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这一年科举李林甫搞了个“野无遗贤”活动,等到所有人都考完等着发榜的时候,李林甫忽然发话了,所有考生都不及格,看来是因为皇帝太过圣明,有能耐的人都已经在朝廷里了,剩下的都是些碌碌无能之辈。
就这样杜甫落榜了,还没有地方说理去。但是老杜又不甘心,只能到处走门路投诗献赋,想得到权贵们的认可。
但老杜的诗在唐朝并不被人欣赏,而且那时候他还没有太多颠沛流离的经历,许多传颂千年的诗还没有做出,况且他之所以能成为诗圣,还是宋朝人开始不断研究推崇的结果。
由于没有收入来源还要养活一家老小,所以老杜困居长安后家财渐渐耗尽,最后就连吃饭都成问题,需要时常接受朋友的救济才行。这次听说西市的忘返楼举办诗会,诗文第一就可以免费吃饭,老杜一大早就赶了过来,所以李守才能见到这位诗圣大人。
将老杜领到楼上雅座后,李守立刻让人上最好的酒,再点了几个菜,然后便陪着杜甫吃饭。
“老杜啊,其实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的,就是不知道你住在哪,所以耽搁了!”李守陪着诗圣喝了一杯后说道。
“因为我在范阳的时候遇到了太白叔,他托我给你捎了一封信,现在在我府上放着呢,你住在哪里?改天我给你送去。”
“西河郡公客气了!”杜甫已经饿了半天,大口吃了几筷子后问道:“太白兄现在可好?我们也已经许多年没有见面了!”
“好着呢,就是心中的志向始终没地方施展,所以有些郁郁寡欢!”李守回道。
“唉!彼此彼此啊,我也已经困居长安六年多了,至今尚是白身一个!”杜甫叹了口气。
李守看看老杜现在的样子,心下有些同情,不过也正因为老杜有着如此凄惨的经历才会创作出那些震人心魄的千古名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再过两年,杜甫因为贫穷而放在陕西奉先县的家人中的小儿子就会因为没有吃的而活活饿死。
李守既然找到了杜甫,虽然不能让其大富大贵,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人间惨剧的发生,虽然后世可能会因此少了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名句。
“老杜啊,既然你是我太白叔的好朋友,我呢又特别喜欢你的诗,不如这样,我请你做我家的幕僚如何?每个月不仅有工钱,还管吃管住,等我的官身下来,也可以推荐你做个小吏,虽然职位不一定多高,但起码能解决一家老小的吃喝问题!”李守建议道。
“那怎么好意思,在下除了写诗外也没有其他过人之处!”
诗人虽然有傲骨,但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也要生存,所以老杜心中对李守的安排还是有些愿意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家的幕僚,吃住在我家绝没有问题。对了,有个叫张韦的也住在那,你们倒是可以相互认识一下。”李守说道。
“哎呀!西河郡公为人慷慨,急人所难,请受我一礼!”杜甫见事情敲定,有些激动,便要起身行礼。
他受困多年,以前的权贵见到他只会敷衍两句,从没有谁会真正帮他,没想到这位新晋的西河郡公居然如此热情,杜甫的感激真的是发自肺腑。
“客气了,你只要好好做事,再多到那些贫苦百姓中走一走看一看,多写些反应他们生活的诗就好了。”李守再次敬了未来诗圣一杯酒。
接下来两人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到最后都有些醉醺醺的,杜甫便起身告辞,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到李守家里做事。
“那个杜子美走了?”李宬从办公室走进来问道。
“走了!不过从明天开始他就是我的幕僚了!”李守笑道。
“这人诗写的不咋样,刚才看了他一眼,就是个中年大叔嘛,值得你这么看重?”李宬有些不解。
“呵呵,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此人乃是千里良驹,只不过缺少认识他的伯乐罢了!”李守得意地说道。
“行了,看你这样都快醉过去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李宬说完便叫人帮着小七和金彩英把李守扶下楼。
谁知刚到楼下,就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家的菜太好吃了,我明天还来!”
“快给我打包一份红烧鸡块。”
“都排着队呢,你插什么队?”
“我愿意出五十文的价格跟小哥换个位置!”
李守有些诧异,抬眼望去,发现楼外居然排了很长的一条队伍,伙计和长安县的衙役还在那帮着维持秩序。
“怎么回事?”他有些懵。
“因为咱们的菜太好吃了,第一波客人走了之后一宣传,这人就越聚越多,排起了大长队,有些有钱又不想排队的还在出钱买位置呢!”
一名伙计高兴地解释。
“我的娘哎!”李宬闻言先是大吃一惊,随即狂喜,“哈哈,我们的酒楼成功了!看样子要赚大钱啊!要不要趁机涨涨价?”
“别!不管什么生意,口碑最重要,一楼大堂的价格维持原样,但二楼包厢嘛,可以适当加一些预订费和最低消费,而且还是会员制,至于三楼嘛,得留一间给咱们俩备用,其余的有黄金会员资格才能进去!”李守虽然醉醺醺的,不过大脑还算清醒。
“就这么办!我得再派人去催一下会员牌的制作,争取明天就发出去。”李宬应道。
将李守送上马车后,李宬自己也坐在车里陪着李守,马车穿过长长的排队人群后往兴化坊行去。
酒劲上来的李守有些昏昏欲睡。正在这时,马车忽然一个急停,让李守的脑袋砰地撞在了车厢上。
“哎呦!疼!”李守大喊了一声,他一下子有些醒了。
夏天的马车四周挡的一点都不严实,为了透风把那些挡板都拆了,所以在车上很容易就看清周围的情况,当然,周围的人也能看清李守和李宬。
“谁呀?这么不长眼?撞坏了我家公子你们担得起吗?”
就在这时,对面一辆马车上有个豪奴的声音不客气地传了过来。
原来两家的马车在十字路口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我还真不知道你家公子是谁?说来听听?”小七的声音随即响起。
“听好了,我家公子乃是当今相国的儿子,现任户部侍郎的杨喧杨公子!”豪奴应道。
“咦?”李守此刻出了身汗,酒也有些醒,“杨喧,不就是杨国忠的儿子吗?”
“哈哈!不就是个侍郎嘛,我这车上一位是沅国公,一位是西河郡公,不知道比你那个侍郎公子尊贵不?”小七也不示弱。
此刻长安喜欢看热闹的群众又围了上来。
李守和李宬在车上也有些闷,便在各自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
从对面的车里也走出来一位公子,正是杨喧。
“西河郡公?哼哼!不就是个无官无职的郡公吗?也敢跟本公子抢道?”杨喧看了一眼李守后耻笑道。
李守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见到自己就这副模样,但也绝不能示弱:“杨公子一见面就对着人狂吠,这是哪个太医没治好就把你给放出来了?”
“哈哈!”李宬也站到李守身边跟着大笑。
杨喧闻言大怒,在整个长安城还真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就连他的手下都受不了李守言语的刺激,上前就要动手。
小七他们也不甘示弱,立刻迎了上去。
“慢!”杨喧急忙一摆手,他可是知道李守的能耐,不仅终南四雄栽在了李守的手上,就连扎西王子、吐蕃勇士都不是李守的几合之敌,何况自己的这些手下。
“西河郡公不仅打架的本事强,这嘴贱骂街的本领也比那些个泼妇厉害多了!”杨喧讽刺道。
“我去!这小子是纯粹找事啊!”李守醒悟过来,但自己也没得罪过姓杨的啊,算了,既然对方如此没有礼貌,李守就让他见识见识真正的骂人水平。
此刻刚好围观的人群里有几人还牵着狗。
李守灵机一动:“杨侍郎的骂人本领也不弱嘛!”
说到这里他忽然指着一条狗对李宬问道:“哎,这畜生是狼是狗啊?”
“是狼是狗?”李宬有些不太明白,“是狼是狗你还分不清嘛?当然是狗了!”
金彩英却在一旁“噗嗤”笑了出来。
杨喧也有些糊涂,这李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忽然说起狗来?正要出言讥讽。
李守却继续大声道:“诸位街坊,还有杨侍郎,请问这畜生是狼是狗啊?”
他特意把“侍郎”“是狼”咬得真切,说的大声。
经过他这一重复,人们忽然明白过来,开始哈哈大笑。
李宬也懂了:“对,侍郎是狗!”
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直白了,跟着又补充一句,“到底这畜生是狼是狗吗?”
“我!?”杨喧自然也听懂了,他脑袋嗡地一声,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居然被李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自己是狗,偏偏对方还显出很有学问的样子,要是直接骂回去显得自己文化水平不高啊。
“公子!他们骂你是狗!”就在这时,杨喧的家奴明白过来,开始给他解释,“这‘是狼’和‘侍郎’听起来一样,所以‘是狼是狗’和‘侍郎是狗’不是骂您吗?”
“我去你娘的!”杨喧闻言更是怒从心头起,一个大巴掌就扇了过去,“就你聪明!我让你聪明。”
围观人群中有些本来还在糊涂,听这位豪奴一解释便全明白了,所有人都开始大笑。
正当杨喧怒气冲天却又绞尽脑汁无计可施的时候,一名中年男子越众而出:“杨大郎,怎么回事?”
李守和杨喧闻言看去,发现这人他们认识,正是御史大夫魏方进,看来大家都乘着休沐的时间出来闲逛了。
杨喧一看魏方进,精神便是一振,这可是父亲的铁杆心腹,自然是向着自己的。
“我们不过是在讨论这里的畜生是狼是狗罢了!”李宬对魏方进一点也不感冒,反而对李守的说法越来越感兴趣,“哎!到底是狼是狗啊?怎么才能分辨呢?”
魏方进又不是傻瓜,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眉头一皱:“这有何难,抖尾巴的是狗嘛!对,狗喜欢抖!”
“没错,抖啊抖啊,狗不就最喜欢抖尾巴嘛!”杨喧闻言大喜,这李守号称京城抖男,刚好跟这狗抖尾巴联系上,不愧是御史大人啊。
李宬闻言脸色一变,围观的人可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和李守却清楚魏方进是在骂人呢。
“哈哈!我忽然想起来了,其实是狼是狗很容易分辨!”李守却又是哈哈一笑。
“怎么分辨?”李宬有些着急。
“狼行千里吃肉,这狗嘛?当然是遇肉吃肉,遇屎吃屎!”李守大声回答道。
这种暗喻的方法他不仅在书上看到过很多回,就是在《铁齿铜牙纪晓岚》里也见过。
“听清楚了,侍郎大人和御史大人,要想知道这畜生是狼是狗很简单,狼吃肉,狗遇肉吃肉,遇屎吃屎!”李守再次重复一遍,而且把“侍郎”“是狼”和“御史”“遇屎”咬得很重。
“哈哈!对对对,狗遇屎吃屎!”李宬忍不住放声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围观群众也开始大乐!他们很多人不认识李守,也不知道抖不抖跟骂人有什么关系,却都知道“侍郎”“御史”的官衔,有这么一个隐晦骂人的方式自然不会放过,也都跟着重复。
“竖子无礼!”魏方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恨恨地瞪了李守一眼后便拂袖而去。
“你们给我等着!”杨喧也是气得够呛,见御史大人都走了,他自然不愿呆在这独自受辱,当即气匆匆地跑了。
“哈哈!痛快!当面骂人居然还能骂的这么隐晦却又直白!”李宬摸着肚子意犹未尽地笑道。
“行了,上车吧!”李守摇摇头,自己这两千年后的经验不是白得的,即便是再来个尚书大人老子照样能指桑骂槐。
……
经过这么一闹腾,到家的时候李守酒已经完全醒了,李宬却因为惦记着酒楼,所以又匆匆赶了回去。
“哎吆!这不是西河郡公吗?”
李守刚一进院便听到了悠悠的声音,楚青嫣也迎了上来。
“哎呀!一进门就听到我家悠悠的甜美声音,真是让人开心!”李守笑道。
“你什么时候给我家小姐治疗?”悠悠板着脸问道。
“这怎么也得举办一个仪式吧?”李守回答说:“我怎么感觉你忽然就着急了呢?就不再看看能不能自己好?”
“再等就晚了,那个奚族公主还在虎视眈眈呢!”悠悠气道。本来她也确实不着急,但奚族公主居然请到了圣旨赐婚,眼看着就要上位了,小姐和李守这郎有情妾有意的更应该抢在头里。
而且宫里不是发话了嘛,一旦成婚,那么楚青嫣一个诰命的身份是跑不了的。
“咳!”这时一声咳嗽,王静依带着小娟出现了。
“啊!夫人好!”李守笑着打了声招呼。
“我觉得悠悠说的没错,应该尽快给楚大人治疗,她好了我们全家也就安稳了!”王静依一边说话一边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肚子。
“那既然这样!就让人看个好日子呗,总不能怠慢了青嫣,仪式也得好好办一办!”李守见双方都同意了,自己也不能矫情,总算是能享齐人之福了。
“哼!”见到李守这幅模样,王静依又有些生气,转身离开了。
“还算你有些良心!”悠悠嘀咕了一句。
“既然怕奚族公主抢先,要不我也把你收了?保证抢在奚族公主头里!”李守忽然对悠悠调笑道。
“想得美!你以为自己长得很帅吗?我偏偏就看不上你!”悠悠翻了个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