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求平安符
初绵糖讲起这些,情绪便有些低落。
吴娘子听罢,也觉着初绵糖的母亲遇人不淑,让一个好好的女子遭遇到了这些。
“初娘子,不要再想这些罢,总归如今你遇着了大将军这个好儿郎,我想令堂泉下有知也能够安心了。”
吴娘子怕初绵糖伤心,便扯开了话题,“初娘子,我想跟你学学这手艺,给我家夫君也做身常服。”
她是瞧着初绵糖给大将军做新衣,想到自己也许久未给夫君做过新衣,便想着做一件好的给他。
苏音曾经因手巧,得了师傅赏识,传了她这苏绣的手艺。
若真要教给他人,算是传自己的弟子,她自己便是母亲的弟子。
既然吴娘子要学了给她夫君做新衣,初绵糖自会成人之美,也不想太过死板了,非要拜师学艺。
初绵糖没有给吴娘子讲这些门道,便教了她苏绣。
想到从前每次过生辰时,母亲都会到广佛寺求道平安符给她。如今夫君生辰,自己也想去为夫君求一道:“吴娘子,你可知北疆可有灵验一些的寺庙。”
“你这是要求子?还是求其他的?”大将军年纪已不小,像他这个年纪的儿郎,鲜少还未有子嗣的,或许心里也有想法要个孩子了。
“求……求其他的。”
圆房这事儿还拖着未成,哪来的子嗣?
“我只是想给夫君求道平安符。”
“夫人对大将军可真是无微不至。我所知道的,普陀寺倒是挺灵验的。但到那儿求平安符,须得诚心,许多妇人皆是五更天方过就到了普陀寺里求符。”
初绵糖是不知道这普陀寺求平安符要这个讲究,不过心诚则灵,要是真的灵验,早些便早些。
最难的也不是早早起身,要到普陀寺,那上千级石阶才是最难之事。吴娘子瞧着初绵糖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便劝道:“初娘子,求平安符重在心意,也不是非得到普陀寺。普陀寺那上千级石阶实在是够呛,何不如选那白马寺?”
若初娘子真去了那普陀寺,大将军定要心疼了,许会怪她跟初娘子提及这普陀寺。
“多谢吴娘子告知,我就当是锻炼身子了。我过些时日便走一躺普陀寺。”
这些日子跟着夫君赶路,路上多是艰辛。但劳累过后,身子倒比以前好了许多,走路久了也不喘息,也算是一个收获。
她的夫君不止一次想要她随着绿雁练些强身健骨的功夫,这样身子骨不会如此虚弱。
补药喝得再多,也只是补内里的虚,外在还需多锻炼。
初绵糖也决定到了北疆后,跟希儿她们一同随绿雁学些简单的功夫。
吴娘子见初绵糖执意如此,便不再相劝。
这大将军夫妇可真是为对方着想。
原先绿雁托她请些丫鬟婆子,还有家丁,皆是花了大价钱签了死契。且要求这些家仆性子要好,老实不惹事,这价钱自然会更高些。
她还以为是初娘子为了省心,不介意花这个银子。后来她问了绿雁,原来是大将军特意交代的事儿,就是想着能让他的夫人省心。
这般体贴入微,可真不是哪个男子能够做到的。
想她家夫君,楚皓,便不能做到大将军的十分之一。
吴娘子想着,自成婚后,夫君便两手一甩,府里的事儿皆不管。每次发了奉银,自己拿上几两,剩下的便全交给她,其余皆不过问。
上交奉银这事是好的,可吴娘子自己的心里多少有点怨楚皓做甩手掌柜,让自己忙里忙外,整日里少得一丁点的空闲。
两人说着话,绿雁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厚实的信封。
“夫人,这是从承安来的。”
初绵糖接了过来,“是景少夫人给我的信。”
反正这里也不算是外人,初绵糖便当着她们的面给拆了信。
景少夫人给她写了好几张的信。
这是在初绵糖离开承安不久便写的信,信中多问她是否适应北疆的生活,还问及途中顺遂与否,身子安好与否,最后还让初绵糖得了空记着给她写信。
而信封里还有景逸给她的书契。
先前讲好的,用初绵糖的秘方制成的面膏,口脂,还有从她这得知的桂花茶,皆给她三分红利,还交代了日后把账本与红利托人送到北疆来。
往常里,景逸都是把唐恒城的红利送到侯府里来,亲自交给永安郡主。而永安郡主都放到了唐恒城竹院的私库里。
如今这些是初绵糖的私人红利,景逸与景少夫人思前想后,还是觉着送到初绵糖手中更合适一些。
初绵糖查看一番这书契,便交给绿雁,让她放到存账本的那个锦盒里。
吴娘子就坐在初绵糖的身侧,也就瞧见了这关于店铺的书契,“初娘子,你这是?”
初绵糖便跟吴娘子解释了一番,想着先前绿雁说起吴娘子节省,皆是因着一大家子人只靠楚将军的奉银过日子。
“吴娘子,我想着日后自己出些银子,聘掌柜来,在这边也开个店铺之类的。若你有兴趣,你也可投些银子,我分红利于你。”
“若真如此,我可得要好好感谢你一番。我从前也想着,银子省下来便只是放在那儿,也没有门道用银子生银子来。”
吴娘子内心感谢初绵糖的慷慨,这真的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这日里,吴娘子回了府便挖出自己埋在地下的银子,数了数也有几百两白银了。
这许多人喜欢把银子放钱庄里,可吴娘子觉着这么多白银放进去后只得一张存纸,不真实,便把银子埋在地下放着。
……
今日便是唐恒城的生辰,初绵糖与绿雁早早出了门。
初绵糖掀开了轿帘,只见街道上两旁商肆皆闭着门,门前挂着灯笼,灯光昏黄。
瞧了一眼后便把帘子放了下来,方才掀开轿帘的瞬间,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绿雁坐在初绵糖身旁,抱手而睡,身子渐渐向初绵糖的方向滑,把头靠在了初绵糖的肩膀上。
就这般走了一刻钟左右后,马车一个颠簸,绿雁醒了过来,摸了摸嘴角,微湿,许是自己睡觉时流下的口水。
绿雁发现自己靠在初绵糖的肩膀上,愧疚万分,夫人这个小肩膀拖着她这颗比寻常女子都重些的脑袋,真是受累了。
“夫人,我给你揉一下肩哈。”
初绵糖确实觉着肩膀一股麻劲,“无事。”
初绵糖再次掀开帘子瞧了瞧,只能依着月光约莫见了个轮廓,两旁大概是树林子,便问了问绿雁,“绿雁,我们还有许久才能到?”
“快了,再过一刻钟便到了。”
绿雁也不解夫人这种小女子的心思。不就是求个平安符给将军嘛,哪个庙不能求?非得到普陀寺?也不是不想夫人去哪里,只是要上普陀寺可得要走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她只是心疼夫人这般柔弱的身子,这一趟上去,一趟下来,不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不过,普陀寺的香火确实是旺盛。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那些香客所言,那般灵验。
既然来了,何不如自己也求一个?只是求平安就算了,她觉着自己很平安。
绿雁想了许久,这在下了马车后想到,要给自己求一个姻缘。
平日里瞧着将军与夫人,觉着要是有一个男人给自己端茶倒水的,也确实划算。
她可不要把自己嫁出去,她要给自己娶一个男人回来侍候她。
绿雁扶着初绵糖的手,生怕夫人一个不小心受伤了,那她可得要被将军责罚了。
这平日里,绿雁也十分之担忧初绵糖,觉着夫人手不能抬物,肩不能抗,弱不禁风的模样。
这搀扶着初绵糖的手臂,发现也比在侯府时瘦了些许,在心里责怪了唐恒城几句。在侯府里好不容易给夫人养出的肉,这回北疆的途中,才交给将军半个多月便无了。
将军这粗汉子,真不知道疼人的。
“夫人,你慢些走,大不了就晚些求符。”
这眼前似乎是一望无尽的台阶,普陀寺在这天阶之上,隐隐漏出一角来。
“这怎么可以?心不诚,则不厌。”
绿雁也不好打消夫人的动力,在她看来,将军也不需要什么平安符。将军征战沙场多次,靠的是自己排兵布阵与作战的能力,而不是平安符的保佑。
但愿有用吧。
绿雁还是觉着跟着夫人一样诚心罢,这样她的姻缘才能成,也就可以娶一美男子回家来侍候自己。
“绿雁,我们走多久了?”她如今瞧着普陀寺,比在台阶之下看到的,像是放大了许多。
“夫人,我们才走了三分之一。”
初绵糖:“……”
初绵糖觉着自己的身子要虚脱了一样,额上也沁出许多汗来。
绿雁解开腰上挂着的水壶,给初绵糖喂了水,又拿出手帕来给她擦汗。
初绵糖瞧着绿雁像个无事人一般,气息也稳,不像自己,如今已觉着呼吸困难,“绿雁,你怎不累?”
绿雁收了手帕,淡定道:“我需要累吗?”
想她受训时,深山野林的,哪里没有去过?这小小的台阶算得什么?
暗兵里都是些因战争而流离失所的孤儿,心中有对哈赧人的仇恨,想着能一朝报仇雪恨,便什么苦都能吃。
绿雁自己也属于暗兵里的一员,只是如今受将军吩咐,保护夫人安全。若有战争发生,必定上战场杀跌,为自己死去的家人报仇。
如今,已记不得双亲的模样了。
待会再多求一愿,愿她的双亲下辈子能够安然过一生,不见杀戮。
上来后初绵糖被普陀寺的宏大所震慑,这个规模可是广安寺的几番。
广佛寺是承安中的千年古寺,它是古老的神秘,给人柔和之意。而普陀寺却凭着它的壮观,让人不敢怀疑它的神圣。
如今的天色,才显出一丝苍白来,可寺庙里却香火缭绕,参拜的香客已有许多。
初绵糖带着绿雁去捐了香火钱,随后跟着小僧到佛堂里去求符。
绿雁想求的却在另一旁,可不放心夫人不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只能等她给将军求完平安符后,再带着她过去求姻缘,为泉下双亲求下一世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