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办公室不小,摆着十几张桌子,明显办公的人不少,而此刻,偌大的办公室只有四个女人,其中两个女人正抓着一个年轻女孩的头发,把她按在桌子上。
另外一个身材有些走形,身穿布料不错裙子的女人正一脸愤怒,拿着巴掌抽被按在桌上年轻女孩的脸。
至于那个被按在桌上的女孩,被女人扇到两脸浮肿,但即便浮肿,也不耽误逐月看出女孩是谁,真是见鬼了,这不是乔晓琪吗,她怎么在这儿?
逐月皱眉,拉了拉自己身边的女同志道:“同志,这是发生了什么,那打人的女人是谁啊?”
女同志回头看逐月,见是个生面孔,开口道:“你是?”
“喔,我来找人的。”逐月道。
“那难怪你不认识呢,你知道葛副厂长吧。”
逐月点头。
“他儿子葛强知道吗,就老来咱们厂的那个,这女人就是他老婆。”
一听到这女人的身份,逐月就琢磨过味儿了,十有八九是乔晓琪和葛强的事情让他老婆知道了,所以葛强老婆就直接杀到乔晓琪面前了。
逐月看着乔晓琪皱眉,从看见乔晓琪和葛强在一起的时候,逐月就预料过会有这种场景发生,所以她才好心劝乔晓琪不要靠近葛强,只可惜乔晓琪不听。
这样正妻教训小三的事情,是大伙最喜闻乐见的热闹,几个女同志都站在葛强老婆的角度,暗骂乔晓琪不要脸。
逐月低头,又问旁边的女同志道:“那被打的那个女孩又是谁,是厂里的人吗?”
女同志撇撇嘴,很不屑的说道:“那个狐狸精?前两天刚来咱们厂的,就是仗着勾搭上了葛副厂长儿子,硬塞进来的,一个城里户口都没有,文凭也不高,居然也能坐在咱们办公室,活该被打。”
办公室里,乔晓琪已经被打的脸高高肿起,像个猪头一样,她心里又羞又恼,脸上的疼并没让她反省自己勾引葛强有什么不对,反而是加强了她更想把葛强抓在手里的觉悟。
乔晓琪脸上疼的要死,更让她难受的是,外头围观的人都跟看笑话一样的看着她,这些视线刺痛了她,她嘴上说不出话,但心里暗骂,老女人,你等着,今天的伤她记下了,她一定要让葛强和这个老女人离婚,她要让这个女人跪在自己面前哭!!
乔晓琪的脸歪了歪,视线看见挤在门口的葛微微,她眼前一亮,她之前和葛强在一块,和葛微微见过面,葛微微那时候还笑咪咪的,问了好多关于乔胖子的事情,乔晓琪自认和葛微微关系不错。
她和葛微微对视上,眼里全是祈求葛微微赶紧帮帮她,但乔晓琪失望了,葛微微只是皱了皱眉头,一副很嫌弃这种泼妇打架场景的样子,眼神也没给她一下的离开了。
逐月在外面站着,也不想乔晓琪就这么被打死了,于是混在人群里,浑水摸鱼的喊道:“袁厂长来了!”
一听到老厂长的名字,人们顿时不看热闹了,飞快的散了,而屋子里的几个女人也停下手。
葛强老婆是嚣张,但这一幕要被老厂长看见,免不了给自己公公惹麻烦,到时候被公公骂了,她反而得不偿失,葛强老婆哼了一声,最后给了乔晓琪一脚狠狠说道:“小贱人,今天这一顿打你记住了,再被我发现你勾引我男人,老娘就把你扒光,让全厂的男人看看你的骚样!”
说罢,她拿起掉在地上的包,理了理因为打人乱掉的头发,带着两个姐妹,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整个办公室只留乔晓琪跌在地上,捂着脸吸气。
逐月趴在窗口,看到乔晓琪的狼狈样子,甚至不想进去,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就抬腿离开,去了刘副厂长的办公室。
刘副厂长的办公室在三楼最里面的办公室,那边的吵闹没有惊扰这边,逐月走到办公室门口,恰巧从走出一个中年男人,黑着脸和逐月擦身而过。
逐月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头喊了一声进来。
逐月走了进去,里头刘副厂长正摘了眼镜揉眼睛,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逐月回头看了眼门外,对刘副厂长道:“刘副厂长,刚才那个男人是?”
刘副厂长把眼镜带上,看着逐月道:“还刘副厂长刘副厂长的叫,不是让你叫刘伯伯就行吗?”
逐月忍不住笑笑,老老实实道:“我忘了,刘伯伯。”
刘副厂长满意的点点头,也看了门外道:“刚才那男人叫刘德喜,是车间主任,今早上门口闹出事情的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是他兄弟,我不是把人赶出织布厂了吗,他来求情的。”
逐月皱眉,刘德喜这个名字让她很耳熟,她想了许久,突然想起这名字她在林舟嘴里听过,不就是虐待小玲的那个刘家,也就小玲的后爸吗?
“怎么了吗?你认识吗?”刘副厂长看见逐月半天不讲话,伸着手在住逐月面前晃了晃。
逐月回神,收起心里的厌恶,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嗯。”刘副厂长点头,看着逐月笑道:“逐月你甚少来找我的,今天来我办公室是有什么事吗?”
逐月想到了自己的来意,也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我是想来问一下,织布厂的销售科要什么时候开起来。”
“急着入职啊。”刘副厂长哈哈笑了笑,思索了一下和逐月说道:“销售科的办公室已经空出来来,上头正在计划着怎么安排,估计下个星期就能正式运行。”
“一开始运行,厂里就往海港市那边销售布料吗?”逐月问。
“对,其实托这次支持变革的一位领导的福,我们厂里已经和海港市几家制衣厂取得联系,目前已经是在尝试供货中,他们是我们的主要销售客户,等销售科出来,我们就会摸索更多合作伙伴。”刘副厂长点头,这件事情是他负责的,对此次厂内变革,他很是势在必得。
逐月对这个合作并没有多大兴趣,她所行目的并不单单只是问销售科的事情,听到刘厂长说到已经和别人有尝试合作,她眼睛一亮,试探着说道:“刘伯伯,既然已经开放销售,我想问一下,在汶市内,如果有人大批量买布,你们可以卖吗?”
刘副厂长楞了一下,想了想道:“如今上头已经提倡买卖自由,我们织布厂就是实验点,咱汶市也可以卖,只是咱汶市也没有个体户,除了供销社,还有谁能买大批布。”
逐月一笑,刘副厂长似乎猜到他想法道:“如果你说是市民们来买,那属于零售,零零碎碎,太费时间和精力,对厂里来说不划算,厂里也不会卖的。”
逐月摇头笑道:“如果是咱们市的人一次几十箱的买呢,可以卖吗?”
“几十箱的话......那倒是可以卖一下。”刘厂长犹豫的点头,他看了一眼逐月道:“听你这语气,是有人托你买布?”
逐月摇头,笑着说道:“是。”
刘副厂长一愣,以为逐月开玩笑道:“逐月丫头,别逗了,汶市谁要买这么多布,咱这地方还没批准自由买卖呢,这买了布都得砸手里的。”
“如果对方也是拖到海港市去卖呢?”逐月道。
“这......”刘副厂长顿住了。
逐月解释道:“刘伯伯你看,你们把布拉到海港市,那也是海港市的制衣厂做成衣服去零售,你卖给咱汶市的人,人家也是拖到海港市去零售,这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买给咱汶市的人,还可以免去运输费,对厂里而言,岂不是更划算。”
“你说得也有道理。”刘副厂长细细思索,觉得逐月说得好像也对。
逐月打铁乘热道:“那可以买给咱汶市自己的人吗,如果可以,我们立马就可以起草合同。”
刘副厂长皱眉,有些心动,他是厂长,又是厂内变革最热切的拥护者,身为副厂长,他太清楚目前厂里的亏空,几十箱布料对厂里来说是个苍蝇大小的利益。
全国恢复买卖自由是大势所趋,汶市过不了多久也会如此,目前几十箱的蝇头小利并不足以让刘副厂长心动,他所看中的是,这一笔生意是在汶市的第一笔生意,是一个开头,对比把布卖到海港市,能剩下极高的运输费,他看中的是未来在汶市本地销售的利益。
“这事我暂且不能承诺你,我也做不了主,要跟上面请示一下,也是对你的保障,今天厂长那边估计已经下班,明天下午我给你答复。”刘副厂长慎重考虑了一下,对逐月说道。
“好,辛苦您了。”逐月笑笑,目的达成,也就不再打扰刘副厂长,跟刘副厂长说了告辞,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情是逐月想了很久的,若是可以,那她以后就不用让林舟他们那么麻烦,又是换布票,又是小心翼翼到供销社买布,如果能直接和织布厂达成交易,他们可以省去很多复杂步骤,而且不用担心布料是工人偷的,后续出麻烦,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能以批发价省下很多钱,即便不成,逐月也就当自己没提过这事,并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