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快乐)
李神驹轻踏蕨木,略一犹豫,手中那枚锐金匕首反握,缓缓向那母虫钻入地面的方向走去,此时距离那琉璃瓶,不足十丈。
感受着手中匕首正在逐渐“粉化”,已经由不得李神驹多作考虑,方才侯磊的那自下而上的火舌符箓,难保不会引来其余两队前来夺宝,即便隔着迷雾,可这只是个方圆五里的迷你之地啊,所以才说侯磊心肠虽好,可那记符箓,给李神驹提出了不小的难题。
硬碰任城?李神驹倒是可以一试,只不过身边多了本该是队友的楚离京,可就不好办了。李神驹将那母虫钻入地下的洞穴入口踏实,丢出了比飞出去那把更加厚重的锐金匕首,径直向那承载琉璃瓶的底座飞去。
只听铮地一声,隐没入大雾的匕首不知被弹飞去了何处,可从那瓶子纹丝不动地样子来看,那匕首并未集中那看上去并不算粗的石座之上。
只是几息后,这瓶子怎么会自行移动了?
原来那琉璃瓶摇曳着微弱的光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动着,伴随着如犁地一般的轰鸣声,显得当下情况更加诡异,如同一只飘荡着的鬼火一般。侯磊踩着大片蝼蛄跃上蕨木,手持一把木棍,等着李神驹发号施令。
侯磊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已然晓得,这位一路上唯唯诺诺不爱言谈的李神驹,是一位不世出的符箓修士,而且所用之符,也都是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好东西,这让原本就不抱什么期望来此的他又燃起了一丝去往内泽的希望,只要夺到宝瓶带回去,那么几个月后出现在内泽的人里面,便有他侯磊一个。侯磊咬了咬下嘴唇,沉声说道:“宝瓶应该是被某种妖兽驮在了背上,行动不算快,只是这地牛般的动静,怕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了。”
“不足为惧,应该不是什么擅长杀戮的物种,否则方才我投掷出那枚锐金符,被激怒的妖兽定然会向我们扑杀过来了。你跟好我,不到必要千万不要祭出火舌符箓,你这符杀力不大,动静不小,大雾里隔着十几丈估摸着都能瞧真切。”
侯磊这才发现之前帮了倒忙,尴尬地笑了笑。
眼看那瓶子摇曳的暗光已经越走越远,两人加紧脚步跟随,一直维持在双方保持三丈左右的距离,两人不敢冒进,李神驹轻捏灵珠,补给方才祭出符箓消耗的气机。
“进来多久了?”李神驹目不转睛,开口问起身边侯磊,侯磊沉吟一会,“快半个时辰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动静,不用问,定是独臂男子或那老头已经跟着后方蝼蛄处打斗的痕迹寻了过来,眼看脚下越来越湿润,定是在附近有处不小的池塘,李神驹不再迟疑,手捏三枚符箓,轻喊了一声:“上!”
那类蕨木符箓再次凭借符箓现身,只不过这次不再用作踏脚石,而是整颗作为巨大暗器投掷出去,砸向那瓶子下方的妖兽,这蕨木分量不轻,发出巨大闷响,不过此时的李神驹也顾不得这么多,第二枚符箓符石已化为齑粉,李神驹一记横抹,符箓本身发出金色光芒,李神驹大喝一声,抓向遇风渐长的符箓一头,竟是抽出了一把三尺左右的金色长剑,与此同时,符箓本身化为金色粉末,反补大剑,淬炼长剑本身,使得剑身更加凝实,从祭符到长剑成型,不足五息。
那巨型妖兽似乎被重创,发出阵阵低吼,李神驹已一脚踏在祭出的那根蕨木的一头,奋力一踏,长剑反握,人已现身在琉璃瓶的上空。
李神驹倒吸一口凉气,透过浓浓大雾,已看到那只妖兽的背甲。如大刀刻就的背甲纹路的巨壳,像一只巨大的匣子一般,在一条缝隙中间卡住了一块巨石,巨石上面,便是那镶入其中的琉璃瓶了,大鼋拳头大小的眼睛里精光四射,在上空看那块已是不小的蕨木与之比起来就如同一根柴火般渺小,之所以低吼,怕是别的缘由。
嗖地一声,如藤条抽动的声响,李神驹便被抽飞了出去。侯磊心里咯噔一下,便眼看李神驹瞬间消失在了雾中,去向不明。
“李兄!”侯磊大吼一声,并遁着李神驹消失的方向寻了过去,路径那头大鼋,同样是被其锐利的目光盯的心里一咯噔一下,足有十余丈的背甲让侯磊不寒而栗,侯磊微微转动脖颈,发现那巨大背甲之后有一条极为粗大且灵活的长尾,看来李神驹便是被这尾巴给抽飞了出去,王掌令将琉璃瓶交给此妖保管,看来是有十足信心的。
就在愣神之际,一道身影从雾中探出,重重落在了鼋背之上,只见那男子深吸一口气,周围雾气便有了一道气旋围绕其打转开来,大鼋再次用带有尖刺的龟尾扫出,男子单臂探出,大吼一声:“趁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大鼋厚重的尾巴已经伴随着抽鞭声落了下来,淳于让颐顿感窒息,可已经顾不上太多了,马步扎好,独臂迎上鼋尾。就在淳于让颐被一尾拍中拼命卸力的同时,雾中随着淳于让颐一声大吼闪出了第二道身影,正是持伞的谢湫到了,只见谢湫浑身浴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妖兽的血,而第三位蹿出的图意,明显是有伤在身了,头发凌乱,腰腹及大腿处均有伤痕,尤其是腿部竟是被什么给撕扯掉了大片血肉的样子,侯磊看到师姐负伤,心头一热,大喊一声:“师姐!”便跟着一起向大鼋背上冲去。
大鼋奋力甩尾,无奈被淳于让颐限制住,而淳于让颐此时在鼋背如犁地,脚下一双草鞋竟是被摩擦的燃烧起来,淳于让颐口吐鲜血奋力抓住长尾,只为给突进的两人多争取片刻时间,就在方才,三人在拼掉十余只狼首后得到了一只古朴玉瓶,不但消耗掉谢湫的一次祭出雷虬的次数,还让图意及淳于让颐负了伤,尤其是图意,作为一名四窍走巧劲打穴的武者,竟是拿这些个狼首毫无办法,若不是淳于让颐两次以负伤为代价相救,怕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
可就在眼看谢湫即将得逞之时,这老鼋竟然丝毫不乱,一口气吸掉了周围大片浓雾,在口中喷射出一块足有脸盆大小的巨石出来,此时的谢湫距离那真正的琉璃瓶不足丈许,哪肯后撤?感受到一阵无与伦比的吸力后,眼前一黑,心知不妙,虽说第一时间撑开了古伞,依旧被巨石撞飞出去,如那离弦之箭,镶入石壁。
而图意见淳于让颐手臂打摆,脚下步伐如犁地,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心下一狠,气势再次攀升,向那老鼋甲上的那截石柱攀爬而去,此时老鼋口中再无巨石可用,自己转头的极限是无法触及高高在上的琉璃瓶的,可毕竟是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物种了,开始发足前冲,只要入了前方池子,还愁没有伙伴相帮?淹也淹死这帮不知死活的人族了。
图意脚下一个踉跄,单臂死死扣住石柱,扭身再上,远处赶来的侯磊已是落在了鼋背之上,二人同出一门心有灵犀,无需多言,侯磊已是将负在身上的麻绳丢掷过去,而图意接住绳索后心中一定,快速结结至石柱之上,此结一旦结成,除非石柱断裂,这老鼋便休想甩开图意了,图意眼看上方三丈处便是琉璃瓶,热血一股子涌出来,加之师弟此次念及师门之情将到手的机缘拱手想让,心里也是多了很多感激,这么好个师弟,意中人却还在师门那边,可惜。
地表如地牛翻背,发出轰轰声响,老鼋虽然将那名男子甩下了背甲,可那女子借助绳索渐次攀高,始终无法将其甩落,受限于粗壮的尾巴被另一个独臂汉子拽住,已是到了看顾不住琉璃瓶的强弩之末,眼看水池尚远,只得用强有力的喙咬断一旁巨石,再次借力将碎石吐出袭击图意,可图意也看出了老鼋的作为,心急之下一跃而上,就在距离那琉璃瓶不足三尺之时,图意抬头看去,竟是一道人影快于她,落在了琉璃瓶前。
“是你?”
只见摘得琉璃瓶的那名男子回眸一笑,不是李神驹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