佑年,朱胖子打趣了一声,“会做饭的男人若是江湖混不下去了,也能入赘千金府过上不愁吃喝的生活啊。”
秦佑年笑着上完菜。
高首抬起双手,说道:“秦老弟,我可不吃白食,我带了四坛子好酒,今晚我们都不当值,来他个不醉不归。”
高酋瞟了一眼看见风韵犹存的女子就走不动道,看见美味佳肴也走不动道的朱胖子,说道:“美酒应当配好菜,我带了几只肥美的烧鹅,可不像某人两手空空就来了,路上还恬不知耻的让我把烧鹅给他提着,说是怕我累着。”
“谁说我空手来的,这院子不花银子啊。”朱胖子笑的灿烂,丝毫不在意自己缺了一颗门牙,挥手赶紧让几人入座,这股热情劲儿好像他是主人家。
几人落座后,朱胖子率先举杯道:“今夜,我们不谈公事,只聊私事儿,若是喝的不尽兴,我们就去有凤来仪楼在战一场。据小道消息称,有凤来仪楼的如画姑娘今晚要招入幕之宾,城内很多公子都早早的跑去有凤来仪楼了。”
高酋把酒杯放下,一拍桌子,恼怒道:“朱胖子,你怎么不早说,如画姑娘一年只招一次入幕之宾,现在去恐怕连站的位置都没了。”
“什么叫我不早说,我说了你有银子去吗?”
一时间,脸红脖子粗的高酋和朱胖子吵了起来,幸好这里是独门独院,和左右邻居有些间隔,不怕吵着他们。
秦佑年和高首端着酒杯给他们腾出点位置,方便他们对喷唾沫星子。
高首举起杯和秦佑年碰了一个,开口说道:
“如画姑娘是闻名白岩城的第一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姿更能乱人心神。民间传闻她本是江南富庶人家的千金,只可惜家道中落,几经颠沛流离来到有凤来仪楼当起了花魁,卖艺不卖身。因为倍受城里公子,商贾老爷的喜爱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曾有人出价万两黄金想纳如画姑娘为妾,连如画姑娘的面都没见着,如画姑娘也算得上是青楼里的一股清流。”
秦佑年满上酒,回敬了一杯,说道:“你们见过如画姑娘吗?”
高首摇了摇头,叹息道:“如画姑娘出闺房都用面纱遮住面容,性格也属实怪异,有人花真金白银见不上面,有人一分钱不花能让如画姑娘献曲一首。只不过这入幕之宾,如画姑娘年年都招,可没有一人能成功。”
秦佑年倒吸一口凉气,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之辈层出不穷,竟然没有一个能看入眼的,又视金钱如粪土,若是换作他人则希望粪土多多益善才是。
此等女子才情双绝,怎会沦落至此,“第一花魁”,是褒也是贬。
白岩城内上至从三品的下都督,下至从九品的府尹老爷,随便拿出来一个寻常人都得罪不起,更何况还有富贾商豪,如画姑娘能在这些狼口下险象环生,还能保留清白女儿身,当属不容易啊。
秦佑年来了兴致,是怎样的一位奇女子,能让居高官,握大权,富甲一方的人用普通方式对待,丝毫不敢用上强硬手段,怕惹得美人落泪,天怒人怨。
“高酋,吵不赢不要吐口水啊。”朱胖子脸上肥肉乱颤,说话漏风丝毫不影响他占据上风。
高酋则是拍完桌子又对天赌咒,两人就差动手了。
高首耸了耸肩,一脸无奈说道:“秦老弟,习惯就好,每年如画姑娘招入幕之宾时,他们去了也吵,不去也会吵。”
秦佑年哑然失笑,看来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共事,要多不少的欢乐了。
官方吐槽:(秦公子,组织都叫你去勾搭绿竹姑娘,你还等什么?等朱胖子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