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有条不紊的下着,如柳絮纷飞,为大地裹上了一层白衣。
今天是陈家二公子陈涯大婚的日子,到处红火万分,围观的队伍从北街口一直能穿到南街底。
听说娶的是位小国公主,门当户对,如若真心相爱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朝曦城外的一个小农庄,同样是婚庆大驾,张灯结彩。
不过相较城内,城外这边显然要冷清的多,一方面是因为地形崎岖,人丁稀疏,一方面则是因为没办酒席,讨不来彩头。
轿子前的喇叭汉卯足劲,吹起震天般的喜曲。
新娘闺名宁琳,圆脸蛋,细长腰,生的一副玲珑貌,算是这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
父亲是个烂赌鬼,母亲生她难产而亡,这位漂亮的新娘子似乎是被上天妒忌,从出生起便苦难深重。
祸不单行,她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上个月却被父亲逼迫,许给了这有名儿的恶霸。
消息传来的当天,她哭着乞求父亲,得来的却是无情的禁足和永无止境的打骂,她不明白,血肉深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难道真比不过那几两碎银?
她借着月光偷偷逃走,想要和那位喜欢的书身比翼双飞,浪迹天涯,只要身边有他陪着,去那里都无所谓。
可到了约定的地点,书生却变了卦,犹犹豫豫始终不肯在走一步。
她沮丧的问书生:“你是不愿意娶我吗?”
书生却只拉着她的手留了句:“我回去请命父亲大人,要风风光光的娶你。”
她傻乎乎的信了,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盼望着有天书生会上门提亲,风风光光的迎她过门。
可几日后传来的却是书生大婚,以正妻之礼娶了那小国来的娇贵公主。
撕心裂肺的痛折磨着她,绝望的哭了一宿,悲痛的险些晕厥。
她不在反抗,而是微笑着同意了父亲许给自己的婚嫁,讽刺的是,她与那书生的婚礼定在一日……
随着时间的升移,朝曦城内越发的热闹,连燕政文都送来圣旨,亲自给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大婚当日,新郎那有你这般愁眉苦脸的?”陈从脸色阴沉,这场与外邦的联姻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父亲大人,”陈涯带着不甘,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反抗的念头。
“想要她活着就给我老实些,”陈从拿出半块锈帕,狠狠的拍在桌面。
“您答应过我的!”陈涯愤怒的起身,自己曾经敬仰的父亲,已经不知何时成了令他憎恨的对象。
“放心吧,你只要听话,我保证她平安无事,”陈从愕然,这个生性儒弱的次子竟敢忤逆他。
看来那个女子留不得,等婚事一结就找人处理掉,陈从打着如意算盘,与家族的繁荣相比,自己儿子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个月我要见她一回,”陈涯知道自己父亲的手段,很不放心的开口说道。
“我要是不同意呢?”陈从捏着陈涯的七寸,控制他简直易如反掌。
“我就当场拒婚,让你和整个陈家颜面尽失!”陈涯浑身颤抖,像是一头被逼急了的野兽。
“哈哈哈,有种!”陈从咧嘴,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真要是陈涯耍混,他计划的一切可都要毁了。
“我会按照你的要求来,现在请你出去,”几日前陈涯满怀欣喜,本想着父亲会同意他与宁琳的婚事,结果却被告知他已婚配,娶一个自己素未谋面的生人,他怎么会愿意?可父亲拿着宁琳的性命威胁,他又能怎么样?
“听话就好,”陈从不急不恼,婚礼上的布置还要由他亲自盯着。
胸前戴上红花,陈涯注视着镜子里面的重影,无助且愤怒,与那镜中人一样,他不甘极了。
父母将偏爱给了大哥,宠溺给了三弟,出生名门却又庸碌的他,性子软弱,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唯恐父亲生气责骂。
逆来顺受,对所有人都只留一个“好”字,骨子里的懦弱,环境中塑造的自卑,大山压着他的脊梁,让他挺不起腰来。
深秋前的一个落日,陈涯偶然遇到了山间采药的宁琳,那时的她扎俩小辫,着一袭白洁的布衣。
初见,他便对这个性格直率却又细腻无比的姑娘动了心房。
两小无猜,他吟诗,她静听,他漫步,她牵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慢慢的,两人好像成为了对方在绝境中的救赎,互相鼓励,互相治愈。
相知相爱,相识相依,可他明白利字冲前的父亲绝不会同意自己娶这么一个家境贫寒的姑娘。
所以每当宁琳问起什么时候娶她,他都只能选择转移话题,闭口不答。
宁琳被许给了恶霸,想趁着夜色与他远走,可关键时刻,内心的儒弱却再次动摇了他。
“我真的能照顾好她吗?”陈涯问心自问,最终还是留下句“等我”,回府找了那位冷酷无情的父亲大人。
事情的发展还是远超过了他的预料,本来以为只要坚持,那怕是铁杵都能磨成针,总会有办法改变父亲的心意,让他同意自己娶宁琳为妻,风风光光的迎宁琳过门,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每日的乞求非但没有换来父亲的丝毫怜悯,反而还被他当做把柄利用,拿宁琳的性命,逼自己娶了那联姻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