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断矛的方左一脚踏出,同时震碎了身上的衣袍,把亮银的残破盔甲穿在了身。
只见他眉间含煞,并且目露凶光,一股尸气顿时弥漫而出。
“战!”
要战,自当是盔甲在身,断矛在手,于战场上厮杀,金戈铁马十二万,绝不留情!
“大哥,且安心一战,公子就由弟弟来守护。”
方右来到夏渊的身前,双手握着一柄细长斩首刀,脚下一划而开,摆出了架势,严阵以待。
将军之命,他自当舍命相护。
方左,方右二人,本就是在战场死过了一次,而那远征的战歌若是再起,他们亦是会起身再战,悍勇赴死!
“多谢两位前辈,至于那血衣侯,还请前辈能杀就杀了。毕竟杀殿的名声,可是不太好听,今日不杀他,他来日也会杀我,何不就此了断。”
夏渊合上了手中的折玉扇,抬眸凝望了一眼血衣侯,便拱了拱手说道。
既然仇结下了,何不快刀斩了乱麻,一了百了,这样既省了事,又省了力。
“公子所言,方左定当照办。”
方左手中断矛一横,矛尖直指血衣侯,一股宛若实质一般的冰冷杀意,突然奔涌而出,又融合了他体内的无边尸气,瞬间让人置身于修罗战场上,眼前可见金戈铁马声,脚下伏尸百万的骇人景象。
尸骸堆积成片,血流汇聚成河!
“两个人早就死去的人,却被人用秘法复活,在上古遗迹内,鬼林倒是可以让你们容身。哈哈哈……腐朽的肉身,残破的盔甲,锈迹斑斑的断矛,一身修为十不存一,你集诸多缺点于一身,我血衣侯又何惧之有。”
玉清上宫前,血衣侯手握一杆血红长枪,神情倨傲。“死人,本就该魂归魂,土归土,复什么活呀,只看这身行头的话,倒是怪吓人的。”
血衣侯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他持枪而立,一袭血衣飘飘,身后亦是浮现出了滔滔血海,在翻涌呼啸着。
酒癫子老道人一改了懒散模样,顿时瞪大了双眼,手臂双袖一拂。“这个臭小子怎么又和将军扯上关系了,看来老头子我得抓抓紧了,可别被老黄牙给撬了墙角,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徐白衣啊,徐白衣,我为你操碎了心,你若是不给我准备一桌好酒,当真是对不起我的这番苦心。”
冷如霜站的位置,离酒癫子老道人稍微近了些,虽然酒癫子老道人口中的碎碎念很细微,倒也被冷如霜尽数的听在耳里。
“这是哪个宗门的人,竟然被黄老前辈如此的看中。”
冷如霜目露异彩,抬眸看着那个身后背着木匣子的少年。
问苍殿,圣天王朝,星魂王朝,逍遥阁,这四方宗主,皆是横眉冷目,手中也都握着本命灵器。
血衣侯活着,他们会忧,血衣侯死了,他们也会忧。
若是四人同时出手,先斩杀了那夏渊身旁的两个死人,倒是会少了两个劲敌。
不过,酒癫子老道人有意无意的望过来的眼神,那显露的意思,却是让他们瞬间就眀悟了。
不能动手。
这一发之下,便会牵动全身而行,四方宗主也就只有静观其变了。
“杀!”
方左口中镇喝一声,浑身的杀意惊天,他持矛而上,手中断矛直来直去,或刺,或劈,或拨………大开大合的攻势下,有万夫莫开之勇。
军中人,本就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脚踩尸骸,身浴万血,手上的招式本就是杀人技,招招致命,不留任何的余地,也没有任何的情面。
“好,我曾也憧憬过入伍军中,作那远征军,护身后万家灯火的通明,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血衣侯神色凝重,即使方左的修为大不如前,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狮子搏兔,还尚用全力。
“血龙!”
血衣侯身后的血海翻涌而出,瞬间在虚空形成了一条鲜红欲滴的血龙,它凶相毕露,一跃于空中,张牙舞爪,咆哮着俯冲而下。
“我手中的万血龙枪,倒是没有饮过远古战灵的血,今日可以如愿以偿了。”
血衣侯脚下一点,手中的万血龙枪就似第二条血龙横飞而出,瞬间枪破了虚空,音如雷爆,在耳旁炸响。
一袭血衣,欺身而上,势如破竹!
“铛………”
一连串的火花飘落而下,方左猛然探出左手,握掌成拳,瞬间轰碎了怒啸而来的血龙。
“噗!”
就在这时,一点寒芒宛若星辰般耀眼,顿时就贯穿了方左的胸膛。
“啊…………”
血衣侯狰狞了面孔,高举着万血龙枪,“嘀嗒,嘀嗒……”一滴一滴乌黑的血液,从上滴落而下,血衣侯奋力,把方左的身体钉在了空中。
“无知小儿,本将军乃是不死之体,即使让你刺上千百枪,那又如何。”
方左低语一声,他伸出双手握着万血龙枪,一点一点的把身体拔出,而乌黑的血液,又顺着万血龙枪的枪身,滴落而下。
白玉地板上,凝聚了一团乌黑发亮的血液,让人触目惊心。
“不错,你这个年纪,就有如此修为,修炼根骨虽然算不得惊才绝艳,倒也是个天才,殊不知,岁月如刀,斩天骄,曾经死在我矛下的天才,又有多少!”
方左傲立虚空,胸前的血洞还在淌血,染黑了他身上的亮银盔甲。
“大哥!”
方右紧了紧手中的斩首刀,却不能离开夏渊半步,只能抬头高喊了一声。
而夏渊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这血衣侯竟然这般强大。
“方右,保护好公子。”
方左摆了摆手,手中断矛“呲拉”一声,白色的闪电萦绕其上,一柄雷电长矛浑然天成,握在了方左的掌心。
残身浴血,手握雷电,方左脚踏虚空,身后发丝在乱舞,双眉倒悬,他就像是一尊灭世雷神。
至上而下。
“不死之身,那我就把你打成虚无,本座就看你死不死。”
血衣侯的鼻尖,发出了一声冷哼,万血龙枪在手中转动,他的口中亦是发出了一声怒啸。
枪尖的寒芒连动,血衣侯手中又连续刺出,顿时枪影滔天,宛若一挂星河当空,扶摇直上!
“轰………”
劲风起,狂风过,广场上的白玉地板却是完好如初。
“嗯?”
血衣侯白了一下脸色,手握长枪的身体,猛然向后退了几步。
而反观方左,则是直接在空中倒飞了出去,随后一口黑血喷洒在了虚空。
“停。”
当方左落地后,又要持矛而上,血衣侯见状,却是赶紧开口叫了停。
那个身后背着木匣子的少年身旁还有一人,若是同时对上,不死也要脱层皮,更何况玉清上宫就在眼前,还有几方宗主在一旁虎视眈眈,就等着血衣侯落败的刹那之间,就是他的陨落之时。
血衣侯转动着眼珠子,这做了苦力,又讨不了丝毫的好处,若是再做的话,岂不是正遂了那几人的愿!
血衣侯又不是笨人!
“方左前辈,还请回来,再战下去,也就只会两败俱伤,违背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夏渊皱了皱眉,赶紧出言唤回了方左,那几方宗主,个个都是年老成精,心里的算盘倒是波动的响亮。
“是,公子。”
方左一往无前的身影顿时回转,手持断矛回到了夏渊的身后,而他胸前那被贯穿的血洞,正在一点一点的愈合着。
方右也收回了架势,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夏渊的另一侧。
广场上,突然陷入了寂静。
“啪啪啪………”
玉清上宫门前,酒癫子老道人拍了拍双手,迈开了脚下的步伐,与此同时,也走向了夏渊。“臭小子,赶紧露出你的真容,你的这张假脸,老头子我当真是越看越不舒服。”
腰间葫,葫间酒,酒癫子老道人笑呵呵的说道。
“既然老前辈吩咐了,晚辈这就摘下了易容,若不是防备于人,这假面带着是真的很不舒服。”
夏渊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孔,年纪不大。
“天朝的小皇子,拥有神脉体的夏渊!”
当夏渊露出了真容时,几方宗主的口中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目露冰冷的杀意,他们想要除掉天朝的神脉体,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不过,眼下的夏渊被两个将军模样的人保护着,看样子又和酒癫子老道人熟络,若是贸然出手,那和自寻死路又有什么区别。
“天朝的小皇子,就是年岁小了些,不过听闻已经和北武王的千金有了婚约,这就有些可惜了。清涟那个丫头,又岂会答应二女共侍一夫。”
冷如霜的双眸弯曲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儿,她轻轻的走上前去,贵为一代宗主的她,倒是主动和夏渊这个晚辈打了声招呼。
“晚辈见过幻天宫冷宗主。”
夏渊拱了拱手说道。
“小子,你是天朝的人,还是夏武侯的小儿子?”
血衣侯听见了几方宗主的惊呼,他亦是吃了一惊,顿时脱口而出。“大侄子,你要是早点说你是天朝的人,我又岂会对你出手,这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血衣侯哈哈一笑,本想上前,却看见了面露煞气的方左,方右二人,他也就只有讪讪的留在了原地,挥了挥右手。
“大侄子?”
广场上,不仅是夏渊惊住了,其他的几人也是呆住了,就连一向懒懒散散,看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只在乎酒的酒癫子老道人也目泛异彩。“这个臭小子的背景,可是相当的硬啊!鬼林的将军,天朝,如今又来了一个杀殿的血衣侯。”
想到这里,酒癫子老道人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哈哈哈………不打不相识,虎父无犬子啊,虎父无犬子啊!这里人多嘴杂,等出了上古遗迹,我会去天朝找你,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何唤你为大侄子了。”
血衣侯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几方宗主,神秘的笑了笑。
“咦,这里还挺热闹的嘛,任老九,天屠,何天,你们三个老匹夫,有种的就进玉清上宫一战,本王等着你们。”
“你们,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