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借酒消愁
莫霏羽精致的袖口一挥,她那身华贵的衣裳便与花织身上落上刀痕的白衣给对调了。
花织看着换上自己一身白衣的瘦弱女子,心中已然猜测出了莫霏羽是想替她引开那些海月私底下买通的官兵。连忙伸手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急迫却小声地说到:
“不行,秋光是我杀的,理应该由我前去。”
她在花织开口之前下了决断,将花织那头散落的头发用术法快速束好后,坚定地说到:
“想必此刻海月已然派人去围堵莫府了,只需要杀了你来个死无对证,她便可以将杀害秋光和你的罪责强加在本小姐的身上。所以,只要你还没死,本小姐才会有时间下赢这局棋。”
“可眼下我已然受了伤,只怕是难以躲避海月这般精密的搜捕。”
花织听着莫霏羽这全然是在担心自己的话,心中已然明白了她是在劝自己别轻生,都说凡人皆是贪生怕死之辈,其实妖亦然。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莫霏羽听着越来越近的声响,只留下了“奇艺阁”三字,便转身离去了。
花织愣愣了看着那个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洁白的贝齿咬了一下红唇,转身朝着奇艺阁的方向走去。
而换上了白衣的莫霏羽,此刻正引着官府的人在奇异城中兜圈子,刚将官兵们引得汗流浃背的她,此刻正十分慵懒地坐在了悦鸣客栈天字号房的丁字房窗口上。
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如同墨在洁白的纸上遇水生花。而花织那件破败的白衣已然换成了她前世最爱穿的交领款式,手上把玩着一只洁白的横笛,好不惬意。
幸好她出门之前特地让姝荷私底下给她订了悦鸣客栈的丁字号房,本是为了避开海月安插在莫府的耳目,约了楚以墨探一下蒲文对于她收回奇艺阁的法子态度如何的,没曾想等她来到客栈,只留下了这么一封信。
她一进便将那信拆开来瞧了好几遍,上边只寥寥数行便已然给她答复。
“非天辰派事宜,掌门不出面。”
莫霏羽气得翻身而下,再次走到那张放着书信的桌子前,拿起桌子上的信便恼火地揉着说到:“既是这般不情愿多管闲事,那当初为何还要许下羽箭的承诺?不过当你是个正直之辈才写信求帮这一小忙的,没想到堂堂天辰派的掌门竟也是这般胆小怕事之辈。”
幸好,姝荷记住了她的喜好,不仅仅准备了一套白色的衣裙,还命人熏上了她最爱的冷竹香。
如今,闻着这股子清香微冷的竹香,倒是让她忘却了不少的烦心事,她顺了一口气,细长的手指捏着兰花指将手中的信封烧掉,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夺回奇艺阁之时,窗户那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响声。
莫霏羽的一双眼睛闻声警惕地看向了窗户的方向,手中刚才结的印在看清楚是何物发出的声响后,才收回了术法。
跃窗而入的红衣男子,左摇右摆地上前指着她放在桌上的一只白玉横笛,随着身子的前后晃动,他那只指出去的手也来回摆动,口中却满是惊喜地说到:
“你……果真是易了容。”
莫霏羽那只修长的手,优雅地抵住了鼻子,可纵使这般也依旧阻挡不住那红衣男子身上浓郁的酒气。
“难不成你还为了这个事情去借酒消愁了?”
莫霏羽猜测萧林奇跟着她来到了悦鸣客栈,只是为了确认是她易了容欺骗了他,可等她作出这一番推断之后便立马觉得事情不对,然而,对方不等她思索片刻,那个暴躁的声音便再次轰炸了她的耳朵。
“可你为何要假装自己不在意三山先生的事情呢?你分明是很在意很在意的呀?”
萧林奇似乎要将心中藏匿已久的委屈全都一股脑地喊了出来,一双锐利的眼睛当中满是疑惑却也满是惊喜。
莫霏羽这回倒算是听出来了,依他之前的反常来看,萧林奇应当是将她错认成了别人,而且这个人为了避着他还易了容,并且还是三山先生作品的爱好者。
已然猜测出七八分的莫霏羽一手搭腰,另外一手抵着下巴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突然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连站都站不稳的红衣男子,故意试探地问到:
“嗯,还有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那让他心安的冷竹香,嘴角一扬便快步上前一把将她环进了怀中,莫霏羽正欲推开他,突然听到外边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听起来人数不在少数。
难道,官兵开始挨家挨户地收搜花织了吗?若是如此,她正好可以借萧林奇这个人证一用。
就在她这一晃神思索之间,那人生怕她下一瞬便会消失一般,抱住她的手紧了紧,柔声说到:
“还有,你既然回来了,为何假装不认识我呢?”
既然他都醉成这样了,那她不问些什么还真是对不起今晚作出了牺牲了。于是,她斩钉截铁地问到:
“你是不是心悦于我?”
“我喜欢你,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便注定了我此生只会喜欢你一个人。”
她着实没想到,醉酒后的萧林奇说起肉麻话来还真是听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趁热打铁地追问到:“我的名字,你可否唤上一声?”
“好……”
正当莫霏羽洗耳恭听准备再去一趟二三四时,他竟然睡着了。
并且,正在此时,早已被掌柜换上的门已然从外边被人用钥匙打开了,簇拥而进的人瞧到的却是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只见一个红衣男子正将一个女子压在了桌子上,并且将脸埋入了女子的颈窝,却不知他只是睡着了,整个人的重力都压在了莫霏羽本就瘦小的身上,无奈,此时门好巧不巧地偏就打开了,她一无所获不说,还不敢随意使用术法,今晚真真是倒霉到家了。
“呦,这不是我师弟还未过门的媳……”
一个藏蓝色的背影挡住了里边两人的脸,莫霏羽就算不看那人的脸,从他那一本正经地的语调之中也猜到了来人便是楚以墨。
“咳……一时口误。”
楚以墨顿了顿,他用极为理所应当的正经语调说这最为让人误会的话,“这是我天辰派尚未入门的师妹,那位猴急的是我师弟,我师弟在此,想必这里就算有妖怪也该被我师弟的赤日刀给吓跑了。”
果然,那些方才还堵在门口的官兵此刻也都不想在此浪费时间,便快速了撤离了现场。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楚以墨。”
莫霏羽看着将萧林奇扶起的一脸正派的楚以墨,一边用手扶着自己被桌子边缘磕到的腰缓慢起身,一边十分不客气地给了才稳住了萧林奇的楚以墨一记白眼。
“师妹你可别对师兄我抱着这般浓厚的兴趣哦,我师弟他吃起醋来可是非常可怕的。”
楚以墨说着还不忘了瞥了一眼手上扶住的红衣男子一眼,而后,嘴角轻声地笑了笑。
“本小姐还未进天辰派的门呢,你这一声师妹我可是受之有愧呀。”莫霏羽说着便撑着腰坐到了椅子上,另外一手撑着下巴便下了逐客令,“还有,赶紧将你的好师弟扛走。”
莫霏羽见他扶着萧林奇转身便走,心中气得只想动粗,若不是她除了手工艺之外的事情都懒得动手,此刻萧林奇的脸上只怕早已多出了一个大耳光子。
正当她气快顺回来之时,气得她一个起身,牵引着腰部的撞伤疼得她一个龇牙咧嘴。
一旁将萧林奇扶进里屋的楚以墨,给萧林奇打了个地铺后便径直走了出来,摊摊手有些无奈地说到:
“师兄我还得回官府处理事情,实在是无暇顾及师弟,若是师妹不想早日沉冤昭雪的话,大可以将这个麻烦丢回给师兄。”
“哟,合着你是为了本小姐才委身于官府,与官兵大哥夜以继日地抓贼,若是被沧云大陆万千少女知晓了本小姐这般使唤她们的梦中情郎,只怕冤屈还未曾洗清,便已然被她们给活活用唾沫给淹死了。所以,本小姐可是万万不敢劳烦你的。”
还真当她是脑子坏掉了不成?海月早已买通的官府,而他则是同官兵一块儿搜人来到了悦鸣客栈,就算他与海月不是一伙的,她却不会认为他会冒着得罪奇艺阁的风险来帮她。
同门师妹吗?她连天辰派的师门都没有进,他倒是先同她攀起了同门情谊,作为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定然有所图谋。
“师妹,你这般瞧着师兄,心中该不会断定我是海月派来探听你消息的间谍了吧?”
楚以墨俊朗的脸上轻轻一笑,一边顺着窄袖的袖口,一边接着如同话家常般地说到:
“也是,咋们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师妹有此担忧也实属正常,若非师兄我今日倒霉,出个门都能遇见四千斤为了我师弟而奔走相告,才不会闲着没事与官兵一块儿过来寻人呢。”
虽说她还在对蒲文不帮忙的事情耿耿于怀,也对楚以墨的立场半信半疑,对于他口中的话也因着前世的经验存了几分戒心,却在见到他手上那本折页时,心中一惊。
莫霏羽看着上边用草书行云流水地写这“二三四”三个大字,心中顿时火大。四千斤竟敢将她买的消息事先给了他,可转而想到此刻破了海月的阴谋才是要紧事,才有些神色不镇定地问到:
“这是目击者的线索?”
楚以墨以为她是急着破案,有些不忍拆穿她的幻想,摇了摇头才在莫霏羽考虑给二三四赌坊一些颜色瞧瞧时,缓缓说到:
“嗜赌成性的秋老爷因没钱还赌债,在二三四赌坊前去讨债时为了减轻赌债而主动说的一个秘密。”
话到此处,莫霏羽才松开了别到后背的拳头,眉心却微微蹙了起来。那个墨蓝色衣裳的男子将手中的折页放到了桌上,终于将结论说了出来:
“秋光不是他的女儿。”
“所以,你怀疑那个宁死也要为秋光的死作伪证的男子,是秋光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