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可给你讲啊,那天我卸货的时候见了个狐仙!”
“狗屁的狐仙,这么多年了咱们码头就没听说过有闹鬼的?怕不是你那天喝多了吧!”
“怎么会,咱真的是看见个狐仙的,大前日晚上不是来了艘船么?老板那喊咱们卸货呢,天太热咱都是脱了衣服直接干的?你也把衣服脱了的,还记得不?”
桌子另一边汉子干了口米粉接话道:“是,我是脱了衣服?然后嘞?后面咋的啦?你咋就看见狐仙了呢?”
说到这,坐在侧面的汉子,把筷子一歇,摇头冥想,最后叹了一声道“嗨!真是,那后来咱收工,都到回家了,婆娘问我衣服哪去了?我这才想起来落船上了。就又跑回去拿衣服,你说也真是怪啊,咱也觉得是看花了眼,可那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照的路上是明堂堂的。我这才到码头边,就瞧见一个黑黑的人影,老远就从咱卸货的那条船上飞来,飘飘乎乎的飞过了好长一段江面,然后落到咱们岸边码头货仓顶去了。我就搁那看,也以为是看花了眼,咱又揉了揉眼睛。就,就见咱们平时装货的那仓库屋顶上站着一个人,她穿着一件大黑袍,那头发老长老长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有留这么长的头发。那风一来就想好多柳枝似的在那飘个不停。那天晚上那月老亮了,我站着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那头发,很白,不对,应该是和银子一样的银色,啧,怎么说呢?就和,就和,对了对了,那长长的头发就和那天晚上的月亮一样发亮是和月光一样的颜色。看得瘆人。”
说到这,旁边的两个汉子手中筷子都是齐齐的停了下来,聚精会神的聆听他描述那晚所见。
“后来呢?有没有看清楚她长得啥模样?”
“就是啊,再后来咋样了?”
二人一阵催促,那汉子继续说道:“没看清她长啥样,我就站那看一会,以为是见了什么白毛老妖怪一下给吓的动不了,刚准备再走近一点,可一抬头,仓库上面就啥也没了。”
“没了?”
“没了!”
“这就完了?”
“对啊,再后来咱就回家了。”
“嘁!!!”故事戛然而止,两人听得意犹未尽,长吁一声,一同开口讥讽道:
“什么遇着狐仙了,分明就是你自个喝多了!这世上哪里又长着那么白头发的人”
“就是,怕不是回去的时候被怡红院怡红院的姐儿们给钩走了,晚上回家交公粮交不出来给婆娘编的吧!?哈哈哈哈”
“嘿,你们还不信了,可我真是看见了....”
三个汉子一顿讥笑,成功将话题导向了另一方。这个奇怪的故事也就戛然而止了。
故事结束,小店里有的客人们又开始各吃各的,毕竟这样的坊间故事,杂谈怪诞他们已是听了无数个,权当是茶余饭后的一种消遣。
可这桌倒是终于停下来了,另外一边却又朝着进来的沈烨喊上了。
“老严,干啥去了?都等你等你老半天了,咋才来?
“本来在路上榄了个差事,可那两个书生小气的不得了,跟他们讨价还价半天,给耽误上了。”
接话那人紧随沈烨之后,进了小店,他到了座位上把斗笠一摘,搁桌边一放,接着熟练无比拿起桌上茶壶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后面才是朝着老板娘喊道:
“诶,阿娘,大碗的凉拌米粉,老规矩,多浇点辣子油啊!”
这边凉粉店的老板娘头也不抬的应了声道“好好,小严你先坐。就来!”
她口上应声,手上却是刀尖飞舞,以手心为板,把一块方形的米粉切成块块长条,置于瓷碗中交给了一旁的儿媳妇。她动作麻利迅捷,不一会就已经切出大大小小几碗,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已经鬓角略微斑白的半百之人。
柜台前的沈烨把这小店里外细细打量了一番,已是站了一小会儿。忙完手中的活,那大娘也是抬起头来了看向了这位奇怪的客人。
剑眉星目,英俊非凡,手中握着一把长刀似是不知哪里来的江湖侠客,进来以后却是不做声,只是安静站在柜台前四处打量,已是吸引了小店内的众多目光。
看他默不作声,那大娘便主动开口道“这位小哥儿生得可真是好看,瞧着面生,怕不是咱这的人吧?这凉拌米粉啊最是开胃解暑了,大碗十文钱,小碗七文,小哥儿来一碗尝尝?”
听闻店家开口,沈烨心中奇怪:又是一个瞧着自己面生的,怎么到哪里人家都知道自己不是本地人呢。怪哉,怪哉!
(其实原因也简单,像他这般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若是本地人,那大街小巷的姑娘们早就把他名字都传遍了。)
“好啊,大娘,也给我整一碗大的,多放点醋,我喜欢的吃酸的。”沈烨点点头亦是礼貌着笑着点头回应老板。
“好好好!大碗凉粉,多加醋!小哥儿先坐那边,”
冰凉酸辣的凉粉,爽,滑顺口,清凉解热。没有比这更适合中午解暑了。江边的码头离这不算太远,诸多在码头干活的搬工,纤夫大顶着灼灼烈日出门干活,时至中午,没有比来此处吃上一碗凉粉,喝上一壶茶水更好的避暑选择了。小店里形形色色的市井之人,杂谈间粗犷自然,如此之地,热热闹闹却也平淡安逸。与自身气质极其不符的是,向来给人谈吐非凡,气宇轩昂沈烨却最是喜蹲这种地方了,把刀依着桌子放好,同样给自己先倒上一杯茶水。茶水入口,并非是自己所想的微苦稍涩,而是泛着淡淡甘甜。眼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耳听着身畔奇闻异事,家长里短,如此平静,便再好不过了,对他而言这就是最真实的人间。在遇到弟弟妹妹之前,沈烨一直背负着太多,如今那些压在心上的已经全部抛下,现在他只是想着三人能够平平安安,便是幸福美满了,其余之事,都见鬼去吧!
只是冥冥之中一切的一切都注定了他此行绝不会平凡简单。
“哦,原来如此。这茶是花茶啊,难怪有淡淡甘甜。清香四溢,茶水微甜却不浓郁,真是妙手!”
端着茶水又抿了一口,沈烨对这花茶赞不绝口。
半壶茶水喝完,这边店家也端来了他要的大碗凉粉。
“客官,这是你要的大碗凉粉。你看要是味道不合,调料放在母亲柜台侧边,可移步到那再自行调味。”为沈烨端来凉粉的是一位年轻夫女子,她双手捧碗,将其放于桌上以后细心为沈烨介绍到。
但让她惊讶的是,才到桌边沈烨就是起身相接,双手抬起,却不强接碗,看到凉粉放到了桌上他又连忙抱拳答谢道“哦,好,多谢姑娘,沈某明了。”
如此这般彬彬有礼也是着实让她一惊,她本是想这人第一次来,自是得为他亲自端上东西,平日里来往的这些熟客,都是凉粉拌好了直接喊上一声,让他们自己过来取,也方便自个调味,毕竟老饕们都是对这一口有着不一样的理解的,食盐多少,酱醋几何,辣椒要多红,那个个都是不一样的。
她同样微笑以对道“客官太客气了!茶水可需再加一壶?”
说到这,沈烨倒是想起来了,“对对,那就有有劳姑娘了!”
这边年轻店家笑着提壶加水去了,一旁干粉的汉子们却是齐齐看向了这个生面孔。
与本就在这方水土生土长的他们不同,这人气质高雅,言行得体,处处体现着那股由内而外的非凡气度,正是一位远方而来的贵公子,飘落在此偏远之地,与他们显得格格不入。他应是坐在马车上,出入翰林院的年轻学士,又或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博识书生,但决不会是这样提着长刀在大热天里坐在与他们这群糙汉子一起挤在街边小店里干粉。
可真是奇了个怪!
不过,让他们更奇的却还在后边。
沈烨提筷子稍微搅拌下,便直接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嘶!酸爽清凉,才是一口便倍有食欲,正如自己所想,不不不,应该是说超过自己想象中的美味。几块送入口中,沈烨已是被店里的诸人同化,直接端起碗来,筷子扒拉就开始埋头干粉。
看他如此吃法,众人心中一松。看来啊,也都是同道中人罢了,这米粉来了,那就直接原形毕露了。众人收回视线,把注意力重新转到了自己手中的瓷碗里。
可才是吃了两口,小小的店里却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让开!让开!!玛德你瞎眼了不成!?敢挡我们少爷的路!”几个腰背壮硕的家丁恶狠狠的推开几人,簇拥着一个肥胖油腻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进了凉粉店。
其中一个瘦瘦的家丁几步小跑先入店中,直接把旁边桌上的一人赶走,拽出一条凳子半跪在地上用袖口使劲擦了擦,又掐媚的起身迎接那胖公子“少爷,少爷,这边坐。”
“嗯,好!”那公子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可那巨大的重量又岂是这小小的木凳能所支撑的,才坐上去就听着嘎吱嘎吱的响个不停。
那胖公子眉头一皱,直接开口骂道“什么玩意嘛?这凳子也好意思拿出来给人坐,这是人能坐的吗?”
这边主子开口抱怨,下面的狗腿子家丁马上对着柜台后的两人就开口骂道“他娘的!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这样的凳子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莫不是要谋害我家公子不成?”边说边卷袖子,一副直接要打人问罪的架势把店里做生意的母女俩吓得不轻。
听着手下狂吠一阵,那贵公子却又是挥手打住,“行了行了,就这样吧!山野村夫,一群刁民罢了!我就不用与他们多多计较,那啥,让他们赶紧的,赶紧把那啥,把吃的端上来。玛德,这天可热死本少爷了。”
刚刚那猴精的家丁得了令,止住了狂吠,径直走到这边柜台前叫道“听见没?我家少爷想吃你家的凉粉,这可是你们三生有幸,还不赶紧给我端来。”
眼见这肥硕的公子带来了一班人马,甚至有两个已经把住了门口,店里做生意的两个皆是女子,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又被那凶神恶煞的家丁一吼,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没了主意,只能按照他说的做。
一时安静,那你胖的公子眼睛就在店内四处打量,不时瞟向沈烨的所在的方向。
见到来人,沈烨心中暗笑,看来啊,今天这关要是必过不可了。
知道这人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也不急,两三下把米粉给扒拉完,又喊道“店家,再给我上一碗粉,和刚刚一样,大碗的。”
这边叫来店家简单交代一下,说罢,便和旁边的几个汉子开始聊了起来。
“这,这位客官,您的凉粉!”布裙荆钗,那年轻的姑娘颤巍巍的将凉粉端了上来,眼中满是不安。
但还未靠近桌子旁边,那凶恶的家丁便一把将其夺过来,然后恭敬的将它放在了那胖公子面前“少爷,您的粉!”
说罢,他抓过桌上筷桶里的筷子,厌恶的看了一眼,随便的扔到了一边。又自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以后从中取出了一双银筷,放于了瓷碗上。
而那肥胖的公子则是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刚刚端来米粉的年轻店家,发现提不起什么兴趣后,鄙夷的哼了一声,将注意力转回到了桌上的凉拌米粉。
“嗯?这味道,还行。”
盏茶功夫过去,本是热闹无比的小店里,却是噤若寒蝉,无一人作声。
“诶,大婶,结账!”倒是沈烨最先站了起来。
盯着沈烨看了半天,终于瞧见他动了,那胖公子心里一喜。再看到他桌上两个大碗,他小声叫来手下,一阵耳语,他马上便有了注意。
“诶,小哥儿,两碗粉,一共十七文钱。”
“诶,好,大娘,十七文钱您收好!”
“诶,好好,小哥儿,下次……”手里接过了钱,口里的话说了一半,那大娘对着沈烨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离开此是非之地。
可她哪里知道沈烨是何人,沈烨对她的忠告却是报以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正当沈烨准备回桌拿上东西离开此地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也在店中响起。
“站住!沈大人,你这在金鳞横行霸道也就算了。怎地,到我武定地界上了还想欺压我武定百姓了不成?”
那胖公子一碗凉粉吃了半天,却也只是吃了几口,剩了一大半。他歇下筷子,眯着眼睛盯着沈烨,脸上堆出奇怪的笑容,慢慢走了上去。
“哦,这不是刘公子么?别来无恙啊,不知刘公子刚刚所言是何意啊?”沈烨慢慢转过身来,亦是面容带笑看向这肥胖的刘子文。
刘子文一声轻笑,再上前一步,与沈烨面对面对视道“沈大人!你吃了两碗米粉却给的一碗钱,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一声怒吼,诉尽不公,是要为这天下百姓讨个公平。
“哦,只给了一碗的钱?刘公子何出此言啊?”沈烨却是不慌,依旧微笑淡然。
“这一碗米粉二十文!你就给了十七文,你说,你这是不是欺压我武定百姓!”他言之凿凿,肥腻的手指直指沈烨,猛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惊得店里两位女子皆是放下手中活计退到了柜台后面。
“刘公子!”沈烨沉着声,一把推开他那肥腻浑圆的手,接着道
“你家的米粉,要二十文一碗?咱们东煌城里的米粉也没卖的这么贵,这是哪里的米粉,卖的这般金贵,沈烨倒是未曾听说过啊?”
“这,这,你,说,你这米粉多少钱一碗!”这一问可是超出这胖公子的预想了,他在街上吃东西,就从没给过钱,也用不着自己掏钱。如何能够知道行市物价。刚刚也是随口问了手下一句,现在沈烨反问起来,他倒是有些心虚了。他赶忙走到柜台边上,指着后面母女二人问道。
一时间,店里所有目光皆是聚集到了她们二人身上。
那大娘经营铺子多年,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各类人。到了现在哪里还不明白这二人身份不一般,这刘子文刘公子之名,在武定街头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这敢和他面对面的,那也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
“回,回公子的话,小店经营十年,米粉,米粉,向来是,大碗十文,小碗七文………”
店里吃饭的一众汉子也是跟着点头微语附和,“是,大婶的手艺好吃了几年了。吃了几年了,都是一个价。”
“是了,大碗十文,小碗七文。这一口从小吃到大了。”
听得那老妇人颤巍巍的回答,又听得店里的顾客应声,刘子文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回过神来,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那猴精的家丁脸上,破口大骂道“废物,饭桶!!!白养你了,一碗米粉都不知道多少价。诬陷了咱们沈大人,你可知罪!”
那猴精的家丁被一把打的跪在了地上,连忙求饶到,“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刘子文一脚踢开他,走上前去向着沈烨抱拳道“诶呀,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沈大人,都是这不成器的下人,险些让我误会了沈大人啊!沈大人还请见谅啊!见谅啊!”
沈烨看他变脸如此之快,脸上不见表情,只是慢慢绕开他,拿上长刀便准备离去,末了一句
“诶,怎么会呢?刘公子关心百姓,此等人之俊杰,沈烨怎会怪罪呢?只是啊,下次刘公子出来之前要多多问问世事,可不要再这样五谷不分啊?”
“你!!”
“你!!!”
这一句,可把刘子文轻的不轻,他指着沈烨半天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看人家就要离去,又被这般被羞辱,他如何忍得。
他小小的眼睛,死死盯着沈烨,余光中看到沈烨放刀的桌上两个大碗,他心上一喜,脸上由怒变喜,直接是笑开了花,他又开口叫住了沈烨道
“等等,不对啊,沈大人,就算这米粉大碗是十文一碗,那你这桌上两个大碗。那就是二十文钱,你刚刚给的可是十七文钱?我看得可是清清楚楚,难道锦衣卫就可以吃东西少给钱吗?这是何意啊?怎么的,就是欺负咱们店家孤儿寡母吗!!”
沈烨背对着他,看着桌上两个大碗,默然不语。心想,我吃东西少给钱?那你吃东西有给过钱么?
看他不言,刘子文笑的更甚,脸上的肥肉更是笑的堆到了一起。
“沈大人,你待如何啊?”
“两个大碗,沈烨自是无话可说!”
“那还不得了,你身为金鳞锦衣卫,却是强权欺压百姓。你真以为这还是金鳞吗?来人,给我逮他去见官。”
一声令下,几个家丁恶狠狠的围了上来,准备动手。
“等等,刘公子,这两个大碗,虽说是放我桌上。但,我可没说,就是我的呀。”
“沈烨,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烨转过身来,继续开口道“刚刚,我要的第二碗可是小碗。”
“一派胡言,那你桌上的两个大碗是从何而来的!!”
面对暴跳如雷的刘子文,沈烨依旧是淡然平静,“刚刚我特地和阿婶交代的,吃得不习惯,让她用大碗装的小碗的粉。刘公子你若不信,大可对比上你的碗中,细细看看这碗里的汤水痕迹可有溢过了一半。”
“你!什么?!不可能?!!!”他一把抓起沈烨桌上两个大碗,里面虽无了凉粉,红色辣椒油的辣椒油没过碗底,其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一碗深,一碗浅。
“刘公子,你待如何啊!!”
那刘子文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几乎要将手中两个瓷碗捏碎。本是他设计欲要找沈烨的碴,可却却一而再的被人家反过来羞辱自己,显出自个的无知和可笑。自以为是的小伎俩早就被他看穿,并轻松化解。这丢人丢大了,众目睽睽之下,纵使他脸皮再厚也是扛不住的。
他一把将两个瓷碗摔在地上,抬起头来努力睁大小小的眼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对着沈烨吼道“沈烨,咱们走着瞧!!!”
说罢,头也不回的迈出了凉粉店的小门。
一众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子小小的凉粉店又显得宽敞了几分。
沈烨几步来到柜台前,对着里面的大娘就弯腰深深鞠了一躬,抱拳答谢道“沈烨,多谢刚刚大娘仗义执言!”
“哎呀,大人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这,这如何受的起啊。阿兰,快快把大人扶起来。”那大娘自二人对话中得知这人是个总旗,难怪这般气度不凡,现下她们还未开口,却是他先躬身致谢了。这可把大娘吓了一跳,赶忙用围裙擦了擦手,自柜台后面急急忙忙绕了出来。
名为阿兰的年轻女子急急走过开扶起了沈烨,口上更是一个劲的劝道“大人,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大娘,这刘子文本是冲我来的,多亏了刚刚大娘公道一言不合,这才还了沈烨一个清白。”
“大人谬赞了,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还是多亏大人机智,早就料到他会刁难大人。”
一番浅谈,沈烨也简单知晓了这店铺的故事。
年迈的大娘姓陈,很早之前便嫁到了武定,自嫁过来到现在,便一直凭着自己的勤在此间卖凉粉花茶,转眼已是过去了三十多个春秋,正如刚刚店里许多汉子所言一般,他们中好多人都是吃着大娘的凉拌米粉长大的,如此这般,每天过来吃份凉粉已成他们的一种习惯。
而店里另外一位年轻的姑娘则是她的儿媳,据大娘说她的独子如今正在帝都当差,是一年多前才因为在军营中表现突然给调过去的。但帝都物价房价可谓天文,这才去一年连脚跟都没站稳,自是不可能妻儿老母都接过去一起受苦。于是乎婆媳两便留在了武定继续做凉粉生意,期冀哪天能够攒够银子去帝都一家团圆。
三人又闲谈一阵,倒也甚是欢喜。没有一点架子的沈烨,直接改变她们对锦衣卫的刻板印象。而且自他口中得知沈烨亦是穷苦人家出身,也一下子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刚刚啊真是眼拙,竟然未能认出大人,多有怠慢,还望海涵啊。”大娘忙完了手中的活,与沈烨一道坐在了靠门的桌子两边,她的儿媳阿兰则是乖巧的站在一旁。
沈烨摇头道“大娘,我还是喜欢您叫我一声小哥儿。这大人二字,可是生疏的紧啊。沈烨与两个弟第妹妹一同相依为命,也是和您一样的清贫之家,可不是什么公子王孙,达官贵人呐!每日出来跑差也只求可得温饱……”
畅谈许久已经是过了中午,沈烨身上还有事,便不再多留,与二人道别。
临走之时,还不忘问了一句,“大娘,您店里这花茶清香四溢,甘甜可口,可谓妙绝。沈烨喜爱至极,沈烨唐突,敢问大娘可否卖点干茶给沈烨,好带回家去让舍妹也尝尝这奇妙的花茶。”
听他还是这般客气,大娘连忙摆手“哪里的话?着茉莉花茶啊,是自福州那边传过来的,店李的都是我们自家窨制的,都上不得台面,沈小哥儿若是喜欢便拿些回去吧………”
怀里揣了茶叶,沈烨心满意足的出了店,虽是今日遇到了这刘公子败了些许兴致。但是已然收获颇丰。他已经在期待着小鱼儿喝上着美味花茶时的可爱反应了。
不过,除此之外,沈烨的心里同样还挂念着案子。出了长街,也不再多转悠,径直就回了卫指挥所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