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苏伦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这里,经过内侍的通报之后,苏伦时隔六年终于再一次踏足了这个地方,但和离开时的忐忑和踌躇不同,现在的苏伦每一步都迈得坚定。
御书房之中,随着苏伦出现,在场所有人便都投来了目光,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
整个御书房,在一瞬间变得落针可闻,在场的官员之中,有人流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也有人沉下了脸,若是将现状比作调味品,那只能说,五味杂陈。
皇帝稳坐桌案之前,就这样目视着苏伦来到自己桌案前拜倒:“微臣苏伦,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爱卿平身!”随着两人的声音打破沉寂,御书房的时间仿佛才再度流淌起来。
“谢皇上!”苏伦起身,也没有主动说话。
皇帝没开口,其他人可不敢随意发言,皇帝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先抛砖引玉的说:“苏爱卿离京数年,如今终于回京,朕心甚慰!”
“多谢陛下,微臣惭愧,多年未有建树,若非上将军南下相助,怕是要永负皇恩!”苏伦脸上露出一抹惭愧的神色:“还请陛下降罪微臣!”
“苏爱卿此言差矣,如今江苏靖平,苏爱卿当为首功!”皇帝笑着说。
“微臣愧不敢当,上将军当为首功!”苏伦谦虚的说。
“你这小子,老夫此番可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在林府白吃白喝了半年多时间,你可不要给老夫戴高帽,那样老夫会认为你是在捧杀老夫,老夫好不容易活大半辈子了,还想寿终正寝呢!”上将军坐着,嘴上却是调侃的语气。
“依我看,苏伦这叫做有自知之明!”上将军话音刚落,昌王便对上将军投来一个眼神,直接说:“苏伦,你该不会以为,皇上此番召你前来,是为了给你表功的吧?”
“表功,下官何敢?倒是昌王殿下,我苏伦可有开罪于你?以至于你要如此挖苦于我?”苏伦直视着昌王说。
“倒是没有,但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罢了!”夏渊嘴角微微上扬:“此番陛下给你的时间是三年内,如今已经是六年时间,苏大人这才解决江苏的事情,实在是有负众望。”
“微臣惭愧,还请陛下降罪!”苏伦也没有否认,但却不理会夏渊,这不是夏渊能决定的事情,一切还得皇帝来定夺。
“陛下,老臣以为,江苏之事,非苏大人之过!”
韩铁戟第一个站出来:“昌王殿下所言可谓杀人诛心,谁都知道,江苏积重难返,陛下也是知道苏大人的能力,所以才决定派苏大人前往治理,好在如今如愿以偿,江苏之事得以完美解决,此为首功!”
“臣附议!苏大人乃是有功之臣,若是因为一句当初的戏言,就否认了苏大人这些年的功绩,怕是会让天下人寒心的!”柳邕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力挺苏伦。
苏伦本就是他的好友,也是他比较佩服的一个官员,是一个不仰仗祖宗余荫的人,如今苏伦能身居高位,甚至于若是在五年前,苏伦没有离京的话,他现在的位置,就是苏伦的。
或者三年前礼部尚书秦老爷子卸任的时候,礼部尚书的位置也轮不到黄远。
黄远等一众,同阵营的人也都纷纷站出来力挺苏伦。
眼看着舆论瞬间变得一边倒,夏渊忽然感觉自己有些鲁莽了,这种状况就好像他成了恶人一般,这种被人放在火上烤的感觉,让他都有些语塞。
好在,他们这边也不是孤军奋战。
见夏渊被围攻,夏嵇也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力挺:“陛下,微臣不否认苏大人的功绩,但是微臣想要一个解释,为何微臣的学生,南宫望在卸任之后,还被苏大人带人杀死在家中!”
“如此恃宠而骄,滥用权力,是不是有些不妥,而且,南宫家人,据说还被苏大人押解回京,如今正关在刑部大牢,这些难道苏大人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夏嵇始终是一头老狐狸,所有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便有不少人附和,其中工部尚书李崇德第一个站出来力挺:“微臣赞同安国公对苏大人的说法,还请陛下让苏大人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问题被抛到了皇帝的这一边,皇帝看着在场的所有人,顿时也是微微颔首:“诚如诸位爱卿所言,苏大人江苏一行,毁誉参半,但功就是功,过是不是过,还得经过核查之后,朕一位,苏爱卿并非是滥用职权之人,若非有着绝对的自信,苏爱卿绝对不会轻易对人出手。”
“若苏爱卿真的滥用职权,那这个责任,朕要负一半,到时候处罚苏爱卿的时候,朕会合理的处罚自己!”皇帝也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瞬间就让在场所有人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色。
虽然皇帝没有认定所谓的过错,但事实上,这已经是变相的在保护着苏伦,其言外之意,就是若是要处置苏伦,他就要负一半的责任,这样一来,谁也不敢把苏伦往死里逼。
若是这么做,那岂不是在逼他!
在江苏事情没有解决之前,皇帝绝对不会这么强硬,可如今江苏事情已经彻底解决的状况下,皇帝的态度也该做出适当的调整了。
他不用再继续顾忌一些人以江苏做文章来威胁自己。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又是一惊,苏伦已经跪倒在地:“微臣惶恐,此事若是牵扯到陛下,微臣万死莫辞,还请陛下收回成命,陛下乃是领导我大夏的明君圣主,万万不可如此儿戏!”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在场所有官员也在此刻达成了共识。
“我心意已决,既然朕选择相信你,那就必须要承担爱卿做出出格事情之后的责任!”皇帝态度空前强硬,瞬间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转而说:“苏爱卿,朕相信你,不会是无的放矢,关于南宫望的事情,虽然朕已经受到了你的奏折,但奏折之中难以赘述一件事情的始末,现在就请你在这里给我们所有人都讲一讲,为何带兵将南宫望射杀的原因吧!”
“微臣遵旨!”
苏伦露出一抹笑容,随后便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他没有进行任何的添油加醋,只是单纯的将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微臣的确有越权行为,至少应该将南宫大人押解回京,让大理寺审理,还请陛下降罪!”
“若真如爱卿所言,那这也情有可原,毕竟爱卿所作所为也都在职责范围之内,南宫望竟敢以速射弩攻击苏爱卿,那便是死有余辜!”皇帝直接盖棺定论,这可是金口玉言,没几个人敢反驳。
局势对于苏伦有利,上将军这边也就没必要在插口,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皇帝,而夏渊和夏嵇这边,则是不一样了,若真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的话,那就是他们这一边的失败了。
夏嵇沉默了一会儿,说:“此乃苏伦一面之词,我等收到来自于金陵一些官员的书信,其中详细阐述了,苏伦带着禁军冲入南宫府拿人的消息,而他说的这件事,只有他们自己在场,没有人人证,岂能作数!”
“没错,办案岂能凭借一面之词!”夏渊也是附和,他看了一眼苏伦,说:“苏大人所言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没有其他人可以作证,如何能作为证词?”
“再说了,就算是按照他所言,南宫寂勾结倭人对他以及江苏许多官员进行了相应的刺杀,这件事也无法确定与南宫家其他的有联系,苏大人直接拘役了南宫家其他人,是否太过于武断了!”
“昌王殿下,身为国家王公,岂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语!”
上将军轻轻跺了一下手中的拐杖,说:“且不说南宫寂真的勾结外敌对大夏官员展开了刺杀,并且致使苏伦遭受了致命重创,若非有奇人施以神奇医术,苏大人早已经死了,如此事情,难道不能连带着南宫家一起怀疑,谁能保证这件事只有南宫寂参与了?你能保证吗?”
“但也没有人能确定南宫望对苏大人出手的事实不是吗?这一切都是一面之词,老夫严重怀疑,苏伦是在公报私仇,并且刻意歪曲事实!”夏嵇直接说。
“那依照安国公的意思,老夫也是在信口开河了?”上将军质问说。
“上将军之忠心,天地可鉴,老夫可不敢随意置喙!”夏嵇可不蠢,若是正面刚上将军,还将其拖了进来,这件事就大条了,到时候很有可能连苏伦也处理不了。
“既然安国公坚定的认为微臣渎职,那也请安国公无须为难了,南宫家的人已经移交给大理寺审查,至于微臣!”苏伦看了一眼夏嵇转而在皇帝身前跪倒,说:“陛下,回京的路上,微臣已经想好了,虽然年纪不到,但事到如今,微臣只能向陛下请辞,请陛下准许微臣告老,回家陪伴老母!”
“不行……”
“我看行,陛下,既然苏大人自己承认了,那不如就成全苏大人吧!”夏渊第一个跳出来,这个结果乃是最好的结果了,两不得罪!
“可……”
“还请陛下恩准,苏伦离京六年,母亲从头发花白到满头白发,微臣内心极为歉疚,愿意自此承欢膝下,不再过问朝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