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酉笑了笑,向身后王掌令抱拳后,第一个进到休门之中。
任城也没有迟疑。
待得楚离京也走入休门后,大门缓缓紧闭,在此期间,王光年的话音由缓转急:“诸位速去速归,休门只在一个时辰后开启片刻,到那时没能准时走出的,对不住,就陪里面的小家伙们多呆些时日吧!”
任城看向王酉,王酉苦笑道:“确实如此。任老当家,我虽未参与过选拔,却也在此间活了有些时日了,不把休门情况摸清,也是不敢来当这虫面使者的。”
“王酉,若老夫没有记错,你便是长春山镖当的那名修士弟子,上过我们秃噜山的。”任城一席话让王酉震惊不已,不得不摘下那虫面面首,抱拳向任城行礼道:“正是在下,任老好记性,一别三十余载,别来无恙。”
任城笑了笑,“干嘛不在第一次相见路上便与自己相认?是老夫手段果决,寒了王大镖头的心?”
王酉赶紧否认道:“规矩所在,不敢摘下面具与任老相认,实不相瞒,当看到任老出现在稻田时,王某心下欢喜,一点都不比已入内泽差了。”
“哈哈,这嘴跟抹了蜜似的,王酉老弟,说来听听,这休门内到底有何门道,我们已经落后于他人,不妨边走边说。”
王酉带头移步。
“任老,楚姑娘,两位手段,数得上此行人中翘楚,可一些个手段,却是不宜在此处施展的,甚至两位的很多神通,多少都会打些折扣,因为此间最大的敌人除去竞争对手外,是那些皮糙肉厚,嗅觉异常灵敏且毫无人性的畜生们。”王酉见二人已经跟上,挥了挥前方大雾,继续说道:“掌令常以血食将其饲之,虽稍脱野性,依然是实打实的春丘妖兽,诞下二代子的野性会稍有不如,可是妖兽诞子何其之难,休门修建年份也仅在不足二十载,所以内部妖兽,大多便是那野性未脱的一代妖兽了。”
“不足为惧,”楚离京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你们掌令当初捕获的都是成年妖兽,估摸着捕捉回来的,都是些幼崽,二十余年的培育,能成何等气候?”
“姑娘有所不知,光年掌令志向颇远,虽如姑娘所想,捕获幼兽杀力不大,可无一是那不擅争斗的弱者,因为做成此事,将来便不用去那春丘亦能有源源不断的妖兽之血,到时候晚稻街的溶血境武者,便会多出不少,到那时便有去往地表,与三宗抗衡之底气了。”
“一会任老可交由小的在前探路,两位尽管在我身后两丈左右,琉璃瓶光亮可照十余丈距离,遁着亮光,便可寻到此物,不过一群妖兽环伺其中那是定了的,届时由小的引开兽群,两位尽快探宝,耽搁不得。”
楚离京当然没意见,毕竟当头之人,危险之大,难以想象,先前自己家乡那只队伍的几十位引路之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大多数都葬身在了妖兽腹中,没死的也在遭遇东域人时被打死了,而做鸟兽散的离京子弟,好歹还有个一线生机。
任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拍王酉肩膀,示意其小心。
王酉咧嘴一笑,从自己怀里抽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瓶子,轻声对二人说道:“此物是之前墓里寻出的宝贝,夜光材质,入手温凉,足可以假乱真,美中不足的是此瓶无光不亮,否则足以以假乱真迷惑其余两队,两位能否想想办法?”
任城没有犹豫,从衣兜里抽出两粒特殊材质的灵珠,笑着说道:“王老弟尽管取去,此珠虽是灵珠,却因材质特殊有些照明效果,老朽不才,来之前生怕这晚稻街路上黑灯瞎火没点亮光,不曾想到了这里,还真排上了用场。”
王酉心中一喜,老汉子做事果然稳妥老道,接过珠子后递过那麝香味道的香烛,自己率先燃了一根,大步向前走去。
约莫一炷香已经快要燃尽时,王酉续香再燃,就在此时,队伍最后面的楚离京轻声低语,“有动静。”
王酉心中微惊,轻轻捻出一张品秩不低的火符,过了几息后,王酉才听到一丝野兽的低吼之声,及踩踏石子的细碎声音。
“是探路的狼首,这是此处为数不多的群居野兽,极为难缠,任老小心了。”
任城不以为然,落后的那只脚轻点地面,人便贴着地表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跃了过去,这一跃已有一丈多,任城定睛一看,见一双碧幽幽的双眼,老人冷哼一声,右手轻拍地面,左手前探,直拧狼头。
那只狼首似乎觉出危险,地下沙沙声响,已开始后撤,可哪能快得过急速奔袭的任城,那狼首倒也果决,一个扭头,一尾如铁针般的狼尾倒抽任城,任城艺高人胆大,哈哈一笑,已是抓住狼尾,经过四五次摔打,哪怕那只狼首头硬似铁,也停止了呜咽,身子软了下去。
王酉与楚离京奔将过来,任城已撒了手,看着手上血肉模糊的样子,苦笑道:“扎手得很。”
楚离京比任城更了解内泽妖兽,手中铁线向那狼首脖项卷去,就在此时,地上那只狼首竟然“活”了过来,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向大雾里奔去,可楚离京历经六千里的内泽之行岂能易与?那如鞭如臂的铁线瞬息间延长了一尺有余,卷住了一条后腿,给硬生生拽了回来,狼首后腿鲜血四溅,眼中竟是出现了拟人般的惊恐神色,随即转为果决神情,深吸一口气,大声哀嚎,王酉眼疾手快,一根棍棒点向狼首咽喉,再敲向狼首头颅,可那狼首的头颅是全身最硬之所在,王酉用力过猛,发出叮地一声,虎口生疼,心下大惊:“难怪这畜生能在任城手中活命,原来门道在此!”就在此时,任城裹含气势的一记拳头在此击向狼首头部,随着一声骨裂声响,这名仅仅只是探路的狼首这才没有了声息。
任城与王酉面面相觑。
就在此时,楚离京大喝:“任老,脱掉鞋袜,撕下裤腿!”
任城一惊,发现原来这狼在临死前,将一泡尿撒在了自己的靴子和裤子之上,这样一来,狼群势必遁着气味寻到自己,到时候别说夺取瓶子,就连应付狼群,都是见让人头疼至极的事情,在这方圆不足五里的地方,或有性命之忧也在两说。
“楚姑娘,王酉老弟都对这妖兽一知半解,为何你会对此等妖兽的习性摸得一清二楚?”任城撕下整片裤腿后露着大腿,轻轻拍打,“难道你去过内泽不成?”
楚离京淡淡一笑,“任老莫开玩笑,我这年岁怎可能去过内泽?只不过东域对这类狼兽摸索的比较透而已,但凡想去内泽的,这些课业是要做足的。”
王酉眼珠子一转,不疑有他,将任城给的两粒珠子拿出,又取出那死人堆里摸出来的夜光琉璃瓶,轻轻放在地上,而那灵珠叩开后,微弱的光芒也渐渐亮了起来,琉璃瓶一经映射,温润的光芒也渐渐照亮了周围。
任城点了点头,狼群一会便会根据气味寻来这里,一旦其余两组发现瓶子,便会是与那赶来此处的狼群不死不休的下场,任城指了指前方,示意该走了。
在一汪不大的水池中央,有块天然奇石,奇石上方有个一尺高低的琉璃瓶,瓶口散发出屡屡气机,一瞧便不是凡物。而此时不远处的李神驹与侯磊,陷入了苦战。
倒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个体,却成群结队,浩浩荡荡。
蝼蛄。
寻常的蝼蛄,仅有拇指大小,而他俩面对的蝼蛄,不仅有半尺左右的体型,而且均会振翅,以身体冲撞侯磊及李神驹,劲道不小。
“李兄,此种蝼蛄,名叫‘缩翼’,繁殖能力极强,是此地妖兽的主要食量,只是不曾想到精心培育这些个年头后,竟会长成如此个体。”侯磊拍打着身上缩翼,便向不远处的李神驹提醒道“切不可被这虫子上身,一旦被扑倒,顷刻之间便会又有大量个体涌上,到时候便是尸骨无存的下场了,神驹兄,你听到了吗?”
李神驹自然是听到了,只是脑筋急转,想的是别的事情。
这时侯磊的声音更显急促,“李兄,你用符箓帮我驱散掉这些蝼蛄,我设法去取宝!”
可侯磊话语放落,就听到李神驹冰冷冷的声音:“小兄弟,你道行太差,还是在这呆着吧!”
只见李神驹身形拔高,一甩衣袖,抖落掉大片蝼蛄,而就在此时,侯磊为掩护李神驹祭出了一张火舌符箓,火苗如羽毛般抖落,点燃了大片蝼蛄,半空中开始下坠的李神驹点了点头,道行虽差,可一路走来,心肠不错的。
李神驹在下坠时一掐住两张符箓,一张是木属的“铺路符”,一旦祭出后砸向地面,便会有一块形状各异的蕨类榉木铺就,而李神驹手上这块,竟是一块更为罕见的锐金类现形符,此符化形后一分为二,薄如蝉翼且锋利无匹的一片向下方蝼蛄的虫母飞去,众飞虫纷纷以身护主,均落得个一分为二的下场,眼看便要飞至母虫身上时,李神驹的身形已经落在了那块巨大蕨木之上,随着一声强有力的踩踏声,那枚锐金暗器也正中了母虫的甲克,铮的一声,足有两尺大小的母虫用甲克弹掉了那枚锐利暗器,只不过也落得个甲克碎裂,溢出淡绿色汁液的下场,母虫一声嘶鸣,便顷刻间钻入地下的巢穴不见了。与此同时,大片的蝼蛄开始原地打转,失了章法,也再不会去攻击侯磊与李神驹。
侯磊又惊又喜,而李神驹露出了一丝苦笑。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奇石后面,躲着更厉害的大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