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然犹豫着,可是手指却早已不停使唤的按下了拨号键。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苦衷,可能有的时候心里已经清楚。只是碍于面子问题不愿意说出来而已。漫长的等待,夏晴天居然紧张的连手心都出汗了。
夏晴空正在咖啡厅里忙的不知所措,手机的声音也根本没听见。也没想到夏晴天会给她打电话。
无人接听,夏晴天垂下眼帘。还以为是夏晴空不愿意接自己的电话,所以才没有接听。连忙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我知道你不愿意接我电话!我也不愿意见你!妈妈病了,有时间就回来一趟吧!”
夏晴空看见这条短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忙碌了一天。因为人太多,连午饭也没有好好吃。其实早就饿了。
“晴空,我帮你泡了泡面,你洗了手赶紧过来吃吧!”方瑾端着泡面坐在桌边,朝着夏晴空的方向吼了一声之后,自己就已经开动了。
拿了桌上的纸巾擦手,夏晴空也在方瑾身旁坐下。她们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三千多,加上房租生活费之类的,一个月根本存不了多少钱。所以方瑾买了一箱泡面放在店里,每次没时间吃饭就泡面吃。
呼哧呼哧的吃面,夏晴空习惯性的掏出手机。一点开就看见夏晴天发来的短信。她的电话号码依旧没变,夏晴空一眼看见就觉得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号码。
她的嘴里还嚼着面条,可是一看见短信内容就愣住了。
是夏晴天?张依生病了!夏晴空突然觉得心里震惊了一下。也顾不得跟夏晴天的关系有多尴尬,起身就给她打电话去了。
她心里一直清楚,就算她嘴上说再多恨她们。不会再和她们联系的话,她也是做不到的。
这个世界上,她的亲人一个一个都走离她远去,一想到张依可能会离自己远去,夏晴空就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你还舍得回电话回来吗?你不是那么潇洒,那么洒脱,还管妈妈的死活干什么!”
两年来第一个电话,一接听,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即便是过了这两年,夏晴天对她的尖锐态度依旧没有缓和。带着一种浓浓的讽刺感。
夏晴空心里迫切的想要知道张依的情况,根本没有心情听她的冷嘲热讽。急切的问她:“妈妈怎么样了?是什么病?”
“急性白血病!”夏晴天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你回来吧!妈妈想见你一面,她说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姐,两年都不打电话回来!你真狠心!”
她一句话就让夏晴空无言以对,夏晴空抬眸看看时间。每一天她都为了挣钱和学习忙的天昏地暗,每个月还要寄钱回去给张依。
因为无所依靠,也知道没有人可以让自己依靠。所以内心一直缺乏安全感,夏晴空一直用工作和学习来麻痹自己。
不是她不想回家,不是她不愿意联系张依。而是她怕自己一旦回家,会受到像以前一样的待遇。
“不是你不想让我回来的吗?我离开之后,你应该才算如愿以偿的得到妈妈所有的关爱了吧!我的那些狠心比起你,又算得了什么!”
从过往的回忆里挣脱出来,夏晴空沉默着说出这句话。她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张张能够上的了台面的成绩单,维系最后一点点骄傲。
夏晴天沉默了好一会,才在电话那头低低的笑。“你总说妈妈偏袒我,对不起你。你根本不知道妈妈这两年在我面前提起过你多少次!你可以养活自己,所以用她对你的不公平当借口。夏晴空,你有本事就可以不顾父母了吗!”
这是她们姐妹俩争吵多次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夏晴天几乎是大发雷霆的斥责夏晴空。
夏晴空终于耐不住内心的怒火!她打断夏晴天的话,大声的吼回去:“夏晴天,你占尽了父母的宠爱,这个时候有什么资格来斥责我。凭什么同样是夏家的女儿,所有的好处都是你占尽,所有的坏处都要我来承担!”
空气突然都安静了,两个人突然齐齐失声。说不出话来!平息了片刻,夏晴空终究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就这样吧!”
她冷漠的挂断电话,过早的踏进这个社会品尝酸甜苦辣。她的态度渐渐变得冷漠疏离,工作学习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硬语气。
自始至终,她想要的,不过是来自家庭,来自亲人的一点点关爱而已。是不是因为张依生病,夏晴天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她,她们才想起还有自己的存在!
来的时候是买的火车票,因为想着火车比较慢,到了之后忙碌着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可是回去的时候却要买飞机票,她也想要尽快赶回去。对于见不到张依这种事,夏晴空内心也是惶恐不安的。
回家的时候安承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在等她,夏晴空换了拖鞋,放下包就疲惫的倒在了沙发上,目光里充满犹豫。
“回来了?怎么累成这样?”安承蹲在沙发前,轻轻吻一吻她的额头,触及她的目光时微微愣住。
相处久了,就会有莫名其妙的默契在那里。只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他的手指轻轻为她拨去脸颊上的头发。
声音轻柔的问她。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是今天工作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她沉默着摇摇头,突然犹豫的看着安承。带着小心翼翼。“今天晴天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妈妈病了,还说我绝情,出来两年也不知道回去看看她们。”
她的内心是委屈的,明明她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况且她每个月省吃俭用都会给张依寄钱回去,凭什么到了最后她反而变成了夏晴天口中的恶人。
安承知道一提起这件事夏晴空的内心就是嘴最脆弱的时候,虽然他也觉得夏晴空的做法微微欠妥,可是他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没关系的!”安承拍拍她的头,习以为常的安慰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身不由己才会不回家的。况且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你妈妈不对。”
有了安承的安慰心里才微微好受一点,夏晴空微微挪动身子,往安承的怀里靠近。
她突然有些忧伤的抬眸看他,眸光清亮:“安承……你会不会有一天也离开我!也像她们一样不理解我!”
如果会有那样一天,夏晴空一定会崩溃的。安承一直以来都在她身后默默支持她,很多崩溃的时候都是安承把她带回来。
感觉到她的恐惧,安承故作轻松的笑笑。轻轻抱住她。“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你,都不支持你,我也永远会是支持你的那个人。”
这一夜,因为有安承的承诺和存在。夏晴空睡的及其香甜。这一夜,他们相拥而眠。
夜色深沉的时候,夏晴空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间,她听见安承略带叹息的话语:“夏夏……回去看看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飞机落地,夏晴空拉着行李箱感慨万千。心绪凌乱。
离开的两年,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再次站在这里。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她才发现时间过的是那么快,仿佛一眨眼,一场梦。
“我们走吧,夏夏,你想先去哪里?”安承拦好了出租车,静默的问夏晴空的意见。
垂眸沉思,夏晴空叹了一口气。发现现在去哪里都是不合适的,不管是回家,还是许凉音家,亦或是安承家。
“我们……还是先去找个酒店住下吧,等我见了我妈妈再说……”夏晴空说着,坐上出租车。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明明有家却不能回。
安承也陪着她在酒店开了个房间,就在她的房间隔壁。他只是因为不放心她,能够想象到见过张依之后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你想要现在就去看你妈妈吗?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夏晴空的眼底暮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抬起头,勇敢的和安承对视着。
“我之所以回来,不是为了要完成任务,也不是为了堵住谁的嘴。就仅仅是因为张依是我妈妈!不管她曾经对我有多不公平,她都始终是我妈妈!所以,我现在就要去。”
她妥协的时候十分容易妥协,可是一旦倔强起来,又倔强的要死。安承没有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只是尽自己最大努力满足她。
走进医院的时候,夏晴空感觉自己手脚都不受控制的冰凉了。心里空虚的可怕。
安承揽住她的肩膀,想要把自己的勇敢和力气传递给她。
“走吧,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
说不清楚心里是怎样纠结的一种情绪,夏晴空一方面想要赶快知道张依的情况。一方面又很希望时间再慢一点。
走廊里静得可怕,在张依病房前停下的那一刻,夏晴空连呼吸都紊乱了。她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往里看,张依虚荣的躺在病床上,一旁的徐艾和夏晴空一直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