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钟坠落掀起的烟尘尚未平息,城头的战鼓还在轰鸣,城里笼罩在众人心间的乌云却随着心中一个念头的生起而撕开一条缝隙。
一束阳光落下,照在人们心间。
很快,城墙的另一端,已是歌舞升平的盛世光景。
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询问歌声的来源。人人心中一动,提着锣,架起鼓,一起迎接这一场狂欢的降临。
城头士兵,手握兵戈,面迎北方严阵以待。忽闻城中欢欣鼓舞,士兵们微微一楞,脸上便悄无声息道爬上了一缕微笑。
在他们的感知中,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两个战场。
其一便是一百零八神城的城墙内与外,事关一城百姓的生死安危,神国的祥和。其二,便是天下人与昔日上神镇压在神心湖之下的魔障之间的斗争。
那一个让全天下深恶痛绝的女子!那个让神明为之沉沦的身影。
他们得告诉神明,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远远比她要好看许多的人,还有无数有趣的灵魂。而他用性命救下的人也没有忘记他的功绩。
天下人都在等着他的醒来,这一等便是无数年。
众士兵深深吸了口气,猛然握紧手中兵戈,面容坚定。而赤裸着胳膊击打着战鼓的力士,听着耳畔响起的古老歌谣,浑身一震,便像打了鸡血般疯狂击打着眼前的战鼓!
心中同时响起一道声音,齐声高呼:“魔也好,鬼也罢,但请扣关,吾等魇铸天兵,定要教尔等明白,神!还在!”
天空中的沙场遮天蔽日,如恶魔当空。
城中人视之,敲锣打鼓得越发欢快,拥簇着青纱垂帘大轿上的神女,朝着祭坛缓缓前去。
祭坛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守在九重祭坛之上的神使,猛然睁开眼,抬头望向天际,沙哑呢喃道:“魔,来了。”
而此时,从玉屏河畔一路疾驰的人们,喘着粗气来到祭坛,跪在威严神圣的祭坛之下,跪倒在地高声道:“启禀神使,我等找到一个疑似神女的人,请神使大人主持祭奠,高歌祀舞!”
神使漠然点头,便吩咐左右道:“去吧,准备祭祀大典!”
“是。”
不多时,八大金刚抬着青纱垂帘轿缓缓而来,十八位妙龄少女撒花开道,两侧百姓相拥,三步一叩首,九叩一高呼道。
“成礼兮会鼓”
“传芭兮代舞”
“姱女倡兮容与”
“春兰兮秋菊”
“长无绝兮终古”
待到青纱垂帘轿靠到祭坛,神使双手拢袖站在轿前,微微欠身恭恭敬敬的说道:“请神使登坛!”
祭坛下的众人高呼:“请神使登坛!”
轿中少女轻轻擦拭眼角,起身揭开青纱,躬身出了青纱垂帘娇,抬头望了一眼九层重祭坛,眼中最后一缕的光芒也在这抬头瞬间消散无踪影。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微微低头面朝自己的人群,嫣然一笑,便开始登坛。
一步,两步......七十二步!
少女缓缓登上坛,站在第八重祭坛之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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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滑下一滴泪珠,落在祭坛上绽放出一朵娇艳的花。
神使抬眼望来,打量了一下少女清秀的面容,高挑的身姿,微微点了点头,便张开臂膀,面朝天际高呼:“请吾神开恩,赐下仙裙!!”
众人齐齐跪下,抬头望着天际,张开臂膀,虔诚高呼道:“请吾神开恩,赐下仙裙!”
“咚~~”
又一道钟声响起,祭坛之上光芒大作,众人见状,以头触地手心朝天,虔诚叩首,口中一遍又一遍默念着古老的歌谣。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光华散去,黑衣少女轻轻睁开眼,目光平视,淡然抬起玉足踏上第七十三级阶梯,最后一重祭坛。
位于第七十二级阶梯的神使,也随着光华的散去,当头跪下,眼观鼻鼻观心,一遍又一遍诵着古老的歌谣。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
或许是所有人都忙着咏诵歌谣,便不曾看见原来的黑衣少女,伴随着钟声的落幕,有一道如青纱般纤薄的光芒将黑衣少女遮住,紧接着便有片片灰烬从光芒之中溢出。
待到光芒彻底暗淡,一条极为轻薄青色披帛,挂在少女肩头随风飘摇,而少女一头披散的长发,也不知何时盘作凌云髻。再加上一袭出尘淡青色长裙,配上一双玉足。
墙角偷偷打量的温子念便知道为什么在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敢看她一眼!!!
毕竟,便是“见多识广”如他,恍惚之间也是觉得有一神女自光芒当中走出,不食人间烟火,不染半缕纤尘。但凡有幸得见之人,心中都会不自觉生有几分自相惭愧,甚至难以让人生有半点邪念。
不过温子念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看见,却总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温子念很是疑惑,歪头思索片刻,便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看一看这些人到底在作什么妖,凑什么热闹,至于在何处见过,等以后遇见了不就知道了。
眨巴眨巴迷茫的双眼,再次抬头望去,便是温子念也要感叹一声神女的姑娘,登上了最后一级阶梯。
她站在祭坛最高处,轻轻闭上了眼。
身处第八重祭坛上的神使,便在神女登上祭坛的瞬间,以头磕地重重一叩首,便起身立在一旁,转身面向众人高呼道:“颂吾神之名!”
众人抬头,仰头看着天际,张开臂膀,一边磕头一边高呼道:“浩浩九天,吾神破军,无极无量,庇佑苍生!”
神使也在这瞬间,张开臂膀拥抱天际,仰头高呼:“浩浩九天,吾神破军,无极无量,佑我苍生!”
神使深深吸了口气,以威严无比的语调高呼。
“起——舞——”
众人吟诵:“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撰余辔兮高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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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祭坛上的神女,一双无神的双眼便在此时闪过一道光芒。
动了,祭坛上的神女动了。
她轻轻舞动身姿,披帛摇曳;纤纤玉手揽星捉月,挽过一缕流光;玉足轻点,波光涟涟,荡漾出些许涟漪。她时而娇羞时而圣雅,时而如青莲出淤泥,不染纤毫,时而如邻家姑娘,灵动可人。
祭坛上的神使祭坛下的信徒近乎癫狂,一边咏诵着古老的歌谣,一边连连叩首,浑然不觉祭坛上镶嵌的玉石,渐渐起了波澜。
这时,温子念猛然抬头望来,只见祭坛之上突然喷涌出八道极为明亮的光柱,将祭坛上的姑娘笼罩其中。
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突然便笼罩在温子念心头,下意识便取下浮萍,紧紧抓在其中,盯着祭坛之上八道光柱,满眼戒备。
或许旁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可他温子念如何能不知?
莫说是他温子念了,便是大威九州街头上的乞丐或者祖洲上的扫地小厮,他们都知道这是什么。
这可是符石啊!若是有人能将一枚符石的力量悉数迸发,那可是能将世间大多东西打为虚无的符石啊!
眼下虽说八枚符石迸发的力量只是沧海一粟,可是对于被围在其中的少女而言,这已是致命的存在!
那么,难道在场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知道?
温子念定睛望去,便看见眼前不管是祭坛上的姑娘,还是祭坛下的百姓,人人如陷魔怔,发了疯的俯首磕头,发了疯的翩翩起舞。
这如何能行!
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思,温子念眼神一横,便要出剑救人。
正在此时,四周城门之上突然又有四道极为粗壮的气浪喷涌,齐齐聚集在魇铸城天际,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圆盘,盖在众人头顶。
一道让人感到无比渺小的意志从中醒来,恍惚间,温子念似乎看见一个极为宏大的身影矗立在天际,面朝北方站立。
好奇之下温子念想要看清楚身影的模样,收束心念轻轻摇曳着杨柳,些许元炁迸出,灌入双目当中。
于是,一道近乎凝聚为实质的目光便看了过来,温子念当场喷出一口鲜血,浑身心念乱入麻,以剑杵地半跪在地上,狼狈至极。
紧接着,一股似乎要将人熔化的力量,从天际垂下,落在温子念身上,似是要将他破皮抽筋看个仔细。
温子念死死撑着,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会在下一个瞬间崩碎,化作一阵尘土。
而此时,魇铸城北方不远,突然有一阵极为沙哑的钟鸣传出,投到温子念身上的目光这才离开望向远方。
温子念瘫倒在地,整个人便好似落在水中一般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大脑嗡嗡作响,勉强睁开眼看向祭坛。
那个偏偏起舞的姑娘,身上跃起点点星光。四周连连磕头诵着歌谣的人们身上,有丝丝缕缕的气息从身体当中飘起,朝着九重祭坛飞去。
一时间,温子念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不明白,眼睛一翻,倒在了墙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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