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兵一枪把王大川小腹搠了个对穿,枪势不减之下还将身下的虞可芹胁下带出一个大口子。王大川伤口鲜血急喷而出,糊了虞可芹满身,吓得小师妹大声尖叫,惊恐得哭了出来。
王大川支撑着挡在小师妹面前,扳动手腕机括,一枚尖镖飞出,直扎入那赵兵左眼。赵兵翻滚在地,在地上痛苦哀嚎起来。虞可芹见王大川以命挡枪,肚腹开了一个大洞,哭喊着用手想要去捂王大川伤口,可是血怎么也阻不住。王大川握住枪杆子,笑着对虞师妹说着什么,可声音轻微,耳不能辨。虞师妹哭着让他不要说话,不停用手给他擦血。王大川意识逐渐模糊,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弥留之际见又有赵兵拔刀上前,于是干脆整个人拔起合身撞了过去。赵兵见这人身上插着枪杆,浑身是血地冲来,当即将他乱刀砍死,身体碎成了好几瓣。
虞师妹见此惨状,立时哭晕了过去。白零、曾歌、马小帅看到兄弟被杀,心中悲愤,怒火直冲大脑,纷纷往虞可芹处奔来。白零赶到,口中怒骂,“你们这群狗niang养的,我要你们的狗命!”直接持剑横扫,刚才砍杀王大川的几名赵兵瞬间头颅对半劈开,死状骇人不已。
曾歌扶起虞师妹,不忍再看王大川尸首,和马小帅一起向边巷杀去。白零边跟着边环顾了四周,整个第二队除了自己、曾歌、马小帅和晕厥的虞师妹,已经全部身死,而活着的也是人人带伤,心下不禁黯然。
吕道明和秦军作战不行,枪口对内那是不遗余力。见布政堂火焰冲天,里面的江湖武人,官商人士夺路而出,急忙挥动令旗调兵遣将,打算将他们围在核心困死。
夏媛媛率领最后一队冲出,果然见赵军都被前四队吸引。环顾一下周边,已经兵士不多。抢上前将零散几人杀散,引队中人往东北一侧处跑去。队中几人见一路顺利暗自庆幸,夏媛媛掩护他们正要完全脱离包围圈,眼前突然一阵金色旋风刮过,面前出现一人,正是那秀山峨眉派掌门刁无极。
且说刁无极早知道吕道明调动兵马造反一事,出厅堂后,就悠闲自在的同吕道明一起在外守株待兔。刁无极眼光犀利,觉得堂中分批出来略显古怪,且早出来之人并没急着脱身,而是与赵军厮杀起来,心中大为生疑。果然一会儿之后,看到夏媛媛带着几位大人妄图偷偷溜走,心头暗道这才是正主儿。照吕道明之意,今天理应一个不留,所以刁无极赶紧施展轻功追了上来。
刁无极人刚一落地,借势伸出一掌,就将崇湖太守关彪拍得直直飞了出去,头撞在道旁一处枯井边上,脑浆四迸,当场去世。
刁无极一脚将关彪尸身踢到一边,森然道,“夏宗主,想不到没多久咱们又见面了”
夏媛媛又惊又怒,说道,“刁掌门,如此苦苦纠缠,究竟为何。”
刁无极双眼一翻,眉毛倒竖,说道,“夏宗主,这两日千机门可是让刁某颜面尽失,怎么,现在话都不说一声,就想悄悄溜走?吕道明看不出究竟,我可是瞧得明明白白的,你们这招弃卒保车,可是玩得溜啊。”
夏媛媛见他瞧破计策关窍,心下惴惴,说道,“刁掌门,你难道就如此甘心做朝廷的走狗?吕道明贪婪狡诈,他这样的人做了会长,鲁阳百姓今后还有安宁吗,你如此助纣为虐,于心何忍。”
刁无极无动于衷,摇头说道,“夏宗主错了,大家侍奉不同之主,自然各尽其职,切莫自以为就是正义一方。江湖中人滥杀无辜,争权夺利的便少了吗,在下为国做事,除了能保己派衣食无忧,更能迅速将其发扬光大,何错之有。吕道明如何如何,那是朝廷的事,并不是你们江湖人该管的闲事。若人人都如你们今日这般想闹就闹,那早就天下大乱了。”
夏媛媛被刁无极一番话怼得半晌做不得声,觉得此人说话也不无道理,顿时低头沉思起来。汤显忠看着关彪尸体,浑身瑟瑟发抖,朝刁无极说道,“刁掌门,我可是鲁阳郡守,官级比吕道明都大,你既然忠于朝廷,怎么能滥杀朝廷命官呢。”刁无极睨了汤显忠一眼,说道,“汤大人,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本届军商总会不同往常,军届拿下会长之位乃是朝廷的死命,你作为鲁阳郡守,浑浑噩噩,日间如个木头人般毫无作为,要你何用。刁某暗奉上命,此次大会助力吕道明夺位,如若大事不成,那今天在场的官府要员尽数诛杀。若然让你回到关外马骑营,到时候杀你就很不方便了,我看此处做你的葬身之地正好。”
顾宝宝身上淌汗,面如白纸,问道,“下官能否问下,军届夺取会长乃是死命一事是谁的旨意,我怎全然不知,出京之时,连赵王可都全未提起过。”
刁无极哈哈大笑,“不知道也好,下去少带些疑问,死的能轻松些。”
夏媛媛本无意保顾宝宝一行,但是今日兵变需要这么个带话人回京禀命,否则就让吕道明奸计得逞了,这可是关系到鲁阳数百万百姓性命的大事,不然她才不会用自己弟子的性命遮挡于前呢。夏媛媛知道刁无极不好对付,手中摸向暗器腰袋,凝神待发。
迟迟未见东北方巷子有传信烟火升起,白零四人心下急躁。“师父应该早护他们往东北方去了,怎地许久未见脱困信号。”白零边杀边和曾歌说道。曾歌金刚伞为白零挡开两支羽箭,忿怒说道,“谁晓得来,但是夏宗主武艺绝顶,她肯定无碍,那些当官的是死是活我可管不着。今天当官的就能安排保命先走,咱们就得替他们而死,这叫什么世道,我可真替咱俩兄弟不值。”
白零神情无畏,说道,“甭管什么世道,咱俩一同赴死,总好过一人独活。”
“说得好!咱俩一同赴死,好过一人独活,白零,我和你认识这么久,就属你这句话最是精辟,深得我心啊,哈哈哈。”两人俱是一样的想法,同生共死,肝胆相照。“别忘了还有我呢!”马小帅扶着虞可芹,跟着叫到。
“咱们护他俩先走!”白零出剑削掉一个赵兵左臂,那人捂着手臂痛苦倒下。曾歌大叫一声好。两人发力挡住两个赵兵方阵的突击,让同队马小帅二人先走,马小帅不愿,曾歌怒道,“再不走,我以后就没你这个师弟。”马小帅刚想开口反驳。曾歌破口大骂,“滚,给我滚得远远的!”马小帅从未见过他如此激怒,无奈,在白零曾歌掩护下,扶着虞可芹往一处巷口突围而去。
几人杀散巷口赵兵,马小帅二人先行脱身。白零曾歌守住巷口,挡住赵兵冲锋,护他们逃亡。其他几队见白零这儿杀出一个缺口,也不再等待信号,纷纷打算寻路突围。
各队武功不行的先走,武功高强的垫后。赵兵紧跟其后,追杀过来。勿叹,陈绝飞二人在东边巷口阻住追兵,护一二两队其余人先行脱身。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二人本待要退,忽然江克炅又回转来,神色紧急,向着二人大喊,“可见着段师姐么,我一路出去未曾见她,她怕是还困在阵中,没出来。”这句话如晴天霹雳,瞬时在二人头顶炸开。陈绝飞大惊,“怎么会,瑶儿不就是咱们这队的么。”江克炅急得都快哭了,嚷嚷道,“师姐不知为何,一直拖在队伍最后面,我前面脱身而走,转头看整个队伍,独独缺了她和另两名师弟。”
勿叹见二人空着急,运起轻功,登上一旁屋顶,向军阵中看去,果然见到还有几处有江湖人士没能脱身,被围在阵中,在离开这个出口的另一端,有三人负隅顽抗,其中就有段瑶。勿叹赶紧和屋下几人说了。陈绝飞一听,心中一紧,也是腾上屋顶,目力及远,看到段瑶已经披头散发,支撑勉强,瞧样子恐难持久。
陈绝飞脑子咣地如遭重击,身体不受控制,一个飞跃就冲进赵军阵中,银枪绕身一周,两个刀兵瞬间腰腹破开,肚肠都流了出来。陈绝飞发了狠劲,已是杀红了眼,银枪飞舞泛起阵阵白光,所到之处,赵兵纷纷退开。
赵兵见陈绝飞冲至军阵核心,便纷纷包围上来。陈绝飞顿时只能由守转攻,再也突不出去了,显得一筹莫展。
白零瞧见陈师兄反身又回到赵军阵中,甚感到奇怪,当即也是跳上屋顶放眼一望,立时便看到段瑶身陷囹圄,陈师兄奋力厮杀冲向段瑶,原来是想救她来着。白零心中寻思,“段瑶怎么掉队了,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不是相当于在陈师兄心头剐了肉一般么。”
白零无法,陈师兄一遇段瑶,就不能用常理度之,当即和曾歌说了情况,便跃下屋顶,运起高山流水大法,直往段瑶处窜去。
赵兵阵法严谨,见白零突来,几十名赵兵分上中下三路刺去,纵使你有三头六臂,也得捅出无数个窟窿来。可是白零身法太快,赵兵刺出长枪未到半途,白零已在数个身位开外了。而且无论赵兵挤得多狭小,白零始终能通过各种诡异姿势钻进钻出,如入无人之境。
勿叹、曾歌各自堵在巷口,但是赵兵势大,二人都只能且战且退。曾歌内心焦急,朝着白零大喊,“白零!你这孙子速度倒是再快点儿啊,你爷爷我快撑不住了!”勿叹放眼望去,赵军如茫茫蚁群,黑压压的一片,可白零犹如一道白光,直直刺入赵军心脏,愣是撕开一道口子。
且说段瑶原本想在本队末尾能与后队白零相会,岂料太过低估赵军威力,仅仅受到方阵两三次冲杀,自己便被冲散。军阵中纵使自己左格右挡,仍旧渐感支撑艰难。不一会儿,身边两名师弟就被赵兵刺了个对穿肠,临死前都在叫着师姐的名字。段瑶越发慌张,满眼都是兵器,打到后面,手中长剑已经乱挥一气,毫无章法了。
呲地一声,段瑶左臂被一杆长枪划过,剧痛之下,心神也散,右手长剑握着逐渐失力,盾甲勇士齐步撞来,长剑遇到铁盾,立时折断。段瑶苦笑,扔下剩余半柄长剑,站立待死,心想我不过在世才十来年,这便要殒命于此了么,来世定要活得长久些。
临别之际,脑中浮现的却是白零小子的身影,只见他kou唇频动,似乎在说着什么,像是在重复今次大会中说的那些羞人话儿。段瑶脸上瞬间红了,耳边的厮杀声已然充耳不闻,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白零,脸上浮出笑意,听着白零一声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自己也鼓起勇气回应他,唤起白零来。
来回数语,段瑶只见眼前之人面庞越来越清晰,耳中切切实实地听到“段瑶!段瑶!”,脸面上突然感觉有雨滴洒到。段瑶正疑惑这是下雨了么,只觉得鼻中传来一股强烈的血腥臭味,霎时呛得整个人清醒过来。定睛一瞧,眼前白零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正在大声呼唤自己,只见他同时连连挺剑挥斩,身边赵兵倒了一片。刚才以为的雨滴其实是沾在身上的血液,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段瑶看着白零,眼中尽是泪水,心中激荡不能自已,如此杀伐绝境,就仅剩下她们二人,能最后和白零在一起,心想纵使立刻便死了,也是不枉此生。段瑶不知刚才自己迷糊时说了多少胡话,但都到这份上了,早已顾不得许多,一头栽进白零怀中,抱住了他。
且说白零好不容易杀到段瑶身边,却见她抛却断剑,站立等死,立即飞身而前,无情剑法三下一点,顿时三名士卒手腕齐断。白零抢将上前,大呼段瑶姓名,让其随自己突围,岂料这姑娘就像痴傻了一般,怎么喊都不动身,反而口中喃喃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白零不知道段瑶哪儿出了问题,当即连连答应,可即便如此她还在那呼唤,脸上还露出了异样的笑容。白零急骂道,“臭婆娘!你特么别光喊不动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耍小姐脾气?”就这么稍一分神,身侧立刻被人砍了一刀,顿时鲜血迸出,喷洒了段瑶一脸,白零吃痛,头不回,身不动,回手盲剑反扫,斩在那兵肩头,压得那人直直跪倒,两眼一翻,即刻暴毙。
段瑶被鲜血浇醒,认清眼前乃是白零真人,泪眼婆娑一下钻入白零怀中。白零被这小妞的反常举动闹的极不自在。段瑶手箍着白零,压到了他身侧刀伤,白零大声呼痛。段瑶这才发现他为了救自己受了刀伤,温柔说道,“白零,你受伤了,我可真不好,回回给你惹麻烦,我都记不起你这是第几次救我了。”
白零一剑格开左侧来枪,眼睛兜了一圈,发现回转巷口的路早被层层叠叠堵上了。现在布政堂外已经基本没几个自己人了,赵军集合兵力,向自己这边围来。白零焦急,见唯一赵军人少的出路,只有通往崇湖关城楼那条道。于是和段瑶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做什么,你拿好剑,随我一同往城楼冲出去。”段瑶随地捡起一把长剑,直起身子,眼睛润泽带光,柔声说道,“白零,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咱们这就杀出去吧。”白零已经没有闲暇再细细考量段瑶话中含义。提气而起,两下剑招逼退身边数人,两人互相护着往城楼处奔去。这条通路赵兵果然防守不严,路上并未遇到太多阻拦。赵军见白零从此处突围,周围人发一声喊,均从后追来。
吕道明一直注视场中情况,他记得白零,此人大闹吕府,劫走自己坤儿,军商大会上与自己作对,简直就像自己的大对头,大魔星。心中恨得牙痒痒,当即传令众军士万万不得放脱此人。正呼喝间,身后钻出两人,乃丁准、叶依二人。吕道明指着白零说道,“那臭小子投门无路,往城楼而去了,两位高人,前去拿下他如何?”
影刀派二人自也是恨极了白零,不过叶依知道这少年身手诡异,武功忽高忽低,似有邪法一般,自己身上剑伤未愈,还曾失手于他,顿时缄默不语。而丁准则不管这些,刚才堂中眼看就可做掉这少年,却被勿叹和夏媛媛两个人搅了局,心中本就愤恨不已,现在见白零和段瑶穷途末路,大喜过望,当即叫道,“吕大人,在下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