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逍赶至无涯峰下,黑夜早有一人在此等候,灵逍对其深鞠一躬:“重均师伯!”
重均笑道:“我就知道是你小子,现在外出的一代弟子也就只有你了。”
沿着山路,重均悠哉行走,精炼的短发透着狠厉,不过对灵逍却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温柔,与陈着不同,对待陈着是师门的关照,但是对待灵逍,几位重字辈真人都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毕竟这是重毓真人的亲侄子。
“师伯,晚辈历经千辛万苦,几度生死,多番波折,终于找到了天魔子,不过今日为时已晚,只能在这里歇息一宿。”
“行了行了,天魔子的事儿我不管,重箴他倒是很介怀。”
客套话说完了,刚才还毕恭毕敬的灵逍,这会儿就一手勾着重均的肩膀,没大没小地说:“重均啊,我有一事想问问你?张老头怎么对付天魔子啊?”
灵逍小的时候没少往无涯峰跑,重均对灵逍的捣蛋与顽皮打不得骂不得,不过在这一片孤寂的无涯峰,灵逍给无涯峰带来许多生气和欢笑,重均长时间与恶人为伍并未受其影响,有一定程度上是灵逍替他缓解这份压力,忘年之交算不上,不过两人在一起独处时很少以辈分论事,要不就凭一个一代弟子让一长老亲自迎接?
重均笑而不语,扯开话题:“先上去说。”
灵逍不放弃,刨根问底:“重均,你真的不会在意天魔子的事情?”
“看来你与天魔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你这小子平时没心没肺的,怎么会突然关心一个从未相识的天魔子?”
“重均你有所不知,这天魔子的姐姐天医黎心児,而黎心児不是跟神威堡的韩师业双宿双飞了吗,也不知道现在死没死,可关系是在那儿,要是张老头糊涂把人弄死了,这不是跟两派结仇吗?”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听朝廷里传出黎心児只有一个妹妹,你小子是看上人家了吧?你可别跟我说你身上这香味是你的,我还不想再吃一顿晚饭。”
“这个?”灵逍一时语塞。
重均拍了拍灵逍的肩膀,让他安心:“行了,你先去休息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应该不会死。天香的梁谷主正在山门,你明日回去的时候别藏着,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张老头不是一个糊涂的人。”
“那还得多靠重均师伯帮忙了。”灵逍不再多说,返身驾车赶至无涯峰上,这间空房一直都被重均安置给灵逍,虽然灵逍到六品后很少来了,不过这房间经常有人打扫。
“怜儿?”灵逍轻轻抓着黎心怜的手,“怜儿,去房里休息吧。”
黎心怜缓缓睁眼,或许是舟车劳累,又或许是心累,神色十分疲惫,嘴唇渐渐有一丝苍白。睁开眼看到这偏小院子,与十年来的竹屋大相径庭,不免惊讶:“这里就是无涯峰吗?院子好大。”
“明天带你去真武,那里的广场更大!而且山顶上能看到漫天云雾,尤其是日出时候,整个云端被阳光折射,整个天空成了赤金色,十分壮观!”
黎心怜微微一笑:“灵逍,谢谢你。”
“怜儿,你别担心,听说你姐姐的师傅也在真武,没事儿。”灵逍很清楚黎心怜心中的慌乱,轻轻拥抱着她,“我刚刚与重均师伯见过面了,他并没说重逸师叔遇到什么不测,那么神威堡那边的战争一定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灵逍不断拍着黎心怜的背,细声安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黎心怜竟睡着了,灵逍只好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铺好床盖。关上门,一个人呆在屋顶打坐。
“灵逍啊灵逍,如果你真的动情了,一定要守住本心,一旦动摇不定,你会万劫不复的。天魔子的命运,天魔子的宿命,你真的扛得住吗?”重均真人看着呆坐的灵逍,不住感慨,“灵逍,如果你今晚能离开,或许是一件好事,明天也许——”
无涯峰没有因为灵逍的到来变得吵闹,襄州的夜很深。
清晨的空气永远是那么洁净,黑夜过后的第一缕阳光是最珍贵的,或许是天地福报,这与黎心怜朝夕相处的二十多天里,灵逍借助黎心怜极阴真气的催化,成功从七品初级晋升到七品中级,就在这东方第一道紫气的灌注下,两度生死之际,不断地激发潜力,使得灵逍得以进步。
“又近了一步,接下来按照姑姑说的不能只顾着修炼真气,要注重外招才行,得提升自己的武道感悟,否则到了七品高级以后,真气的量过于庞大,再来感悟招式就有点晚了,甚至有走火入魔的危险。”灵逍吐纳最后一个周天,纵身跳下。
“早。”
黎心怜早已醒来,看到灵逍推门而入,一笑问好。
“你早休息一会儿吗?”
“走吧。我也想看看阿姐的师傅,而且现在咱们如果不赶路的话,岂不是错过了你说的云端日出?还有,如果我真是你说的天魔子,我也想知道其他人会对我有怎样的看法。”
黎心怜虽然对天魔子这个身份还是懵懂,不过如果张梦白一语成谶,那么黎心怜会被世人厌恶的,心理隐有担忧。
“怜儿,你要相信我!”灵逍解释。
闯进屋内的重均打断二人的谈话:“行了,你们两个娃娃,我重均陪你俩走一遭。”
一路上,或许是重均真人在一边的缘故,灵逍与黎心怜没有多话,快到山脚的时候,灵逍还是不放心:“重均师伯,你说?”
“张真人你放心,断不可能将天下大事推责于一个小女娃身上,但是重箴我就不好说了,当年天火之事他是感触良深,加上神威、天香、神刀三派的劫难,世事难料。灵逍,你还得小心的是天香本派。”
“天香?她们不是——”灵逍诧异,不过话未说完。
重均眯眼沉思:“天香一夜之间被倾覆,这各中怨愤,你还太年轻,当初神威已经给自己留了退路,可是韩学信棋错一招,忘记声势丢了,人心也就散了,所以现在的天香残众,里面有太多太多的恶魔。”
“多谢师伯提醒,不知师伯有什么建议?”
“除我之外,现在山上你能信的有三个人。”
“我姑姑肯定是,还有两个是?”
“天香梁谷主,黎心児的师傅皇甫璇。除开这三人,其他人尽可能留个心眼,不要将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全部倒出,你现在应该没有通知门内这女娃就是天魔子,将她藏在文香院吧。至于缓解病情,你秘密请求张梦白。”
“嗯,我一切都听师伯的。”灵逍在回山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这么多,现在被重均真人提醒一下,不免着急慌乱,还好并不是无路可走。黎心怜在车内对灵逍与重均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有些烦躁。
晨光中,一辆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缓缓向上。
“到了。”重均轻身下车,“你先带她去文香院,天香众人也在那边。我去找张梦白探探他的口风。”说完不待灵逍回答就径直朝着主殿走去。
重均的特点鲜明,一路上不少人看到重均都及时行礼拜见,现在这个时候,真武弟子正在赶着做早练,所以人比较多。
一进大殿,端坐主位的张梦白对此有些突然:“重均,今日你怎么有空到这点来啊?”他对重均的到来有些不解:难不成无涯峰出了什么事?
“师兄,听说天香谷主到来,一直不曾见上一面,这一次特地过来见上一见。”重字一辈对张梦白极其尊敬。
“怕是不止吧,算了,我也不问你了,你先过来坐一会儿,马上重逸会回来,听听他从燕云带回来的消息,如今这个天下,我们几大派已经控制不住,各州势力竞相角逐,我们得提早防范。”
“重逸回来了?”这点重均真人倒是没想:看来今天真武得闹出点事情才行啊,不知道这些年弟子们的心性如何?若是被某些人带动,怕是会出大乱子,我要不要先去找梁谷主串个气呢?
“姑姑?姑姑?”灵逍第一时间就来到重毓真人的房门口,“姑姑?你在吗?”见不答话,灵逍推开门:果然里面没人。
“哇,这是桂花糕啊!哇,这是杏糖!还有还有这个,这是——”灵逍看着桌上满是点心,这些点心都是重毓亲手做的,要是把这点心拿出去,那几个重字真人能立马打起来。
“怜儿,快进来!”灵逍将黎心怜推着进屋,按在桌旁的木椅上,“怜儿快尝尝,这是我姑姑做的点心,好不好吃?”说着,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捏着,另一只手托在下面,送到黎心怜嘴边。
黎心怜从来没有吃过这些东西,这桂花的香味在竹林里是没有的,忍不住食指大动,轻启皓齿,咬下一小口:“真甜,也很香,这就是桂花吗?”
“来来这有这个,这叫做杏糖,虽然叫糖,不过这里面的都是用杏肉晒干了做的,没有加一点糖,在做的时候用杏花酒浸泡过,在晒干脱去水分,里面有杏花的香,果肉的甜,酒的醇,当初连张真人都腆着脸来向我姑姑讨,他们都羡慕我吃得最多。”
“真的吗?”女孩子很好哄,这些甜品让黎心怜忘记了不少烦恼。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一盒子点心就见了底。
“吃这么多你们俩也不怕齁!”门外传来女声。
“姑姑!”灵逍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从小到大,他每天都在这声音里被哄睡,这离开一个多月,每天都在想念。灵逍抱住重毓:“姑姑,我好想你啊。”
“行了行了,多大了。”重毓轻轻推开灵逍,顺了顺他左额有些乱了的头发,满意的看着 ,“又长高了。”
“晚辈黎心怜,见过真人。”黎心怜没拜见主人就吃了人家这么多点心,这会儿主人回来了黎心怜脸红通一片,才想起女儿家需要腼腆与矜持,“我不是有意要偷吃的,只是——”
“行了,小丫头模样可真是俊。”重毓一脸和善的靠近黎心怜,拉起她两只手,轻轻揉着,“到底是阴气重的,看来我猜的不错,极阴之体的必定是女子,还是一个绝色女子!”
“姑姑,你都知道了?”灵逍有些错愕。
“傻瓜,你的纯阴体质可都是靠谁啊?忘了?我还没进门就感觉到真气猛然加速,不过这种方式我虽然听张老头说过,却不曾见过,这天底下的事物真的是神奇。”重毓不断绕着黎心怜,看得她脸通红通红的,“小妹妹,能告诉姐姐叫什么吗?”
“姑姑,你可不能叫他妹妹啊!”灵逍欲哭无泪。
“逗你玩儿的!瞧你那样儿,有了媳妇儿连姑姑都忘了。”重毓笑骂道,“灵逍,如果一个月之前她在这里不是大事,但是现在,不好说。”
“真人,我叫黎心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怜儿。”
“怜儿,这名字到时适合你,苦命的孩子。”重毓轻轻抱着黎心怜。
灵逍对这事也拿不定主意:“姑姑,我知道,来的时候重均师伯已经跟我说了,说让我先找梁谷主更妥当,连张老头都不知道怜儿的存在。”
重毓真人一针见血,不管怎样,不管怎样隐瞒,这事必须要让张梦白知道。“这样,我先去找张梦白,让他单独过来,不管怎样,怜儿的身体状况很差,她的不少生机被阴气腐蚀,现在只有张梦白才能救她。”
灵逍只好与黎心怜静坐在屋子里等着,不过这次却对桌上那盘重毓又拿出的点心没了兴趣。
“怜儿!”等了一会儿,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灵逍探出头去,只看到两位女子,一位身着丝衫,稳重轻盈,不过眉眼中能看出那股沧桑感,另一个女子紧跟着,神色跳达,步履矫健,一看以之前的女子年龄相差甚大,不过这两位女子就是倾城之貌。
“你一定是怜儿。”那位年长的女子奔到黎心怜跟前,连忙抓起黎心怜的左手,三指轻搭在黎心怜的脉搏上。
“你是?”黎心怜被她的热情搞得有点不知所措,却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因为她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一股暖流,在这股暖流的对比下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是如此冰凉,舒适地不舍挪开。
“孩子,我是你姐姐的师傅。”原来女子就是皇甫璇。
“你是皇甫前辈?”黎心怜对眼前之人犹见亲人,原来这边是阿姐的师傅。
“孩子,你的情况我都听说了,心児这些年一直跟我说起你,你一直是她心里的一块疤。”皇甫璇又拉过身边的年轻女子,“这位是你姐姐的师姐,你也可叫她一声师姐。”
“师姐!”黎心怜有些怕生,对这位师姐内心有所抵触,奈何架不住皇甫璇的热情与关切,倒也真心地说了一句师姐。
“嗯。”这位师姐随口应一句,灵逍觉得这人有些不对。不过既然是皇甫璇带来的,他也不好说什么,而皇甫璇也是重均说的几个能信任的人之一。
“你叫怜儿对吧?”皇甫璇略带欣慰地说,“你姐姐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她一直跟我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治好你。”
“前辈,我的病现在有好转了。”黎心怜笑着说。
“是心児帮你治疗的吗?”
“前辈,其实是靠这个。”黎心怜不会对皇甫璇隐瞒什么,掏出那块水心玉,“这水心玉师姐夫,从苗洛那里夺过来的,水心玉帮我抑制了病情,虽然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但我的怪病自从有了水心玉之后确实没有再发作过。”
众人看着那块晶莹剔透的水心玉,呈淡蓝色,发出微弱的白光,玉心处有一丝金色,你越想要看清那金色,却看得越模糊,这是块美玉,抛开治病疗伤功效不说,天下任何女子都不能对这玉做到熟视无睹,仿佛这块玉唯一的缺点就是完美无瑕。
两个月前黎心怜刚过十年之期,就病倒了,不久之后黎心児送来了水心玉,一直到现在身体都没有异样,想来这玉的作用可见一斑。
“这玉真的好漂亮。”皇甫璇身边的女子目光舍不得从水心玉上移开。
“那西夏王说的是真的?真的是韩师业偷了水心玉?”皇甫璇惊呼。
“是,都怪我,要不是我,要不是为了我,阿姐现在一定在前辈您身边快快乐乐地活着,也不会被各派人士追杀。”黎心怜懊恼地说道,“对了,前辈,您知不知道我阿姐的消息?”
“这个我也不知,天香被一股神秘势力一夜倾覆,而谷主也仅仅只带了八人离开花海,不过我们倒是听说神威堡的覆灭是因为韩师业在西元府彻底损了西夏国的脸面,想来心児应该也平安无事,而且有消息说韩师玲曾在柳荫镇外,从吐蕃国师手上救下了心児和韩师业,他俩应该还活着。”皇甫璇知道的显然比灵逍多。
黎心怜右手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这样就好。”
“怜儿,你的病我看过了。”皇甫璇收回了把脉的手,“这种病很奇怪,目前只能看出你身上各处都有生机枯竭的现象,这种现象寻常药石不能医治,因为你这病症着实罕见。”
“多谢前辈了。”黎心怜已经失望习惯了,“我现在多活一天就是快乐,能活多久,早已不在奢望。”
“皇甫师叔,您是我姑姑叫来的吗?”灵逍问着,这事关黎心怜的安全,他不能不重视。
“是,你姑姑刚刚去找张真人的时候顺便跟我说了一身,让我过来看看怜儿的状况。”
“师傅。”皇甫璇身后的女子恭敬行礼,“心怜师妹身体我觉得现在下定论太草率,不如我去恳求谷主,让她来为师妹诊断,张真人也马上就回来,或许结两派之长有办法也说不定?”
“嗯,不错,是我关心则乱了,好吧,你去请谷主来看看。”皇甫璇认同弟子的想法,挥手让她出去。
待她走后,灵逍愈发觉得那人有些不对:“前辈,那位师姐是?”
“哦,你放心吧,她从十岁开始就跟在我后面,如今已经十三年,医术上也深得我的真传,不过比起心児却少了一份悟性,天资稍差,本来皇天阁我是准备传给她的。你跟她年纪相仿,她叫水寒霜。”皇甫璇现在只想跟黎心怜好好聊聊,谈天说地,看到她就像看到了黎心児一样。
水寒霜出了院子,面色铁青,紧咬银牙。
“好你个黎心児,你在天香就抢了我的风头,连皇天阁都抢走了,在天香我不便与你动手,现在既然天香没了,师傅还是对你念念不忘,不肯将所有的都传给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防着我?之前或许我不知道,不过来到真武之后,我却知道你最大的秘密!天医的荣耀是属于我的!”
……
真武大殿,张梦白与重均相谈甚欢。
“张老头,你给我过来!”
重毓可不管张梦白武功有多高,她七品巅峰敢跟一个八品高级这么叫嚣的估计全天下也只有她了。
“小师妹,你咋来了?”
重均看到这个小师妹心里十分开心的,他们师兄弟五个都围着重毓转,这个字辈里就她一个小师妹,不疼她疼谁?
“张老头,天魔子在真武,你看着办吧。”重毓说完就走,前后连喝口茶的功夫都不到,雷厉风行。
张梦白有点懵:“这?”
“掌门师兄,行了,你去看看吧,那孩子状况应该被什么稳住了,当初也是你让灵逍找她的,不过我得事先告诉你,灵逍是看上人家孩子了,你也知道灵逍在师妹心中的地位,跟亲儿子似的,这样说来这灵逍可是我们几个确确实实的晚辈,你得悠着点儿啊。”
张梦白捏着胡须:“目前这事没其他人知道吧?”
“暂时知道的人还不多。我怕的是天魔子会引起弟子们的恐慌,毕竟有不少中坚弟子十八年前见过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记忆犹新。”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去看看也好。”
律令阁,重箴真人正在打坐。
“天香弟子水寒霜拜见真人!”
过了大概一盏茶时间,重箴真人才回话:“进来吧。”
“真人,天魔子已到真武,目前正在文香院中,我觉得这事有必要让您知道,而且天魔子是祸乱天下的根本,必须要除之而后快。”
重箴真人并没有像水寒霜预料的那样,反而很是平静,看不出波澜:“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看来指望重箴那老家伙是没什么希望了。”水寒霜被重箴赶走后,一阵腹诽:既然真武不能杀了黎心怜,那么我就把这事告知全天下,我一定要让黎心児常常失去的滋味。
嫉妒是原罪,人一旦被嫉妒支配,便已踏入佛不可恕的深渊。
“寒霜那丫头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皇甫璇有些疑惑,担心是不是被人掳了去,不过想到这是真武便放下了。
这时候,重毓率先一步来到房内:“灵逍,张老头来了,你一切放心。”
“姑姑,你确定?”灵逍怎么可能不放心,天魔子这身份太让人惊悚,灵逍最怕的就是过不了张梦白这一关,如果张梦白不杀黎心怜,那么就算有人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真武放肆。
“放心好了,张老头没那么迂腐。”
“师妹啊,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啊。”张梦白与重均一同来到院中,“灵逍,让你去果然是对的,十八年前的预言看来不假,那么天魔子也一定是真的了,天魔子是搅乱江湖的罪魁祸首。”
“张老头,你胡说什么?”灵逍一听张梦白的语气,紧张非常,甚至后悔为什么要将黎心怜带回真武。
“灵逍,别紧张。”重均真人自然知道灵逍的担心,打个哈哈,“你可是我们几个看着长大的,我们还要抱孙子呢。”
“灵逍,你那么认真作甚?”张梦白自然不会跟灵逍一个晚辈计较什么。一道残影飘闪,瞬间来到黎心怜身边,“女娃,别害怕,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黎心怜很害怕:“张爷爷,你会不会也要把我关起来啊。”
“女娃,你叫我什么?”
“张爷爷啊,怎么了?”
“啊哈哈哈!”张梦白似乎发现了一件很解气的事,转头看着灵逍,“灵逍,从今以后这就是我干孙女了,你这个做叔叔的可不要懂什么坏心思啊。”
“哎呀,怜儿,你怎么能叫他爷爷呢,他是我姑姑的掌门师兄,你这样子不就搞得我比你大一辈了吗?”
黎心怜连忙改口:“啊?这样啊,那——张真人,有劳了。”
张梦白缓解了尴尬,似乎以后就指望这个笑话活着了:“不劳,不劳。”
“什么事值得掌门师兄这么高兴?”这是有一个声音传来,却让重均、重毓、灵逍三人颇为讶异。
皇甫璇也意识到了此人是谁:“他怎么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律令阁的重箴真人,也是最信这个预言的人。其他人还好说,重阳那牛鼻子向来眼比天高,可重箴是个一根筋的家伙,这次恐怕?
“怎么?看来不欢迎我啊。”重箴真人自顾自地走近屋内,一眼看到了相貌堪称绝色的黎心怜,上下打量,“你就是天魔子了吧,端的是个美人啊,看来你与灵逍那小子的缘分不浅,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你。”
“重箴你?”重均像是第一次认识重箴一样。
“怎么?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会杀了她?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重箴很是生气,这是生气自己的师兄妹竟然都不相信自己,灵逍也躲着自己连回来了都不先走大殿,这是对自己人格极度的偏见。
“师兄莫要生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重毓自然知道这件事自己理亏,亲自拈起了一块糕点送至重箴嘴边,“师兄,尝尝我新做的糕点。”
“嗯,师妹你的手艺又有进步啊。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重箴紧皱的眉头有些舒展,“这糕点真的是香,看来我是这二十年来最幸运的人了。”
“哼——”重均真人那个气啊,还有羡慕。
确实,自从二十年前重毓突破到七品后晋升到长老掌管一院,跟几位师兄虽有往来,却也不频繁了,这身边突然少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师妹跟班,心里还真不是滋味,这真的是重毓二十年来第一次给别人喂糕点吃,当然,灵逍不算。
重箴补充道:“不过你们得小心了,今日之后,真武也成了是非之地。”
“这是为何?”灵逍不解。
“天魔子的预言是真的,现在除神刀外,武林各地纷争四起,一切的源头都是从天魔子开始,不管是不是她主导的,但是跟她都脱不了干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神刀固然在因果之外,也正因为如此,神刀被五派联合攻打仍有余力。”
“你们应该不知道,刚刚皇甫的大弟子水寒霜向我告密天魔子的身份。不过她在我这儿是没讨到好,我担心她会将此事告知天下。一旦天魔子的身份被有心人利用,真武也会遭劫。”
听到水寒霜的做法,张梦白神色顿时凝重:“其实从灵逍见到天魔子的那一刻起,我真武就已经沾染上这因果,是逃不掉的,不管我们怎么对待这女娃,都会陷入因果之中,劫难在所难免,我只希望,我真武能够帮天下人找出这劫难的发起人是谁。
金玉山庄是因为什么才有了打神威堡的底气?要知道韩学信可是有秘法能够获得八品高级的实力的,而天香竟然在一夜之间被神秘势力消灭,这其中的一切,现在还是太模糊了,现在中原的仅存八荒实力剩下我真武、太白、唐门等,五毒虽是八荒,但行事乖张,亦正亦邪,我们也只能尽量争取。”
众人听了张梦白的话,都明白江湖上的形势已是空前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