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盛的故事跌宕起伏,生生死死,把叶落听得胆战心惊唏嘘不已。
他万没有想到平日里温文而雅,甚至有点被他视为懦弱的父亲在年青的时侯却也有着如此波澜起伏的神奇经历。
当叶盛最后提到他手里紧握的白色棋子时,叶落恍然大悟道:“原来那枚棋子来自那里。爹,你们经历的地方倒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有点听着糊涂。”
叶盛叹道:“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从半空中落下的地方就是我们曾经路过的那一片树林。那天晩上我在树上被挂了一夜,醒来之后想办法从树上下来,在草丛中找到了伊恩表兄。他也算命大,树枝也救了他一命,不过他摔折了一条腿。我们俩也四处去找余观山,但却一无所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叶落惊讶道:“这么说余可成的爹是失踪了?”
叶盛点点头道:“事后几个月,我和伊恩表兄带着大队人马又多次搜索那个地方,当时那个一望无际的乱石堆却再也没有找到,并且所有消失的人也毫无踪迹,连尸骨也没有找到。最后,学院和边军总营就协商写了个战报,说是与蛮族战斗殒亡了,为他们申请了抚恤。我相信其他人的确是死了,但有一个人却可能是例外。”
叶落奇道:“爹,你不会怀疑那个余观山还活着吧?”
“或许,谁知道呢?我的这位结义大哥一直都让我有种看不清楚的感觉。”叶盛感叹完后,看了一眼叶落再道:“那枚棋子我就私藏了下来,对谁也没有说,即使后来伊恩表兄问起,我也只说当时留在石桌上了。直到你七岁时偶然被你发现,当作糖果吞了。”
叶落不好意思摸摸头道:“我小时候太淘了,让爹操心了。”
叶盛沉呤道:“你吞下棋子没有丧命,说明这个棋子与你有缘。一切都是天意,如今你己长大了,是福戓是祸都只能由你自己承担。不过这棋子之事一定要谨慎保密,不要轻易告诉他人。”
叶落点头道:“爹,我省得。”随后又懊恼道:“倘若这个棋子真是一件宝物的话,却落得在腹中不知如何使用,真是让人不甘。”
叶盛笑笑不置可否,转换话题道:“落儿,你近日就要去建灵学院报道了,余可成和庄劲也要与你同去。看见你们三人,犹如重演当年为父与余观山、庄子重一般。”
叶落心中瞧不起余庄两人,瘪瘪嘴低声道:“那两个小...,我可耻与他们为伍。”
这次叶盛没有责备儿子,反而微笑道:“我倒与你看法有点相反。这一段时间以来,余可成一改往日乖张性格,知道了谦虚有礼,为人处事也越来越像他的父亲。而庄劲也没有了往日莽撞冲动,倒露出了粗中有细的灵性,也让为父刮目相看。我猜此二子或非池中之物,你应该与他们结好,幸许将来有助你一臂之力的机会。”
叶落不以为然,他本是爱恨分明之人,也没有他父亲心中那么多道道。叶盛无奈只能说道:“明日正午为父将在聚宝楼上为你摆一桌酒席,你且去把余可成和庄劲也叫上,本县一并为你们去建灵学院的学子们送行了。”
叶落本不想去,叶盛把眼一瞪道:“去!关于余可成爹的事我也准备讲给他知。”叶落只能悻悻听令离开。
第二日正午,余可成和庄劲如约赴宴,席间主座是叶盛,做陪的只有大哥叶营,建灵学院三个准学员叶落、余可成和庄劲都坐在下首。
开席后叶盛说了一些勉励的客套话,但此时的余可成也只是应付了事,叶落提及他的父亲余观山有可能还活着的话让他满心都是疑问,虽然在他内心深处并没把余观山视作父亲,但余观山毕竟是他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通过这段时间他与母亲余大娘在一起生活,他发现对这个在异域的家也越来越有了一些说不清的依赖,因此他也非常想知道当年在余观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可成欲语还休有些急切的样子都被叶盛看到了眼里,他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向余可成说道:“余贤侄,叶落可能已经告诉你了,你父亲有可能还活着这事,对不对?不过,此事只是我的猜测。”
余可成见话到正题了,忙站起来躬身行礼道:“还望县都大人能够告之详情。”
叶盛摆摆手道:“你我现在私下说家常话,你且莫太拘谨。我与你们父辈是结义兄弟,往日里私下你们都叫我二叔,怎么现在为何如此见外了?”
余可成和庄劲都心道我们那里知道这个身子的原主人叫你什么,但现在余可成不想在这个问题纠缠不清,于是尴尬一笑道:“二叔教训的是。”
叶落最不喜欢余庄两人这么亲近称呼自己的父亲为“二叔”,几年前还因为这事狠狠揍过这两个小混混,不准他们叫自己父亲为“二叔”。因此这两年,余庄这两人的身体原主人很少敢公开称呼叶盛为二叔,主要是怕被叶落打。但当前的余可成和庄劲却完全不知这些,虽然叶落坐在一边横眉怒视,但这两人却完全无视,一口一个“二叔”叫得甚为滑口,把叶落气得火大,恨不得把这两小混混再揍一次。
叶盛不知这些源由,见余可成改了口还认他这个二叔,心里高兴,斟杯茶润润口道:“也罢,今天我就在这把当年发生了的事告诉你们。只所以一直没有对你们说也主要是因为你们年幼,有些事早知道不一定是好事。如今你们已经长大成人了也是应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了。”
见叶盛如此郑重,余可成和庄劲相信视一眼,也不再多言,安安静静听叶盛说话。
于是,叶盛细细地将昨晚讲给叶落的故事又述说了一遍,许多细节他也没有隐瞒,但唯有他手里握有那颗白色棋子的事没有说。
这一说就是小半个时辰,故事的神奇莫测和精彩纷呈都让余可成和庄劲听得目瞪口呆,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待叶盛讲到他被风卷出石室时,余可成忍不住插话道:“二叔,当你被风卷出石室时,是否留意我父亲的情况?”
叶盛摇摇头道:“当时自顾不暇,火折子也灭了,两眼漆黑一团,根本没看见你父亲的情况。不过事后在树林中我们怎么也没有找到你父亲的遗骸或者任何踪迹,现在想来有这个可能就是你父亲根本没有离开那个石室。”
余可成沉思道:“所以二叔你认为我父亲因此仍然活着。”
“有这个可能,但也仅仅是可能。那一片神奇的乱石堆至此以后再也无人见过了,边军总营大规模的搜寻过好几次,但很可惜的是一无所获。”
这时庄劲插话问道:“那个,二叔,我那个...爹真是被雷劈死的?”
叶盛默然点首,庄劲无语了心道:“这个倒霉的孩子也不知道身前干了什么坏事竟然被雷给劈中了。”
因提及伤心事,席间一阵沉默,很快大家就草草结束了宴席。余可成和庄劲就此多谢叶盛款待,叶盛也勉励他们在建灵学院勤加学习,多多建功,让家乡父老乡亲面上有光。
这时叶盛又吩咐叶营去安排由县里的飞舟送他们三人直去建灵城,叶营应声说是,双方约定好后日早上出发时间和地点而后就各自散了。
余可成和庄劲步行回家,俩人心里装着事,一路无话,快到家门口时,余可成才对庄劲道:“胖子,其实你可以选择不用去哪里。”
“哪里”指的是建灵学院,在刚才叶盛的故事中他们已经知道为什么建灵学院又被称为死神学院,因为在那个学院将面对的可是真正的生死搏斗,每个学员实际上就是一名边军士兵,三年时间里谁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活下来,现在他们算是理解了为什么这身子的原主人拼命想逃脱这个命运的安排。
庄劲他孤身一人,张开慧也回齐国去了,他完全可以不用在乎这个去建灵学院的任务,直接离开赵国去齐国找张开慧就好了。
庄劲眨眨眼睛道:“橙子,你也可以选择离开呀,为什么还要去?”
余可成摇摇头道:“我和你不一样……”也就是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余大娘,那个善良温柔的女人,那个时刻挂念着儿子的母亲,一种难舍的亲情萦绕在心里使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只是误入这具身体的过客。余可成略一晃神脱口而出的言语也让他自己颇为惊讶,想不到短短一段时间自己居然完全沉浸于这异世界之中,浑然忘却自己原本来自的世界。
庄劲一声叹息道:“橙子,咱俩是一块儿来的,有什么困难的事当然要一同去面对了,谁叫咱们是好兄弟呢!”
余可成没想到庄劲会这样说,在他印象中那个坐在办公桌后的圆脸胖子是一个狐假虎威装腔作势的人,可真不是一个看起来很讲义气的人。
这时庄劲又道:“更何况,你不觉得咱们那俩倒霉的父亲们去的地方很蹊跷,给我一种时空异域的感觉,说不定咱们应该去好好探索一下,说不定可能找到返回地球之路。”
庄劲的话也很有道理,余可成略一沉呤道:“不过此行定是极为凶险。”
庄劲叹口气道:“咱们的命都漂到这儿了,还有什么凶险不可为呢?”
余可成转头看向庄劲,庄劲也在注目看他。在应劲的眼中,余可成看见了一道清澈透亮的眼神,充满着真诚和信任。
余可成心中一暖,脸露微笑,向庄劲伸出右手道:“好兄弟,同生死!”
庄劲的圆脸露出灿烂笑容,右手伸出用力握住余可成的手,兴奋地点头说道:“好兄弟,同生死!”说音未落又坚定加上一句道:“勿苟活!”
余可成会心一笑赞同道:“同生死,勿苟活!”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彩霞满天,落日余晖照在两个年轻人的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犹如给他们披上了黄金战甲,光芒四射,如火花,如烈焰,令人眩目耀眼,格外绚烂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