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央跟着方三又来到了上次被发现的地方,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听到了老陈和李从文的喊话声,冲方三点了点头。
方三又拿出了那串满是铁签的工具,开始撬锁。
这次没人会来打扰,所以杨小央有闲暇和方三聊聊天。
“你轻功那么厉害,是谁教你的?”杨小央想若是自己也能学下轻功就好了,但让方三教是万万不愿意的。
“我爹。”方三闻声依旧皱眉低头摆弄着那个锁,倒是没再让杨小央禁声。
杨小央追问道:“你手上的功夫也是你爹教的?”
“没,我爹不许我学偷盗的本事,手上的功夫我只是在照着我爹做而已,依葫芦画瓢学到一些。”
杨小央难得能和方三好好交流,不想放弃这个机会,“那你爹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也是个侠盗?”
这次的锁已经换了一个,而且看样子比上次的复杂些,方三一时半会儿没弄开,“我爹一开始是个大盗,后来有一次偷东西被一个老道士发现,被那老道说服后才当的侠盗。”
杨小央一愣,莫非那个老道士浑身上下全是嘴?
方三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中,又接着说道:“我娘是个捕快,在我爹还在当大盗的时候就在追捕他了。后来我爹当了侠盗之后两人就成了好友,然后生了三个儿子。
我爹说我大哥和二哥没有练武的的天赋,就把轻功传给了我,我娘也把她的内功教给了我,但我爹不准我学手上的功夫,他说当侠盗不需要。”
杨小央听着有些入迷,没想到一个贼还能和捕快成亲,这也太离奇了些。
杨小央在方三背后给了他一个笑脸,讨好地说道:“那你让你爹也教教我呗?”
“行啊。”这次方三竟然答应地这么痛快,让杨小央着实没想到,“你死后我爹就能教你了。”
杨小央一滞,这次是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两人话说完第一个锁也打开了,还剩一个铁门的锁。
虽然杨小央已经有点不耐烦,但他也只能干等着。
好在第二个锁没多久就打开了,杨小央祈祷了一下千万不要有第三扇门。
还好钱有钱虽然谨慎,但还算个正常人,那铁门就是最后一扇了。
两人进了库房,杨小央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和他印象中的库房不一样。
他以为库房里应该有很多古玩字画,玉石珠宝之类的,但钱家的库房里全是钱。
铜钱一串串的整齐躺在地上,铺了一地,而银子放在架子上,倒是不多。
库房里一点没有霉味,可见库房的主人会经常把里面的钱请出来晒晒太阳。
“看在他给书院捐了钱的份上,给他剩个五万贯吧。”杨小央手一挥,颇有些豪气地说道,随后便开始把铜钱往麻袋里搬。
只是想法是很好的,杨小央装了一袋子铜钱才发现,自己能背得动的和这库房里的比起来实在是九牛一毛。
且不说麻袋能不能装得下,杨小央自修仙后运转灵气最多能背个八百斤,就算鸣武的铜钱比较轻,那顶了天了也就是五百贯不到。
而这库房里的铜钱估摸着得有十几万贯,杨小央甚至怀疑少了五百贯铜钱,钱有钱都不一定能发现的了。
方三按照之前说好的都拿银子,倒是把库房里的两千两银子都背上了,然后就和杨小央一起对着满满一麻袋的铜钱傻眼。
“怎么办?”方三难得主动问了个问题。
“你不是侠盗吗,你赶紧想想办法啊。”杨小央苦着脸说道。
“娘的,老子怀疑自己这辈子和上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杨小央翻了个白眼,我怀疑你上辈子都不一定是人!
之前众人思考问题的时候,都在想怎么把人给引开,却没想过要怎么把钱都偷完。
杨小央自问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了,楚袖以前一直给杨小央很多银子花,其实也就是十几两,够杨小央和小荼两人吃喝个几年了,带在身上也轻得很。
后来从比武大会上赢了一百两,也没觉得多重。
而方三也一直过的穷苦日子,两人都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尤其是铜钱。
“要不咱多拿几次?反正钱家的护卫都被解决了,那两人又打得正欢,没人打扰我们。”杨小央试探地问道。
方三的刻薄到底是在骨子里的,时刻不忘找茬,“钱家被人杀上门,官府怕是不久就要来了吧?”
“从文已经跟官府说过了,要是钱家出事,官府一般不会来得太早。”
方三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我们把钱拿出去后放哪?”
杨小央想了一会儿,又懒得多想,一摆手,“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再说,到时候让李从文想办法。”
杨小央说完就吃力地背起了那个麻袋,而方三好像还有些犹豫,可能没想过偷东西还能分批的。
当杨小央驮着麻袋走到墙底下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背着那么重的麻袋根本跳不起来......
方三已经背着银子翻上了墙,脸色铁青地看着杨小央。
杨小央抬头看了方三一眼,傻傻地问道:“这麻袋你能接上去吗?”
方三听了都给气乐了,指着杨小央骂道:“老子练得是轻功,又不能把东西变轻!八百斤,我当我也修仙啊?”
杨小央对着墙看了一会儿,弱弱地问道:“要不我把墙轰开,从洞里出去?”
方三此时已经无力说话,觉得侠盗当到他们这份上也算一段佳话了,摆了摆手就跳下了墙,“随你吧。”
杨小央一掌打向墙壁,墙就碎开了,只是没有碎成个洞,直接开了个门出来。
方三在对面翻了个白眼,已经没力气多说了。
两人来到街上,都驮着钱,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藏钱的好地方。
杨小央向四处看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向一户人家走去。
钱有才今天一个人在家,准备闲来无事在院子里做些草鞋。
只是他刚从屋里拿了壶茶,就发现自家院子角落里的墙被破开了,然后从口子里走出两个人。
钱有才人有点傻,不知道这两个大白天穿夜行衣的人是要干什么,难道是强盗?
钱有才想到这一惊,便准备委曲求全。
谁知那两个黑衣人气势汹汹地走到自己面前后,其中一人一把扯下了面巾,“老汉,是我啊。”
钱有才目瞪口呆地看着杨小央,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
“老汉,这袋子在你家放一会儿,到时候会有人来拿的。”杨小央把麻袋丢到了地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钱有才吓了一跳,“你这身打扮是在干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不走大门?你这麻袋里装的什么?”
杨小央从老汉手里拿过茶壶狠狠灌了一口,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在钱有钱家行窃,钱太多了一次拿不完,准备先把钱放你这,我再去多拿几次。”
方三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有些后悔听了杨小央的鬼话,还说有个藏钱的好地方。
钱有才愣了好久也没回过神来,杨小央却等不及了,“时间紧迫,下回见到再跟您解释吧。”
杨小央说完就走,走到墙边时发现那里停了一辆推车。
杨小央一喜,高喊了一声:“老汉,车借我用用!”
方三看着杨小央欢快地推着车,脸色已经比蒙的黑巾还要黑,“我们是侠盗,这样是不是太嚣张了点?”
杨小央头也不回,“你之前偷我东西还留字条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嚣张呢?”
方三一下被堵得没话说,让杨小央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杨小央把车停到了库房门口,开始和方三把一串串铜钱往车上垒。
“放整齐点啊,这样能多放些。”杨小央一边搬还一边不忘提醒。
方三觉得他现在更像是在盖房子,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侠盗当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铜钱在车上堆了老高,还用绳子绑紧了,只是已经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杨小央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地提起了推车,颤颤巍巍地向外驶去。
方三在车边扶着,只是看着已经高过头顶的铜钱,从觉得它会随时倒下,那样的话自己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钱砸死的贼。
哦,侠盗。
两人就这样来回搬了三四次,车轱辘在地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方三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累了,不止是身体上的,心里也很累。
他看着杨小央神采奕奕的样子,觉得对方比自己更适合当侠盗。
哦,强盗。
这个懒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给他抢出干劲来了。
当杨小央第五次来到库房的时候,他听到大堂那边的打斗声已经停下,只剩下了钱家父子的哭泣声。
杨小央挑了挑眉,“这两人还有空互诉衷肠?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可惜了。”
说完他拍了拍小推车,把铜钱摞上,哼着小调欢快地走了。
方三听了却暗暗松了口气,头一回生出不想再当什么侠盗的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