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家人
古典的红木装修,进门后的走廊两侧上各挂着一排红色的灯笼,尽管里面并非蜡烛,却因为色调偏暗的原因,散发出的光晕却可以媲美真正的烛火。
门口右边是一个长条红木柜台,柜台后面的酒架上,各色瓷瓶装着不同的酒水。
瓷瓶五种花色,形态各异,代表着五种不同的酒水。尽管它们味道不同,却有一个共同点,无一例外都是产自风铃镇本地。
一个梳着发髻,别着二支玉钗,正拿着一只小篆写着的什么的女人,听到脚步声,下意识道:“您好,欢迎光临。”
“林娘我回来了。”
模样看似四十岁上下的女人,看着抱着小萝莉的青年,微愣一下,随后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呦,乖儿子回来了?”
唐命运笑着点头。
小萝莉脆生生的叫了一声林姨,让妇人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连连点头称好。
当看到唐命运身后一脸震惊的叶汶时,愣了十几秒,才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唐命运乐呵呵道:“车上认识的朋友,对言语客栈神往已久,却一直没订到房,一直有些遗憾,我就领着来碰碰运气。”
唐命运冲着妇人眨眨眼,“我这算不算是拉业务?林娘你可得给我发提成啊。”
林媛没好气白一眼这个便宜儿子,拉开抽屉,从所剩无几的牌子里拿出一块黑红的木牌。
木牌不算精致,半掌大小,系着红穗,红穗尽头绑着一把钥匙。一面刻着梅花,一面中间刻着一个“梅”字,“拿去,想拿提成自己招呼客人。”
唐命运嘿嘿一笑,接过木牌,“那等会聊,我先带她过去。”
带着欲言又止,又好奇四处打量的小肉橙,走过五米长廊,往右边的回廊走去。
七拐八绕的走过五个延伸而去的小院落,跟七、八个侍女打扮的女孩打过招呼,最终停在一个房门紧闭的房前。
等到唐命运牵着小萝莉又一次走到柜台前,外面天色已经基本黑了下来。等待多时的妇人递过一个手电筒,交代道:“今天就不留你了,明天晚上过来吃饭。”
唐命运笑着点头答应。
妇人似已经思考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好些了吗?”
张嘴又闭上,欺骗的话还是没说出口,“不好不坏吧。”
妇人双眼微红,充满歉意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唐命运伸手抚摸一下左手上的红绳手链,点头,又摇头。
李余强紧了紧师傅的手,一言不发。双眼已经水雾弥漫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难过的师傅。
等唐命运离去,妇人坐回椅子,拿下脖子上挂着的红绳,取下钥匙,打开最下面的一个柜子,拿出一块,写着一个“言”字的红木牌子,仔细的摩挲起来。
性格一直比较坚毅的妇人,双眼开始模糊,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落,砸在柜台和地板上。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风风火火从院子里面冲出来,嘴角还有未擦拭干净的油渍。十有八九是吃饭吃到一半就扔下饭碗匆匆跑来的少女,还隔着老远就大喊道:“妈,妈,我未来老公呢?”
妇人连忙伸手擦去眼泪,把抓着木牌的手,收进宽袖里,厉声道:“林语!别总是咋咋呼呼的,而且他算起来是你姐夫,让人听到,我们家的脸还要不要?”
少女对自己老妈的呵斥置若罔闻,走到她身边,盯着她双眼看了几秒似明白了什么,往前几步伸手就把她藏起来的右手抬起,一把抢过木牌,咬牙切齿道:“我可没有一个变态的姐姐。这块破牌子以后就放我这里,省得你又被她祸害。”
少女的动作有些粗暴,妇人似没事想过女儿会突然伸手来抢,等木牌被抢走,她才醒悟过来,伸手抓住女儿衣袖,满脸寒霜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妇人的态度,让少女双眼变的通红,脸上的委屈很快被愤怒替代,她突然大力一扯,妇人紧抓衣服的手被挣脱。
大概是没想过,虽然平时没大没小,却对自己心有畏惧的小女儿会突然反抗,措不及防之下,妇人被连带着倒地。
母亲的痛呼声让走出去几步的少女脚步一顿。到底是自己母亲,看她摔倒的样子,一下就慌了神,赶忙跑回去搀扶。
妇人直接一手挥把她推开,少女也被推倒在地。
妇人语气冷漠道:“林语!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是你母亲,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要是你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这句话彻底的激怒了少女,她把木牌重重扔出去,泪流满面怒吼道:“是是,我林语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整天给你们找事的惹祸精,跟你们那个变态,却性格很好的大女儿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妇人走过去就是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她可是你姐啊!你知道不知道她对你有多好?你怎么报答她的?一口一个变态,我林媛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
林语尖声道:“我有说错吗?我为了讨你欢心做过多少事?可你呢?除了林言那个婊子,你哪只眼睛正眼看过我?”
抬起的手在空中颤抖,却始终没有落下,伤心欲绝的少女一步不让的与她对视。
“滚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房间一步。”
“好大的官威啊,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你这种大小姐为所欲为的古代。我是林言,也不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下人……”随即她委屈的道:“你是我妈啊,为什么只对我那么严苛?我就那么不讨你喜欢吗?”
一只手轻轻的放在林语肩膀上,“小语你先回房,你这个偏心,又不懂事的妈妈我来教育。”
林言转过身,抿着嘴,委屈巴巴的道:“爸!你会被打死的!”
林子海脸上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什么意思?看不起你爸?
林言走后,林子海走过去就要牵她的手,却被妇人甩开。
林子海大怒,不知好歹的女人。上前一把就搂过她,额头重重磕在她额头上。
懵了几秒的妇人回神,冷冷道:“言言的牌子被她扔了,可能已经损坏。”
男人身体一哆嗦,顿感头皮发麻。
“她刚刚还把我推倒了。”
男人双腿开始打颤。
“她还说我是个蛮不讲理的大小姐,说我是一个偏心的妈妈。”
男人大概是知道横竖都是一刀,那点不多的胆气居然提了起来,他一咬牙一跺脚,怒道:“难道不是吗?我是你老公,你冷着脸给谁看?现在、立刻、马上给爷笑一个。”
林媛嘴角微弯,冷笑一声。
男人挺直的身体立刻就佝偻下去,很狗腿的扶着自己老婆,坐回太师椅上,“这样才对嘛,女人那么强势作什么?听话的女人最命好知道不。”
看着屁颠屁颠去捡红木牌子的男人,林媛心里的委屈,愤怒总算是减轻不少。
还好如今是晚饭时间,客人和店员都在后院的院子里,有几个闻声过来的店员也被男人摆手劝退,所以这场家庭闹剧被没有太多人知道。
…………
走过悠长的古街道,之后才是真正的风铃镇。
房子错落有致,基本都是徽派建筑,白墙黑瓦,不那么恢弘大气,却有小桥流水般的雅致。
沿着万家灯火,唐命运还没走近,一个女人的声音已经远远传来,“命运,命运。”
唐命运加快脚步,很快就站到门前。
穿着旗袍的妇女,双眼微红的上下打量一翻,才把他抱进怀里。
“妈。”唐命运轻轻叫了一声。
“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妇人语气已经带着点呜咽。
“妈,我呢?”被无视很久的李余伸出一只肉肉的小手指着自己问道。
本来还有些伤感的妇女立刻破涕为笑,一把抱起可爱的小萝莉,在她脸上使劲亲了几口,“干娘怎么会忘记我家可爱的小鲤鱼?”
小萝莉伸手捧着妇人脸颊,回敬十几口,在妇人笑骂声中,咯咯笑起来。
看着前面的老妈,唐命运已经没有太多温度的心,总算感觉到一丝温暖和安慰。这证明他这些年的努力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菜色很丰富,八菜一汤,鸡鸭鱼肉蟹虾鲍参一样不缺。
小萝莉坐在唐命运旁边,享受着师傅的服侍,这种机会可不多。尽管干娘的白眼已经多得能装满一大碗,可对已经启动自动屏蔽功能的小萝莉毫无效果,依旧我行我素的点着菜,让师傅帮着处理,她只负责吃就好。
唐命运对面是老妈。右手边是个气质平稳的长相说不上帅,却耐看的中年男人。他带着一副黑色的眼镜,是唐命运便宜后爸。也是他当年的班主任,作为亲手把自己老妈送出去的罪魁祸首,尽管不乐意,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左手边是帅气年少的弟弟,同母异父,两人关系还算亲近。可能是从小听着哥哥的传说长大,亲近会少些,崇拜和憧憬占大多数。
大概是知道唐命运回来的目的,气氛不算热烈,有些沉默。
吃完之后教了小萝莉一些雕刻技巧,背着把她送回家。
回到家里,给家人打过招呼,洗澡,上床睡觉。
因为手机已经关机,所以唐命运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把红绳手链放在胸口,很快就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