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殿之上,皓月之下我与那名黑煞军同时加速冲上对方,黑夜中的月色如暮雪纱云笼罩在我俩身上,在我们相距还有三步时空气静的可怕;还剩两步时除了二人逐渐加速的心跳声之外亦别无他物;当我们两人靠近对方仅有一步之遥时,义务的摩擦声、骨骼的碰撞声、还设有拳掌腿脚的破空声忽的奏起,仿佛在这高墙之上开的水陆道场一般如此热闹非凡。
他一拳上来被我用手拨走,还以一脚被他闪身躲过,如若不是他一掌上来隔着数寸划开了我的衣服,我还以为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这人和徐卿羽、黑将军以及冥鹤翁一样都会使用真气外放,极大的延展了自己的攻击范围。我来不及思考就要面对他新一轮的进攻,此次他攻来我必须要更小心他的动作。例如他一掌排开,虽离我的脸还有二尺远,但我还是感到危险侧头躲开。果不其然一股掌风掠过,我的左耳居然鸣了起来。他的鞭腿打来,我连忙向后翻滚一轮,明明眼见他的脚从我脸庞划过却还是感觉头上被重重踢了一脚,被压倒在地。
他见状想要置我于死地,双手便为手刀直接向我的脖颈切来,这一下如果被打达到轻则失去意识瞬间昏迷,重则被切断神经当场毙命。我定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于是架起胳膊卡在他的臂弯处。不料他双手微微颤抖,我便感觉到了大事不妙于是赶紧一脚将他踢开,待我滚开刚才身下的瓦片就炸裂开来。如果不是我反应及时恐怕我的脑袋也是这种下场。
还未等我站起他又是一掌袭来,我看准时机闪躲过扣住了他的手腕。可是这时他一指直奔我胸口而来,我侧身想要躲避却因动作稍晚被外放的真气擦臂而过,仿佛被一根粗针划过一般。
眼见我对此毫无还手之力他想要乘胜追击,另一只手从空中劈下逼迫我松手,同时换肘连击我的胸口。我被他攻的节节败退,实在无法顶着一口闷气一掌拍到了他的胸口将他也震了出去。这一下我们两人都有忍受不住呕出一口血来,看似是两败俱伤的场面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就刚刚那几肘将我中丹田的气压了下来,而我似乎也领略到了真气外放的一丝门道。
我俩在休养了一阵时间后几乎同时站起,眼看着距离我三步的他就要打出一掌我也不遑多让学习他向后拉伸起了自己的大臂。我闭上眼回想了自己为别人疗伤时候的情形,理清了真气由京门——魂门——天宗的游走线路,接着主动屏气将全身的真气压缩至丹田然后一下逼出来!
跟他同时一掌激发而出,我们二人的手掌在相隔一尺的地方停了下就好似已经相互攻击到对方了一样,而此时空中也因为真气的碰撞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刚刚调整好的状态又被炸的连续后退了好几步,不过待烟尘散去我发现他也好不到哪去在烟雾的那头大口地喘着粗气。很好,这一下确是我打出的不错,看来现在的我已经掌握了真气外放的功夫,现在开始这场对决才公平!
也不知道是第几轮的交手,我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手肘上,虽将他逼退了好几步可是追击的时候的一拳却被他闪过一拳打到了我的腹部。还好他这是被迫反击气力不足,所以除了只是打的我腹部阵痛外并没有对我造成影响后续作战的伤害,并且我也还以一脚踢在了他的后背上。趁着他向前趔趄,我赶紧冲到雨宫面前掐了一下她的人中。
没错,我自知就算掌握了真气外放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击倒他,且我的目标也不在此,只要叫醒了雨宫就完成了目标。届时不需要她出手相助(说实在的我与这人的水平她也插不上手)只需要她往回逃跑,我可以独自牵扯住这人等到援军赶到就是我们的胜利。
那人也知道现在若是雨宫醒了逃回去他们的一切行动将会失去意义,所以便冲上来想要再次点住雨宫的穴道。不过我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现在我就挡在雨宫的前方寸步不让!他就算再怎么费力也不可能越过……喂!拿武器是什么意思?
刚才打了那么长时间或许是太过于激烈,我都没有发现在他的身后腰上别着一把窄刃环首刀,如果说他的拳脚功夫都与我不相上下的话,拿起武器我定不是他的对手!在之前的交战中,我能感受到他与别的黑煞军不同,那些人是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冷血动物,而这个人我在与他的拳脚相接中可以感受到——与我交手他异常的兴奋。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这样一个精通拳脚与我水平相差不大的高手是我之前都未曾碰到过的,如若不是现在情况危急,我都想把白骨精晾在这在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他先是一掌推来,我也回敬一掌掌风中央相撞不分伯仲。可是他的那一掌只是前奏,现在他正舞着环首刀砍来;而我除了那一掌外,只能再来一掌。果不其然,第二掌出去掌风被他劈开。现在这下难办了面对如此强敌我该如何是好啊?不过先是没有时间给我想策略,他先是已横刀砍来我一跃而起躲闪开这一招,空中一脚踢了过去逼退了他半步。接着我本想近身战斗可是他连着三下压刀,阻止了我前进的步伐,同时在距离得当后连续的左右挥砍而来我只能向后不停地躲闪。
眼看就要逼近雨宫的位置,我抬腿踢起瓦片阻碍他的视线,然后赶紧一脚踢去将他踢飞了好几步开外。此时我转身想看看雨宫的情况,发现她居然睁着大眼睛看着我!真是的,有这时间看赶紧跑啊!
我正想要张嘴说她,却发现她的眼珠转动再对我使着眼色,我知道了这家伙上了双重保险!打晕了白骨精后还点了她的穴,怪不得她现在动弹不得。此刻我本想冲过去给她解穴,但是黑煞军又攻了过来,只能先闪开他的刀。不过这下动作太大被他抓住了破绽抬起一脚就踢在了我的腹部,在剧烈的疼痛下我立刻飞了出去。这下力道之大,若不是身下有瓦片可抓我甚至感觉我都会从房上掉下去。
而就是因为这一下,他如愿以偿地从白骨精身边把我赶走,重新获得了位置优势。现在他挡在我前方,身后守着雨宫几乎可以说是占尽地利。只要用手中的刀把我逼下房顶祸砍下我的胳膊再或者干脆杀了我他就可以安全的带着白骨精离开了。
眼看他一步步逼近我心生一计,突然加速朝他对冲过去。就在我们相距不到五步时,我大吓一声:
“雨宫,就是现在!”
他果然吓了一跳,回身就是一脚,不过当然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我借此良机冲上来,一套凤眼拳就瞄住了他身上灵墟、气户、膻中、梁门几个大穴而去,之后又是一掌劈到了他的脖颈,当场就将他击倒在地。
此时我赶紧到了白骨精旁边开始尝试解她的穴。
“你别着急啊,我不太清楚定身点的是哪几个穴道,你让我慢慢试。”
曲垣、天宗?不不不!环跳、云门,好像也不对。
“算了,我先让你能说话好了。”说完我便点开了她的承浆穴,结果刚解开她的哑穴她便开口高呼:
“小心身后!”
就在这一瞬间我克服了恐惧,抱住了雨宫向前翻滚。虽然我在最短的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不过还是被一刀砍伤了后背。我转身发现那人被我打了那么一套居然无事,提着刀扭着脖子。
“是挺狠的,我的铁甲都被你打变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了衣服,果然在其夜行服穿着一件铁环相扣的梭子甲。
此时我想跃起突到他跟前,可是刚拱起背就感到疼痛难忍,看来刚刚那一下让我受伤不轻。我只能站直身子,准备迎接他的攻击,他却像是看待猎物一样把刀拖到了地上慢慢地朝我走来,好像要将我处决宰杀一般。
我没有放弃还是努力的攒出一掌打去,不过他轻松的一挥便挡开了掌风。我见状一拳 上去,却不料他的速度好像比之前更快了一踏步上前就从我的腋下切过。顿时我肋部的伤口如泄洪一般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虽然我立刻点住了穴道止住了鲜血保住了胳膊可是这一下直接使我的左臂乃至全身丧失了力气跪倒在了地上。
“你很强,留下你的性命。”他一边说着一边挑衅着把刀架在了我的脖间,挑着下巴将我的头抬了起来。
“很可惜,就这个不行。”
“那真可惜。”那人刚举起刀,就回头看去,我沿着那边看去发现居然是那边雨宫被我解了一半的穴道,倒在地上用身边的瓦片扔过来砸了他一下。趁这时我赶紧在手掌聚集起真气,从下抬起捏住了他的刀锋。
正当我想要站起来给他一脚的时候他却没有理会雨宫的瓦片,直接翻转手腕将刀压了下来,顿时刀锋穿破真气的防护砍进了我的虎口中。虽然雨宫一直在他的身后扔瓦片,不过这点程度而攻击又有什么用呢,就当我即将绝望的时候,忽然一道月光打在了雨宫脸上。
那玉雕的精致面容还是同我第一次见她时一样充满了果敢坚毅,没有一丝丝恐惧和迷茫,等到她再次抬起手时我才发现月光之下皎白的手掌上居然布满了红色的丝线,那是——血?当时我过去给她解穴的时候她明明没有受伤啊,难道说!
就在这时雨宫手掌突然握起,黑煞军身旁和脚下的瓦砾忽变成潮湿黏着的泥土,让他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趔趄。趁这个机会我不顾疼痛狠狠地把住了刀刃,高高跃起使出全身的力气双脚踢在了他的胸口。这一击力道之大,直接将他踢出了四五丈远,刀刃也从我的手中拔了出来。
此时此刻我好像只能趴在地上了,不管他之后是什么情况我应该是动不了了。眼看着那人单膝跪地连咳出了好几口鲜血,不过我知道这点伤不足以让他失去战力。果然,最终他还是站了起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掠走雨宫了,除非……这时旁边的房顶上一金红影闪来,一下就和那个黑煞军打在了一起,是族长!她来了!
二人激战三四个回合后,就可以看出黑煞军明显有些不是对手,或许本就如此亦或是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眼看被族长逼得毫无办法他猛一跺脚,整个房顶如同化身海水一般涌起一股巨浪,而他也借着这股巨浪跃到了别的楼顶,西门族长紧随其后跟了上去。这一下震虽然动静很大但是我早做好了准备把身子贴得稳稳地。此时我看了眼白骨精她应该也准备好了没事才对,但是我没想到雨宫的血顺着手腕渗下融化了身下的瓦片,这一下更多的血流了出来彻底将她的平衡打破,眼看就要沿着屋顶将要滑落下去。
这时王上已经前去追击逃贼无法支援,离她最近的只有我一人!情况危急我不知道从哪挤出来的力气硬生生站了起来冲向了房檐,就在雨宫滑落飞出去的一瞬间我扑过去伸出手抓住了她。
霎时间,七八个零碎的画面涌入我的脑海中,那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山一个小女孩眼看就要从山崖落入,一只手抓住了她!那只手与我现在的手一样都是鲜血淋漓,血液沿着手臂滴到了小女孩脸上,也像是滴到了平静的水面上一样掀起一片涟漪搅乱了回忆的画面。瞬间与右手虎口传来的钻心疼痛一起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成功地拽住了雨宫——用我这只快要扯成两截的手掌。不过这只手受伤如此严重又布满了血液,光滑的人把握不住。我还要用上那只没什么力气的左手和双腿把住瓦片,希望雨宫可以抓紧我的手不要松开。
此刻我和西门雨宫对视着对方,我忽然发现她竟与那女孩极为相似。忽然间我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说我回忆中的女孩就是她的话,我们说不定早已相识,既然我能救她一次也能救她第二次!
“松手吧,傻精!你的手会裂开的!”
“没有!我不会松的!”我咬牙说着奋力的握紧了手,刺骨的疼痛防备着不让本应模糊的意识袭来,此刻的我丝毫不反感这钻心的疼。因为若是没有它我可能就会因为体力耗尽昏倒过去!但是我看见雨宫犹豫的眼神,似乎要放弃自己我绝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于是便再加了一把力!但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一使劲,沾满了血液的手竟然打滑将雨宫的手从我的掌心挤了出去!
她在下坠之时我看见她的头发向上飘了起来,仿佛不甘就这要跌落深渊;我又看见她的手缩了回去,似乎接受这样的结局;我看见她面带微笑闭上了眼,如释重负了一般;我看见……那个小女孩明明在高处才对,应该是我落下去了!怎么回事!画面突然变成了白茫茫一片的场景,此时又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姑娘出现在了崖边,看长相那才是少年的雨宫。
现实和回忆的画面交叠在一起,让我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脑袋疼的也快要炸了,若是我失去意识应该会和雨宫一样落下摔的粉身碎骨吧。也就在这时一道红金色的迅影再次从出现,不过是在房子的下方,只见她一跃而起想要接住雨宫。
或者说成为了雨宫落地的缓冲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