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守刚吃完早饭,管家便领着一名峨冠长须的男子来找,李守有些奇怪:“老社啊,这大清早的找我有事?”
“二公子,您不是说要请一位风水先生看日子吗,这位冯道长乃是个中高手,无论堪舆、破土、婚丧嫁娶,他都可以,而且望气观星,算风卜水,无卦不准!”
李守楞了一下,昨天大家刚统一意见,这看日子的就上门了,是有人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呢还是冯道长自己算出来的?
“那好,就辛苦冯高人了,麻烦您给我和楚大人算个好日子,她的病情能不能治好可就指着这次成亲了。”李守说道,他其实对这些东西不太相信,总感觉像是骗钱的。
“好说好说,西河郡公面带福相,举止间虎虎生风,将来必定富贵加身,封帅拜将不在话下。”冯道长说起话来也像是在算命,不过一连串的恭维话还是让李守很开心。
“道长来了,快给我们小姐算一算,到底什么日子结婚最好,她这病情可不能再拖了!”悠悠听到消息后第一个跑了出来。
“唉!”王静依站在窗户边上摇了摇头,“该来的终归要来,由他去吧!”
沈道长被请进大厅安坐后问了很多东西,他瞅了瞅李守身边的楚青嫣,又摇头晃脑地嘟囔了几句,最后开始掐指计算。
“不错,今年的十月初九极好,这一天成亲的话将来必定夫妻和睦,喜事连连,儿女双全呐!”
“嗯?”旁边刚坐下的王静依闻言便是一楞,随即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你说谁儿女双全?”
“这个?”沈道长楞了一下,“当然是西河郡公啊!”
王静依面上有所缓和:“那就借您吉言。一会算完了夫君与楚大人的婚期,您再给我卜一卦,看看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
沈道长闻言先是呆了片刻,随即眼珠明显转了两圈:“贫道卜卦向来每日三课,您这一家就要走了两课,我没法跟其他预订好的贵人交代!”
“放心,卦金少不了你的。”王静依回道。
“唉!行吧,其实贫道早就算出今日入府会有这么一道变故,料来必是应在夫人身上!”沈道长叹了口气。
“十月初九好像太久了,小姐的病怕是等不了!”悠悠有些担心,“您再给看看,毕竟好日子一年应该有不少呢,算好了我多给您卦金!”
“这样啊,那好吧。对了,令小姐最近有没有冲撞邪秽?贫道观其头顶之气,似乎经历过一场血光之灾啊!”
“哎呀!道长真是神了,确实没错!”小娟在一旁忽然大声嚷道,前些时间倭国刺客的事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王静依瞪了她一眼,小娟这才意识到不对,急忙低下头去。
“唉!既然如此,这日子确实该提前、提前(钱)呐!”沈道长重复了一句。
其他人或许没听明白,但悠悠定然是懂了:“这邪秽最怕阳气,不知道成亲的季节选哪个好?”
“呵呵,当然夏天喽,彼时阳气最为旺盛,只是可惜现在已经夏秋之交,阳气正渐渐衰退,自当尽快提前、提前(钱)!”沈道长附和一声,随即继续掐算。
片刻后他忽然一蹬眼睛:“乾坤艮兑、子卯午未……,天人合一,道法如意……,好!八月初六最是吉利!”
悠悠闻言大喜,八月初六距离现在已经不到一个月,看来小姐痊愈和获得封号的日子马上要来了:“多谢道长,我给您多付两倍的卦金!”
“好说,好说。贫道算这婚期已经费了不少道行,多收一些也是应该的!”冯道长捋了捋胡子说道。
“那烦请道长再给我家夫人看看,估计什么时候能有喜事呢?”小娟着急地出来问道。
“不急,且让贫道占上一卦!”冯道长说到这里从袖中取出六枚铜钱,看来是要起六爻。
将铜钱合在手里晃了半天后冯道长将其忽然扔在了桌上,只见六枚铜钱滴溜溜乱转,最后全都躺在了那里。
“三阴爻、三阳爻?”沈道长盯着桌上的铜钱又闭上眼睛开始掐指。那样子像极了后世小学生速算大赛上的情形,看得李守只想大笑。
他对这些算卦看相的东西向来是敬而远之,不过这老道乱掐的模样让李守想到了“隔壁吴老二”的梗。看对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李守真想让对方开个根号,看看能不能掐算出来。
“大善之家,必有余庆,心良之辈,方能纳福!”沈道长先说了一通,随即才道出结果:“夫人不必担忧,若能多做善事,扶贫乐道,则不出两月必能有喜!”
“真的?”王静依和小娟闻言大喜,“太好了!”
高兴之余她们想到冯道长所说的“扶贫乐道”,便急忙吩咐管家多给卦钱,要按照三倍卦金来付。
冯道长拿到悠悠和王静依的奖赏后满面春风地告辞离开,一点也没有损了道行的哀伤,让李守心里对他更是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不过看到全家的女人都开始傻乐的时候,李守又释然了,金钱能换来开心也不错。
“无伤!无伤!”
正在这时李宬的大嗓门从门外边传了进来。
“无伤!你猜我们的酒楼昨天赚了多少钱?”
李宬窜进来后还没来得及给王静依行礼便抓住李守开始大声问话,那高兴疯狂的样子让李守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子贤,你没事吧?”李守关心地问道。
“我好得很,哈哈,你知道吗,我昨天是睡在店里的!甚至一宿都没怎么合眼,我高兴啊,告诉你,咱们的酒楼昨天一天就赚了五十贯!这还不算那些要买会员的人,等今天的会员卖出去,咱们还能赚的更多!”李宬大叫道。
“好!”李守闻言也很高兴,每天要都能收入这么多的话,自己的零花钱起码有保证了。
“咳!”这时候王静依咳嗽了一声,“忘返楼的厨师和账房,可都是我替你们哥俩准备的,而且我也提前说过,李守的那份收益要拿回家交给我的。”
“这个!”李宬忽然冷静了下来,“没问题,就是酒楼现在每天虽然赚得多,但是流水也多,需要提前把挣到的钱花进去才能转起来,所以一时半会怕是拿不到什么收益!”
“没错,我昨天就说过,排队的人太多,还有许多客户喜欢外带食物回家,咱们应该订做一批能保温的食盒,承接一些送餐的业务,马车和伙计都得想办法增加,这就需要一大笔钱啊,估计短时间内是分不到红利了!”李守附和道,还说了一大堆理由。
“好!好!好!那就暂时不用上交!”王静依无所谓道,反正账房是她派出去的,最后兄弟俩有没有藏私房钱王静依都能知道。
“那个,其实店里很忙的,我来找无伤一是报喜,二是要他赶紧去看着点,我一个人可真照顾不过来!”李宬解释道。
然后两人对了一个眼神,联袂往外行去。
就在这时,管家李社又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一名官员。
“公子!吏部来人了,应该是官身到了,快快迎接吧。”
众人闻言便是一愣,随即再次大喜,李守赶紧迎上去:“这位大人辛苦了,在下就是李守,请到客厅用茶!”
那名官员面上带笑,但目光总有些飘移:“不用了,西河郡公的官身告示都在这里了,您收到后赶紧去吏部、兵部报到,还要去龙武军拜见陈将军,下官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说完他把一封文书交在李守手中,然后便告辞离开。
对方的古怪表现让李守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官职总算下来了,怎么说也是好事一桩。
接下来李守先通知了老娘和大哥一声,然后让小七套车,带上管家出发了,毕竟吏部兵部这些地方自己根本不知道在哪,带上老管家能省不少力气。
有着西河郡公的名头,再加上官职又是皇帝亲封的,所以手续办的很是顺利,最后李守又去拜见自己的顶头上司陈玄礼。
“哈哈!西河郡公,可把你给盼来了!老夫营里可就缺你这样的年轻俊彦!”陈玄礼虽然六十岁了,却依旧精神矍铄,比一般的小伙子还有精神。
“大将军客气了,以后无伤就是您的属下了,若有差遣,无伤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守急忙行礼,对待自己的上司,自然得毕恭毕敬。
“小小年纪就知礼仪,懂进退,老夫看好你,来来来,顺便给你介绍一下同僚。”陈玄礼先是赞了一句,随后一指身边的一名中年男子,“这位是天龙军将军郑复,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了,可一定要精诚团结,别让神武军给比了下去!”
郑复身材高大,生的豹头环眼,乍一看便给人一种龙精虎猛的感觉,就是看向李守的眼神里始终透着一股怀疑和轻视的意思。
李守急忙抱拳:“郑将军请了,小弟初来乍到,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还需要时时跟将军请教!”
“请教不敢当,西河郡公武功盖世,能大败吐蕃等使团的高手,乃是我们龙武军的骄傲!郑某应该向你讨教才是!”郑复敷衍性地拱了拱手。
“好了,今天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老夫还有事要去宫中赴命,改天再跟你好好聊聊。这位是飞龙军长史韦傥,不过他过几天就要调走了,朝廷会委派新的长史给你,或者你自己推荐一个也行。明天韦傥会带你去飞龙军,你可得小心点,我听说底下那些军汉要给你个下马威呢!”陈玄礼临行前又介绍了另一名男子,并提醒了一下李守。
……
从大将军府出来后,韦傥便跟在了李守身边:“西河郡公,下官这些天耳朵里几乎被您的事迹给灌满了,心中早想着见您一面,没想到您竟然这么年轻!”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守估摸着这位如果久在长安的话,不可能没见过自己这位“京城抖男”,不过对方既然恭维自己,自己也肯定不能给人脸色。
“哈哈,那都是旁人以讹传讹,我哪有那么厉害,不过就是有些蛮力罢了!韦长史有空的话不如找个酒馆,咱们好好喝上一杯,顺便我也跟您请教一下飞龙军的情况?”
“固所愿也!”韦傥似乎很喜欢喝酒,听说李守请客便立刻来了精神。
两人在路边找了个还算豪华的酒馆,进店要了一壶酒两盘菜便开始推杯换盏。
“韦大人姓韦,可是出身于京兆韦氏?”李守随口问道。
“西河郡公真是慧眼如炬!下官出身于京兆韦氏南皮公房,与当今的礼部侍郎韦见素乃是本家!”韦傥应道。
“失敬!失敬!”李守拱了拱手,他可是记得韦见素在历史上非常有名的。
“实话跟郡公说吧,下官在您调来后离开飞龙军,并不是下官对您有意见,实在是这飞龙军不好带啊,那些个禁军各个蛮不讲理,下官虽为长史却也时不时的要受他们欺负!”韦傥两杯酒下肚便开始诉苦。
“这次听说您要做他们的将军,底下人一百个不乐意,说要给您一个下马威,听说他们已经选出了十名高手,准备在您赴任的时候好好地跟您过过手!”
然后韦傥又开始透露消息。
“嗯?有些意思!”李守闻言立刻来了兴趣,“多谢韦长史的提醒,我初来乍到对飞龙军不是很熟悉,还得向您请教!”
“请教不敢担,下官也是有一说一!”韦傥摆了摆手,“这飞龙禁军乃是龙武军左右两军之一,除了专门管理马匹的杂兵外,人数在一千左右。您作为将军负责统领全军,将军以下还有中郎将一人,是您的副手,另外就是左右郎将,郎将以下还有司戈、执戟各五人。”
“飞龙军中郎将目前是王超担任,此人勇武异常,说一不二,就是性子有些直,畏威不畏德。左右郎将分别叫崔化、任益,也是有勇无谋之辈,至于其余的司戈、执戟分属于这二人管辖,也多是些莽汉,整天就知道好勇斗狠,看谁都不顺眼,我们这些世家子弟也镇不住他们!”
“有些意思!”李守摸了摸下巴,“他们准备的十个人真要跟我动手?”
“那肯定的,这帮杀胚只认拳头,谁武艺比他们高,他们就服谁!而且不止他们,几乎所有的禁军都是一帮不服管教的狠人。平时的出操现在都取消了,他们成天在军营里打架斗殴、赌钱喝酒,照这么下去,大唐的军队算是彻底没戏了!”韦傥说完将一杯酒直接干掉,然后摇摇头,满脸可惜地样子。
“嘿嘿!有些意思,我这人就喜欢折腾,这帮禁军越是听话,我反而越觉得没趣,他们越是桀骜不驯,我偏心生欢喜,照你这么说,这飞龙军我还真来对了!”李守听完后既没有大怒也没有退却,反而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把韦傥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