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畅大步上前,问着姜易道:“三弟,发生什么事了?”
姜易几人听到高畅的声音,纷纷回首让道,姜易一脸愧疚地道:“二哥,展捕头受伤了。”
高畅抬眼望去,果见展飞羽正坐在床榻边调息,嘴角还有血渍,他急道:“怎会如此?”
姜易愧声道:“你离开后没多久,就有一黑衣蒙面人闯入这里,对大哥出言不逊,小弟气不过,就与他斗了起来,只是忘了展捕头运功时不能受扰……”
高畅叱道:“不是嘱咐过你不要莽撞吗,怎么就是沉不住气呢!”
姜易低头不言,而这时,展飞羽却缓缓睁开眼睛,道:“高副将莫要责怪姜副将,如果换了展某,展某也会像他那样做。”
高畅道:“展捕头莫要替他说话,他这性子不敲打敲打,指不定以后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展飞羽笑道:“姜副将性子直爽,倒是做朋友的不二人选。”
高畅又道:“展捕头莫要给他戴高帽子,要不然他尾巴又要翘到天上去了。倒是你,现在觉得如何?”
姜易小声嘀咕着:“哪里会,我又没有尾巴!”
高畅投去了个能吃人的目光,把姜易吓得不敢再说话。
展飞羽似乎有些元气不足,缓缓地道:“好多了!”他顿了顿,又道:“青御史体内的毒针已经逼出,再按展某所开的清理毒素的药方调养几日,也就无事了。”
高畅拱手道:“辛苦展捕头了。”他又吩咐一名衙役道:“赶紧把展捕头带下去歇息一番,好生侍候着!”
那衙役应声领着展飞羽出了卧房,高畅突然又问向另一名衙役,道:“府里最细心的侍女是谁?”高畅在巡盐御史府担任的是副将,是军职,有关诸如侍女是否细心这些内务方面的事别说与管家相比了,恐怕他知道还没这衙役清楚。
这衙役一脸茫然,御史大人中毒昏迷不醒,需要人照顾起居,这是必然的,可为何必须要侍女,而且还要最细心的?当然,高副将既然这样肯定有原因,他虽然想知道,可自己身份低微,也不敢冒然发问。好在高畅心细如尘,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他的迷惑,解释道:“你们虽然已经把展捕头逼出的毒针清理了一番,但男子总没有女子细心,本将始终有些不放心,你去寻最细心的侍女前来,好生把大哥的床榻清理一番,以防有遗漏的毒针,又惹出许多不必要的事端来。”
这衙役恍然应了声“是”,也就出去了,留下高畅怒目盯着姜易,而姜易目光闪忽,不敢直视高畅。
衙役信步而走,此时他心中正盘旋着一个姑娘,而这个姑娘正是他心中最细心的侍女。姑娘名唤流萤,据说她父母生她时正值盛夏,她母亲难产,久久不能生下她,稳婆也没了主意,说时间长了恐怕大人小孩都有生命危险,她父亲本就心急,这下更不知所措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这时,一只萤虫突然飞入房屋,侍女们发现后前去驱赶,却怎么也赶不出去,反而越飞越里,竟落到了她母亲的肚子上,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前一秒还有生命危险的一大一小两人,后一秒她母亲却平安的生下了她,母女平安,全家人欢喜不已,可那只萤虫却似是把自己的生命给了她一般,竟没了生命的迹象,故此她父亲就替她取名“流萤”。流萤府上曾经也很显赫,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了,父母又相继离世,才不得已卖身到达官贵人府上做侍女。说来流萤的境遇竟异常坎坷,她卖身的府上,大多都过不了多久就会衰败,如此辗转流落,背井离乡,大约一年前就来到了长平县。她出身富贵人家,姿色虽说不上国色天香,但即使尘垢遮面,衣衫褴褛,也遮不住她那六七分俏丽。长平县各青楼的鸨妈们,发现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摇钱树,那还不抢破了头,还有不少富家子弟也想纳她为妾,可她以前还是世家千金时已经养成了一种颇为清高的脾性,风尘女子她是瞧不上眼的,故此她现在纵然宁愿饿死冻死,也不会沦落风尘;而那些个富家子弟又大多都是纨绔子弟,都只是图个新鲜,没准把她纳回府不过两三日也就冷落她另寻新欢去了,更有甚者出价都不尽人意,一二两就想把这么个俏丽佳人娶回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一日,她走到巡盐御史府附近,饥渴难耐,昏倒在街旁,被外出回府的御史府管家遇见,救回御史府,就此成为了御史府侍女,她不求报酬,只求报答御史府对她的救命之恩。
流萤虽身世坎坷,但她没有自怨自艾,反而保持着一贯的心细如尘,她进入巡盐御史府的时间比高畅、姜易还要早上一些,所以有些事情高畅和姜易是不知道的。一日,管家说青耕丢了一件极为重要的腰饰,寻了许久却一直寻不到,无奈之下青耕只有委托管家召集府内衙役、侍女帮忙寻找。流萤得知情况,并没有如其他府役、侍女一样急于去寻找,而是先向管家询问了事情的来拢去脉。
原来今晨青耕吃完早饭后,先到院外练习了几遍枪法,又回到卧室擦了把脸,又去往内室准备换身衣服,这才发现腰饰不见了,他先后去了偏房、院子、卧室、内室搜寻,却怎么也寻不到。
流萤如青耕一样,先去了偏房,没发现任何迹象,她又来到院子,这里是她怀疑的重点,习练枪法动作幅度大,又要上下翻跳,是最易掉落腰饰的地方,可寻了一会儿,结果却不尽人意,正当她准备前往卧室时,突然瞥见了不远处的一个狗洞,顿下了脚步,若有所思起来。她觉得她应该换一种思路,那四处地方是御史大人生活起居之地,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些地方,他既然都未寻到,那就说明腰饰不在那些地方,去了也是没有结果的,她倒宁愿相信腰饰的确掉落在了院子里,只是御史大人离开后没多久,从狗洞处突然钻入一条野狗,把腰饰叼走了。
流萤找来管家,说明了自己的想法,管家将信将疑的派出府役来到狗洞外的街道上搜寻野狗和野狗窝,果然在距巡盐御史府的一处野狗窝里找到了那件绣着“青”字的青色穗子。管家为表流萤之功,提拔流萤为府里的侍女总管,并上奏给了青耕。青耕自是相信这自邓路平担任巡盐御史时,便在巡盐御史府担任管家的老人,予以批准。
这衙役也是想到了这一茬儿,才决定找流萤去搜寻毒针。
衙役来到侍女所居的院子,发现流萤正在安排府内琐事,只听见她道:“御史大人中毒不醒,必然需要人照看,我们身上的责任更重了,做好准备,别到时候出了岔子。”
侍女们还没答话,这衙役边往流萤那边走去,边说道:“你们也别做准备了,眼下就需要流萤妹妹帮忙。”
侍女们循声望来,见来人是连靖,打趣道:“连大哥,我们都知道你中意流萤姐姐,但每日也不用跑这么许多趟吧?”
连靖笑道:“为了流萤妹妹再多跑几趟也是心甘情愿的。”
侍女们掩嘴娇笑道:“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腻甜呢!”
流萤呵斥道:“都没事做了吗,再乱嚼舌根子,就把舌头都勾掉。”
侍女笑着说了句,“流萤姐姐维护情郎了。”就一哄而散了。
这话虽然流萤不爱听,但连靖却听得喜笑颜开的,这让流萤很是恼火,没好气的道:“以后没事别来这里,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连靖急忙道:“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可能?”
流萤道:“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硬要什么理由,那就当我有心上人了吧!”
连靖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当我有?就算你真有意中人,可你们又没有成亲,我还是有机会的。”
流萤抬手制止他道:“行了,咱们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刚刚说让我不做准备,有事我帮忙,是什么忙?不过我们事先可说好了,如果是你自己的琐碎小事,或要我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可不帮忙。”她说“见不得人的事”时,俏脸一羞,楚楚动人。
连靖一个失神,随后一个恍惚,忙道:“你不说我都差点把正事忘了,不是我需要帮忙,是御史大人需要帮忙。”
流萤一听,抓住连靖的胳膊,疾道:“御史大人怎么了,你快说。”
连靖盯着流萤,嘀咕了一句,“都没见你为我这么着急过。”
流萤急的直跺脚,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看着流萤又急又怒的神情,连靖不敢再言其他,顿时严肃起来,道:“御史大人中毒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流萤点头,又疾道:“莫不是御史大人的伤病加重了?”
连靖摇头道:“那倒没有,相反展捕头已用内力将御史大人体内的毒针逼了出来,御史大人再按展捕头开的调理身子的药方,调理一两日,也就痊愈了。”
流萤松开连靖,若有所失,神色黯然,道:“那还需要我帮什么忙。”
连靖道:“毒针是逼出来了,但高副将担心会有遗漏的毒针未被清理干净,会再次惹来麻烦,故命我寻一细心之人去帮御史大人搜寻遗漏毒针,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还没等连靖把话说完,流萤大喜着已经疾步迈出了步子,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望着流萤的背影,连靖怅然若失的嘀咕了句,“她的意中人不会是御史大人吧?”他又摇头道一句,“那我铁定是没戏了。”就跟上了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