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顾公子,你刚才跟我说,你们唱太平歌词所打击的乐器,就是那两块木板,叫御子板?”
“是啊!”
乔锦月说道:“我不了解你们相声这一行当,上次阴差阳错的闯进后台,第一次看你使用御子板。看起来使用它很简单,而实际上用起来,却是真真的复杂啊!”
顾安笙点点头道:“凡是都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呢,你曾经以为我们相声演员只是凭借红口白舌谈东论西,但你看不到我们从小练基本功需要下多大的功夫。”
“就好比这御子板,你以为打击起来很容易,实际上,当你真正能用起来时,得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乔锦月眉目间透露出意味深长:“我曾经以为,你们相声这一行当并不需要下什么功夫,现在才明白,你们吃的苦,比我们还要多。”
“而且我师父和你的师父师娘也都说过,相声和戏曲不分家。你们干相声这一行当的,可以学唱戏曲。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多了解一下相声。”
顾安笙看向乔锦月,温声道:“你想听相声可以随时到这里来找我,找仲怀都可以的。我们会在剧场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只是……”
顾安笙故意停住不说话,乔锦月抬起头疑问道:“只是什么啊?”
顾安笙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只是你别再悄悄跑到后台去偷看,撞到了东西再落荒而逃了!”
“哎呀!”乔锦月被说得难以为情,掩面而笑道:“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好啦!”顾安笙拉下乔锦月掩面的手,说道:“同你玩笑罢了,你要真想听相声,小剧场随时都可以来。你想学御子板,我也随时可以教你啊!”
听到御子板,乔锦月顿时来了兴致:“真的吗?”
顾安笙从衣袋中取出御子板:“当然,你愿意,现在就可以!”
乔锦月兴奋道:“好呀,好呀!”
顾安笙将御子板递到乔锦月手中,说道:“来,你先用右手紧握住它,食指间留出一个缝隙……”
乔锦月仔细的听着顾安笙的话学起御子板。满园秋色易醉,才子佳人诉情。不知不觉间,已从上午到了傍晚。
这一天乔锦月都与顾安笙待在一起,午膳也是留在文周社与顾安笙一起用的,寻常又美好的一天,乔锦月心旷神怡,满心欢愉,顾安笙亦然。
“师兄,师兄!可找到你了。”一个文周社的弟子从小径跑到花园,寻到了顾安笙和乔锦月。
顾安笙紧张问道:“今天没有我的演出,你跑到这里来找我做什么,难道出了什么事?”
“不是不是,师兄你别紧张。”那弟子扶着石头喘着气说道:“是……是胡师兄,他……他说让你过去帮他助演一下,把乔姑娘也带上。”
顾安笙凝眉,奇道:“若是下午场,这个时候也到了返场的时间了。他叫我去干什么,难道不知道社里有贵客吗?”
那弟子道:“胡师兄就是让您去帮他返场,他说让你过去给看客们唱几句就行。”
“唉,这个仲怀!”顾安笙摇头叹息一声,无奈笑道:“这个师弟是真会给我找麻烦,罢了罢了,乔姑娘你要是愿意,便随我去一趟吧。”
乔锦月当然十分愿意,忙点头道:“好啊,上次我听得你的唱腔是极为精妙的,正好这次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再次看着你在剧场一展歌喉呢!”
“我们走吧!”
“好!”
顾安笙带着乔锦月从后门进入了剧场。拉开幕布,看着台下的看客们依旧是齐满坐满,顾安笙只得略带歉仄的对乔锦月道:“乔姑娘,对不住你了,今天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这次只能委屈你在后台了。”
“哎呀,没事的。”乔锦月调皮一笑道:“你放心,这次我不再会碰到桌子,也不会闯到前台落荒而逃了!”
顾安笙推开了桌子,笑道:“好啦,我先把这桌子移开,你就不会碰到了。”
乔锦月点头:“你倒是想得周到。”
顾安笙朝台上的胡仲怀使了个眼色,胡仲怀会意,点了点头对台下的看客道:“今天感谢大伙来捧我胡仲怀的场,接下来的返场呢,我要请到一个人,也是你们最想见到的人。那么,就请他上台来为大家唱上几句!”
胡仲怀朝后台点点头,顾安笙整了整衣衫,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缓缓走上台去。
台下是意料之中的一片唏嘘。
“哇,顾二爷来了,我不是做梦吧,真的是顾二爷!”
“今天来看胡少公子的场子没想到还能见到顾二爷,这票买的真的是值了!”
“顾二爷还是那么英俊呢!”
“……”
乔锦月一看便知,这台下的女看客们,也都是顾安笙的相声迷。
顾安笙朝台下深鞠一躬,轻声道:“感谢各位对顾某的抬爱,承蒙各位。今日是我师弟的场子,有幸前来助演,那便为大家唱上一小段吧!”
“好!”台下掌声如雷鸣。
顾安笙清了清嗓,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乔锦月在后台听得十分清楚,这不就是自己今天所唱的《游园惊梦》吗?
“不愧是顾二爷呀,真的是什么都会!”
顾安笙鞠了一躬,又说道:“多谢各位,这一段是《牡丹亭》中的《游园惊梦》,顾某从未唱过。是今日恰巧听一个真正会唱戏的朋友唱了这一段,便学来了。那个人的戏唱得是极好,顾某这一番学唱,实是自愧不如!”
言毕顾安笙便朝后台的乔锦月看了一眼,四目相对,皆是相视一笑。
“好啊,师兄唱得真的是好极了!”胡仲怀拍手说道:“今日感谢各位看客前来,演出便到此为止了,我们下次见!”
此时返场已结束,看客们走的走,散的散。后台的乔锦月,依然能听得到台下的夸赞声。
“来听胡公子的相声返场竟能看到顾二爷,我这走的是什么神仙运啊!”
“顾二爷不愧是神才,什么曲种都会啊!”
待看客们出了剧场后,顾安笙,胡仲怀都回到了后台。
“怎么样?”顾安笙问道乔锦月:“我刚才学唱的那一段《游园惊梦》怎么样?”
“真的是极好!”乔锦月拍手笑道:“不愧是顾二爷,真是万曲宝库,什么都会!”
“哦,我说呢?”一旁的胡仲怀调笑道:“我方才还纳闷师兄怎么唱了这从来没唱过的戏呢,原来是听乔姑娘唱的啊,哎呀呀师兄你对乔姑娘可真是上心呢!”
“你闭嘴!”顾安笙与乔锦月异口同声的朝胡仲怀喊道。
胡仲怀急忙一手捂住嘴,一手举起做投降状:“我可什么也没说啊!”内心却想:“这两个人还真是有默契!”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拂起了乔锦月的发丝。乔锦月朝窗外望了望,见天边已暮色苍茫,便道:“胡公子,顾公子,感谢二位款待。天色已晚,锦月不便多待,此时也该告辞了。”
顾安笙道:“天色已晚,这里离湘梦园又那么远。你一个人回去我实在不放心,可我今晚还要代师父陪新来的弟子练基本功。这样吧,我让仲怀送你回去吧!”
“这……”
乔锦月本可以自己回去,不想麻烦胡仲怀与顾安笙,但想起那日黑夜被劫持一事,是觉后怕,便道:“也好,那便多谢二位了!”
胡仲怀拍拍胸脯道:“师兄放心,师弟保证将你的女人安全送还!”
顾安笙敲了一下胡仲怀的脑袋:“胡说什么呢!”
胡仲怀朝顾安笙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