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这场婚宴足足摆满了三日才算结束。
待凤嫮生回到月疆之时已是夜半。
她同凤焱用过晚膳之后便窝进了灼华院的暖阁里。
一番梳洗,还未入得梦乡,就又被人给唤醒。
凤嫮生困得受不住,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扯着被子往床榻里滚了滚,“碧彤?怎么了?”
有仙娥依次掌起了灯,烛火摇曳,映着凤嫮生惺忪睡颜。
碧彤勾起垂地的帐子,俯身过去她耳边禀明了来龙去脉。
“你说什么?”
凤嫮生一听,立时被震得睡意全无,“那她现在在何处?”
“来报信的是一个小仙童,奴婢不认得,他将这个给了奴婢,说小殿下见到之后定会去见他主子。”
碧彤说罢,摊开了手掌。
“同心珏!”
这是自己先前送给黛芷的生辰贺礼!
凤嫮生觉得事态有些严重,手忙脚乱穿了衣衫,裹了毛裘便领碧彤出门而去。
临走之时又嘱咐屋里的小仙娥,“别惊动舅舅。”
夜凉如水,清辉殿正殿里灯火通明。
凤嫮生不敢动用法术,只得步行绕开凤焱的寝殿,寻了园子角落里的一处小门摸出了月疆府邸。
“小殿下为何要瞒着帝君?”
“舅舅平日里已经够忙了,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打搅他。”
黛芷既差人来求助于她,那她跑一趟便是。
倘若来日天君怪罪,也只能怪罪她一人,无非责怪她两句年少不懂事,若她再将凤焱扯进来就太不划算。
说穿了,不过是儿女情长的家务事,剪不断理还乱,自己怎么能让舅舅白担这不讨人喜欢的名头。
二人抵达魔族时,天已大亮。
此地与凤嫮生想象中大不一样,房屋瓦舍,鳞次栉比,族人多数也如同凡间世人一般,劳作耕种,尽是烟火气息。
“奴婢听灼光上仙说,昔日的魔族歌舞升平,甚是繁华。”
凤嫮生笑了笑,目光留恋在集市小摊上的珍奇物什上,“灼光怎么什么都知道?闲时净给你讲故事听了吧?他还跟你说过什么?”
碧彤眨眨眼,“小殿下想知道什么?”
凤嫮生回头瞧她,笑话面前小丫头愈发会故弄玄虚了。
“这位姑娘所言甚是,并非唬人。”
来人自络绎不绝的人流中走出,一袭蓝衣,轻纱遮面,三千青丝尽数挽作高髻,浓如乌云的发间只簪了数颗东珠,珠光贵气,尤显端庄,于她一颦一笑间熠熠生辉。
凤嫮生一时愣住。
她从未见过哪个女人说话的声音能如此好听,温婉动人,娴雅十足。
那通身所现的端贵之气只恐她那身为青丘女君的姑姑都要逊色于这个女人。
身在魔族,碧彤自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对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满面防备。
她将自家小殿下严严实实护在身后,“你是何人?”
那蓝衣女子见此,并未再上前,只遥遥朝凤嫮生施了一礼,说道,“在下修妘,见过纯阳小殿下。”
凤嫮生满面好奇,扒在碧彤肩头问她,“你认得我?”
那蓝衣女子闻言轻笑,嫣红朱唇透过遮面的轻纱,露出万种风情。
“小殿下乃是瀛洲昊天帝君的长女,自幼养在凤焱帝君膝下,青丘女君凤仪上神是您的姑姑。小殿下的身份在这四海八荒尤为尊贵,谁人又会不识?”
虽说这女子一张利嘴会夸人,且这顶高帽凤嫮生也自觉戴得很是舒服。
但她堂堂月疆帝姬,还不至于被这素昧平生的女子拍得两句马屁给糊弄到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看姐姐相貌不凡,身姿端贵,可是魔族王室之人?可认得归邪?他是魔族新继位的君上。我此番前来便是受他相邀。”
女子摇了摇头,并未回答。
凤嫮生也不恼,拉住碧彤与那女子浅笑作别,而后悠然离去。
两人走了许久才瞧见那报信小仙童所说的客舍,陶居。
“小殿下方才为何要报出那魔君归邪的名讳?那我们岂不是露了行踪?”
凤嫮生回头看向远处,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她并未见到那蓝衣女子的身影。
“我随舅舅见过很多人,却从未听说过修妘这个名号,我的身份天下人皆知,可天下并非人人都识得我样貌,我与她素昧平生,茫茫人海之中,她又怎知我就是那个月疆帝姬,凤嫮生。我报出魔君归邪的名讳虽会泄露咱们的踪迹,但若她是敌非友,自然也会有所忌惮。”
碧彤后知后觉,听完直赞自家小殿下英明神武。
凤嫮生笑她憨傻,“快走吧,黛芷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