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轩随即便将这个念头打消。
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沈轩根据毫无来由的心悸感所做出的猜测,派人去祁州大营求救,告诉闫罗生,我们军师觉得要有人来打我们武德营,总兵您赶紧来救我们吧!
闫罗生不拔刀砍人,沈轩就跟他姓。
打仗不是闹着玩,兵马调动更不是开玩笑。
好在祁州大营距离不算太远,自己这边有郑老实这个神行太保在,打电话摇人也花不了太多功夫。
“额…郑偏将你一个白天最多能跑多少里地?”
打定了主意的沈轩觉得有必要再次确认一下郑老实的真实实力。
“不到两百里。”
老实人郑老实不打诳语。
“虾米?不到两百里?不是日行一千,夜行八百吗?”
沈轩一脸你逗我玩的表情。
“什么一千八百的,跑不了那么远,两百里还得是中间歇几次,不然气不够用。”
郑老实一脸懵逼,俺啥时说过自己那么能跑了?
听到郑老实的回答,沈轩这才想起来,什么日行一千夜行八百的,都他喵的是自己脑补出来的,人家郑老实可是从来没说过。
不过两百里也够用了,祁州距离不过这里几十里地,温酒跑来回想来问题不大。
接下来,沈轩又与两人商讨了一些具体的细节。
天将蒙蒙亮时,营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仍在商议细节的三人猛地抬头望向营门。
“来了!”
沈轩心中暗道,忍不住双手握拳。
这毕竟是沈轩第一次经历真实的战事,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当然,也有一丝隐隐的兴奋。
营门上悬挂的门帘猛地被掀飞,朱雀小队队长侯富贵满面尘土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禀告将军、军师,弟兄们在东十里外发现大队骑兵,人数估计在三千到四千人。”
“什么?”
沈轩闻言猛地站起身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三四千人的骑兵!顾闲亭疯了!
“可是漳州左卫?”
“不是,那群骑兵衣着破烂,看不出原本的样式,但肯定不是大虞军服。反倒是有些像庆国狗的打扮。”
“庆国?怎么可能?”
漳州与庆国被祁兰山所隔,唯一能供大军通过的通道只有漳州左卫负责镇守的一道山口。顾闲亭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放一支四五千人的庆国骑兵进来,除非他是打算叛国。
顾闲亭若是真的叛国,当下最应该做的是与庆国骑兵一同杀向身后的灵州,亦或攻击祁州大营的侧翼,而不是来找武德营这只小麻雀的麻烦。
那这只庆国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沈轩百思不得其解。
“这支骑兵队可是向咱们这里行进?”
“额…不太像,他们好似要往北去。”
“北方?”
沈轩连忙走到地图前面,手指一点,瞳孔顿时一缩。
祁州大营!
“再探!”
“得令!”
侯富贵抱拳拱手,急匆匆的离去。
营帐里顿时寂静下来,沈轩眯着眼睛,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地图,于秀娥和郑老实二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只是心中预感可能要有大事发生。
半个时辰后,侯富贵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军师,那队骑兵确定向北去了。”
呼!
沈轩睁开眼睛,停止了敲击,长出一口气后站起身来。
“知道了,侯队长继续保持警戒吧。”
待侯富贵离开后,沈轩看向于秀娥沉吟道。
“现有一事需主公决断。”
懵逼的于秀娥顿时找回了参与感,好看的眉毛一挑,兴致勃勃的答道。
“军师请讲。”
“暂且不必理会那支庆国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只看现在的情况,他们应该是要打祁州大营侧翼的主意。祁州大营的主力目前应该都部署在绝壁岭山口,防备的是正面的庆国边军,侧翼的防备应该比较松懈,若我是那支庆国骑兵的统帅,便会派出几只精锐,将祁州大营左翼范围内全部哨探拔除,而后用最快得速度冲击祁州大营左翼。”
“到时再有正面战场上的庆国边军配合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正面迎敌,侧翼遇袭,祁州大营危矣!”
“那还等什么?快派人去通知闫总兵啊,闫总兵人还是不错的。”
于秀娥这回终于是听懂了,立刻急慌慌的喊道。
“主公莫急,先听我说。”
沈轩压了压手,示意于秀娥稍安勿躁。
“庆国骑兵出现的蹊跷,虽说由顾闲亭放进来的可能性很小,但并不能完全排除,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防备一下。另外,宝泉岭的山匪集团估计也快到了,原本卑职计划等匪群出现后,便向祁州大营求援的,可如今看来,祁州大营是指望不上了。”
“骑兵行进速度快,若要赶在他们之前赶到祁州大营报信,且让祁州大营有足够的时间布置,估计只能由郑偏将亲自跑一趟才行。”
报信这种事必须越快越好,上万大军的调动和调整防御方向不是一刹那就能完成的,需要有足够的时间,否则这边大军正在调整布防乱作一团,那边庆国骑兵赶来一瞧,呦呵!好机会啊!兄弟们冲!
只需数千骑兵一次冲锋,祁州大营的侧翼便会被突破,而后,面对庆国骑兵冲锋的就是祁州主力的屁股。
菊花残!满地伤!
“祁州援军指望不上,郑偏将是我们武德营重要战力之一,若匪群真的杀来…”
削弱自身实力,去通知已经注定无法帮助自己的祁州大营,这样的决定,确实不是沈轩这种初来乍到的所谓军师能做主的事情。
于秀娥闻言也陷入深思。
她是读书少,脑子也不太好使,但就像于秀娥自己所说,她并不傻,武德营的人也不傻,他们只是没有那么多的花花心肠而已。
营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跑步声。
侯富贵这次连掀帘子都省了,直接一头扎了进来。
“有两千多人正朝这边赶来,带头的是宝泉岭的匡厉。”
三人闻言都是目光一凝。
“还有多远?”
“发现时是十里开外,现在估计已经不足十里。”
“让所有在外侦查的兄弟立刻撤回来,通知玄武、白虎两队严密布防。”
侯富贵出去传令了,沈轩看向于秀娥,目光透出询问之意。
于秀娥面色阴沉不定,右手已经不自觉的握紧了刀柄。
呼!
十几息的功夫,于秀娥长出一口气,神色恢复了以往的霸气桀骜。
“劳烦军师写信吧!”
沈轩的目光重新上下打量了于秀娥一番后,朗声大笑道。
“哈哈哈!笔来!”
沈轩就站在案几的边上,自然不需要旁人给他拿笔端墨,吼这一嗓子完全就是为了装逼以及烘托气氛。
拿起毛笔刷刷刷的写好示警书信,交给于秀娥签字用印。
军队之间的示警书信不是谁都能写的,否则如何分辨真伪。必须要有主官签字印章或是哨探的特殊印记。
于秀娥接过信纸,也没看沈轩写了什么,主要是不认字,歪歪扭扭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方印章,正要用印却突然停了下来。
“军师你来。”
“主公有何吩咐?可是有何错漏?”
于秀娥将毛笔递给沈轩。
“军师也签上字吧!”
沈轩愕然。
这是…分功给我!
最终在于秀娥的催促下,沈轩在信件的末尾,代表着于秀娥三字的墨团下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武德营军师沈轩沈平常。
于秀娥盖上刻有“武德营指挥使于”字样的印章后,将信纸折好装入信封交给郑老实。
“郑叔叔快去快回即可,这边有我和军师在,没事的!”
郑老实也不废话,接过信件塞进怀中,向于秀娥和沈轩点了点头,便离开前往祁州大营。
老实人就是这般的朴实无华,只管做事,绝不废话。
目送郑老实离去,沈轩语气故作轻松的对于秀娥说道。
“主公,一同迎敌吧!”
“哼!杀他个片甲不留!”
……
三个时辰前,漳州大营二十里外的汤山马场此时已是血流满地。
负责驻守此地的两百士卒全部战死,五十多名饲养马匹的劳役亦惨遭屠戮。
刘斐辕背靠一株粗壮的大树,嘴里嚼着刚刚从马场抢来的烙饼,不时仰头灌一口凉水。
“秉将军,共计缴获战马一千五百匹,刀枪三百余,肉干、米粮等够兄弟们三日之用。”
一名副将同样是一手拿着烙饼,一手拿着水囊,来到刘斐辕身边,嘴里费力的嚼着烙饼,发音不清的汇报战果。
“够用了!七杀可传来消息?”
“刚刚回报,祁州大营以南共有暗哨三十三处,一百四十七人,已全部在被弟兄们盯住,只等将军下令。”
“告诉简安义,一个时辰后动手。通知兄弟们抓紧时间修整,半个时辰后出发。”
……
三个时辰前,匡厉端坐在马背上,身体随着胯下骏马的行进有节奏的起伏着。
在他身侧,五百余兄弟排成四列缓缓前行,其中大多数都是步行,只有三十多个中小头目有马可骑。
马匹可是金贵东西,在漳州地界,现在除了他匡厉,便只有最先接受招安的原黑风寨有几十匹马。
不过黑风寨的马匹是祁州总兵闫罗生送的,自己这边却是漳州左卫指挥使顾贤亭私下授予的。
五十匹马加上一个副指挥使的官职,自己这边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灭了武德营。
哒哒哒哒!
打前面来了个麻子,打后面来了俩瘦子。
李麻子、刘黑龙、一阵风再算上匡厉,如今漳州地界实力最强的四大匪首齐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