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胭脂泪
玉清殿殿中已经乱作了一片。
数十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剑,剑光闪烁,像是暗夜里的恶魔,刀剑无眼,杀人嗜血。
已经有几个宫女死于黑衣人残酷的剑下,甚至还有人在混乱之中落了水。
电光火石之间,倾城慢慢从地上爬起,头还昏昏沉沉,余光便瞥见暗处有一黑衣人眼神阴狠,像对猎物吐着信子的毒蛇,伺机将刀剑刺向了皇帝。倾城心中大惊,“皇上小心身后!”便来不及思考,便用上了全身力气,猛地将皇帝推向了另一边。
黑衣人一惊,似乎是不曾想过有此变故,一瞬之间,冰冷嗜血的玄铁长剑便刺入了倾城的单薄的后背。倾城一声惊呼,眼眸睁大,说不出一句话,胸中一口气霎时提不上来,便吐出一口鲜血,单薄的身体在凉风中摇摇欲坠。
刺客狠厉将刀剑拔出,霎时间,倾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堪堪倒在了地上。
似那冬日飘零的梅花,孤傲,绝美,却悲戚。
只听得几声急呼,似乎是有皇帝的,有父母亲的,有姐姐们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倾城,倾城......”她还听得见他们唤她,只是无力回答。
芰荷暮雨,画面凄凉,见者悲伤,闻者落泪。
楚凌渊到殿前,率先入目的便是这样一幅令人揪心画面,一道浅青色的身影如同矫燕迅速扑向了皇帝,几乎是同一瞬间,刀剑便刺入了她的身体。
他的心脏突然猛地一收缩,似乎要从胸中跃然而出,随后而来的便是滔天的怒意。
他来不及思考倾城为何出现在这玉清殿中,转身拔起手边玄铁剑,浑身充满肃杀和戾气。
剑气冰冷袭人,他眼神狠绝危险,只反手一振,便将那行刺皇帝的黑衣刺客心脏刺穿,出剑狠厉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宫中守卫的禁卫军很快便将玉清殿团团围住,十余个黑衣人皆是高手,但敌不住一众禁卫军的围攻,很快便拜下了阵。刺客之中,或当场拔刀自刎,或投湖自尽,或服毒自弑。都是替人卖命的死士,不成功则成仁,竟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敌在暗处,心思缜密,极难查到线索,皇宫之中竟然出现刺客,皇帝勃然大怒,命宫中禁卫军同刑部一同调查幕后黑手。
黑衣人纷纷倒下的同时,楚凌渊将剑仍在一旁,俯身抱起倾城便疾步出了玉清殿。他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倾城,倾城......。”
倾城只感觉自己悬在了空中,浑身没有力气,脑子混乱之中好像听到那个熟悉之人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声音虚弱,颤颤巍巍道,“四哥......是你吗?”她悬在空中,没有支撑点,又负了伤,只能尽力攥住男子胸前的衣衫,指节用力,泛着苍白。
说话间,十四便匆匆追了上来,胸中气息颤抖,“四哥,倾城怎么样?”
倾城微微偏头,便看见一脸焦急的十四,心中疑惑,“十四,你怎么也在?”说话的时候又牵动了伤口,因为伤口太疼,倾城柳眉用力皱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额间也早已已泛出细细密密的虚汗,嘴唇也因失血而泛着苍白。
楚凌渊见倾城面色痛苦,眼中流过一丝狠厉,急促的话语从喉中溢出,“别说话,省着点力气。”
楚凌渊感觉到倾城温热的血一直在往外溢出,深褐色的眸中透着凌厉,“十四,速去宣太医来。”
“四哥......不必宣了,今日太医院只有一位善治女科病的王太医。”倾城脸色苍白,忍痛道。
十四见倾城的血越流越多,早已浸透了那青白玉色的衣裳,背上已是大片鲜红,心下着急“那可怎么办才好?”
“你速去帮我寻一些止血药来,还要一些纱布。”倾城虽然受了伤,但是依旧还清楚该如何自救。
“将药送来永宁宫,速去速回。”
听到这话,十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消逝在了夜色之中。开口道:“四哥,放心吧,我很快便来。”
那刺客这一剑刺的着实是很深,钻心的疼,倾城无力再说话,纵然心中疑惑很深,也没有再开口。将头靠在楚凌渊宽阔的怀中,听着那搏动有力的声音,心中安稳,便闭上了眼睛。
楚凌渊步伐迈的很快,修长的腿一路疾走,不一会儿便到了永宁宫。
冬青在殿中打理着已然盛开的各色绣球花,楚凌渊一进宫门,她便迎了过来。“殿下,这是怎么了?快随我进来。”冬青见楚凌渊怀中受了伤的倾城,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心中虽十分疑惑,但也没有多问,便引着楚凌渊进去殿中。
殿内,琬宁妃正绣着香囊锦纹,听见动静,便放下手中还未完成的绣品,走出殿来,“冬青,什么事这么吵啊?”
“娘娘,是四殿下来了。”
说罢,便见琬宁妃已经走出殿来。看见这般场景,“渊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凌渊没有时间同她解释,便开口问道,“晚些儿臣再同母妃细说,母妃,这宫中可有闲置的空房?”
琬宁妃见倾城伤重,已是昏迷,不容耽搁,面上也十分担心,点了点头,“冬青,快带渊儿去。”
冬青也丝毫不耽搁,便道,“殿下,快随奴婢来吧。”
......
不多时,十四便带了一个太医院的药箱,“四哥,倾城怎样?”
楚凌渊深色的眸子深深看了倾城一眼,眸中闪过心疼,低沉开口,“她已经睡过去了,将药拿来。”
十四犹豫着将药和纱布递给楚凌渊,“四哥,伤在后背处,你我皆为男子,恐多有不便,让姑姑来上药吧。”
楚凌渊望着榻上睡着后仍然皱着眉头的倾城,眼眸深处闪过担心,“如此也好,你去唤姑姑吧,顺便让姑姑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裳。”
冬青替倾城敷上伤药,后背受了伤,只能趴着睡,冬青担心硌着她,便又替她将床铺铺软了些。替她换好衣服,又替她掖好了湘绣锦被。深深叹了口气,这才去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