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的功夫,朝堂上便有人上报蔚城和南圳两地有不少百姓争相采买粮食,还传出了绍崇闹饥荒的流言。
盛连朔有了上次庞州的经验,觉得这次事情并不简单,还是派了傅尧前去。
出乎意料的是,许繁宁也请求前去。
上次庞州虽然许繁宁也想去但许绣均并不同意,她倒也听话,没有跟着。
但这次她直接去求了盛连朔,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要跟着,盛连朔便准了。
傅尧他们选了去南圳的路,南圳相较于蔚城来说,距离都城近一些。蔚城便留给了周遂,事出紧急他们也只能分头行动了。
赶路的这几日,傅尧又有几个晚上做了那个梦,他似乎梦到了比之前清晰的场景,那似乎是一个地下密室。
傅尧觉得这件事始终透露着蹊跷感,在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时,问了盛云枝。
盛云枝听了也觉得不太对劲,相同的梦做六七次,而且还是由模糊逐渐变清晰,确实奇怪。
“这次的梦距离上次有多久了?”
“一个月吧。”
“那这中间,你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每天都有事情发生,我也记不清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也对。”
“好像有一段时间,我只记得自己做过奇怪的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的内容。”
“我想想啊……那你说的这段时间你去过什么地方?”
“庞州吧。”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是戍平王宫,傅尧没有说出来。
“你不是徕州人吗,之前也没有去过庞州吧?”
“没有。”
“不对不对,这跟地点有什么关系。我再想想啊……你怕不是在庞州中了其他的什么的蛊了吧。”
“中蛊?”
“在庞州的时候我翻到了一本古籍,上面好像说过,有一种蛊可以使人忘记幼时的记忆,但种下这种蛊后还不完全保险,需得在被下蛊人二十岁后定期服用药物,一旦药物停止,那记忆便会在被下蛊人的脑中重复,直到记忆恢复。”
傅尧想了想自己在戍平幼时的记忆,好像是有,又好像是没有。
“不对啊,按理说这蛊只能下给五岁之内的孩子,你不可能是在庞州被下的蛊,难道是你家得罪过人?”
“不知道。”
“要是真的有人想抹去你儿时的记忆,那我劝你还是别想了。一旦你全都想起来,下蛊的人将会被蛊虫反噬,之后便会全身溃烂而亡。”盛云枝拍了拍傅尧的肩,亲了他一下,“好了别想了,说不定你爹娘只是想让你忘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吧。明日就要到南圳了,快睡吧。”
第二日,傅尧他们准时到达了南圳。
南圳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百姓们现在还在疯抢粮食,甚至有的百姓带上一家老小准备去往戍平和昆诣。
查了几日,傅尧只查到一开始带头采粮食的人去了戍平,从那开始绍崇闹饥荒的消息便传开了南圳。他知道是戍平做的,便也没有再继续细查下去。
随后便是收到了盛连朔的传信,说是周遂有了发现,让他即刻回宫去。
傅尧心下疑惑,为何周遂有了发现就不让他继续调查了,难道是查到了戍平?
事情还没有定论,傅尧只能暂时听盛连朔的,即刻回宫。
许是谷荻还是不放心傅尧,便将刺杀盛云枝的计划提上了日常。
回程的第三日晚上,傅尧他们的马车就遭到了杀手围攻。
那群杀手似乎是谷荻精心培养的死士,战斗力极强。傅尧带的人马本就不多,不一会儿就让他们杀的不剩几个人了,现在只有五六个侍卫还在外面搏斗。
盛云枝和许繁宁虽然会些武功但都是些三脚猫功夫抵挡不了那些杀手几招。所以傅尧就没有出去,留在了马车里。
车夫还在拼命往前赶,傅尧时刻观察着外面的战况,他不明白戍平为什么会派人来刺杀他们。
很快那五六个侍卫也招架不住了,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没有了侍卫拦着他们,他们很快就用着轻功赶了上来,将车夫了结后就将马车给包围起来了。
“我们要找的是盛云枝,识相的就把她交出来。这样,你们还能活命,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为首的那个开口说道。
“找我,确定没找错吗?不会是许绣均的人吧……”盛云枝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是。若是许太妃想对你下手那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现在怎么办?既然他们找我,那要不我先出去会会他们?”
“你找死啊,他们明显就是冲着你的性命来的。”
“那还能怎么办,这么多人你也应付不来吧。”
“我出去。”许繁宁起身就要往外走。
“诶诶诶,你去干什么,他们找的又不是你。你平常不是最讨厌我了,怎么这个时候反而要替我去送死了。”
“你以为一盏茶的时间很长吗,不这样的话,我们都得死在这。”
“我也不同意。这些人虽然不好对付,但我也不至于挡不住他们。大不了我出去拖着,你们先走。”
许繁宁这时却突然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瓶子将它打开,没有防备的傅尧和盛云枝闻到瓶子里的味道,都没有了力气,瘫在了马车上。
盛云枝想开口说话,但她已经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只是闻了能使人无力的香而已,不到两刻种就能恢复。另外,我想说几句话。一直以来我都受姑母的影响,对你有敌意,总是想着处处与你整个高低,还跟你喜欢同一个人。这几天,我想明白了,我可能并没有很喜欢傅尧,我只是不想认输而已。还有,婚约的事情也是因为我,若不是我吵着非要嫁给傅尧,姑母也不会想起先王定下的婚约,你也不会因此被姑母逼着除去郡主位。现在我出去,就当替姑母,也替我,还了这些年欠你和王上的债吧。”说完许繁宁将盛云枝的外衫换上,还拿了她的腰牌。
“我知道,死很容易,这并不能使我们两清,但终归能弥补一些吧。对不起。盛云枝、傅尧,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
在许繁宁转身的那一刻,眼眶里似乎有什么晶莹的物体落了下来。
其实,许繁宁本性并不坏,若是没有许绣均的影响,她们应该是能做朋友的吧。
许繁宁下车后拿簪子刺了马一下,那马便狂奔出去,将傅尧和盛云枝带出了危险的地方。
好在那群杀手不知道盛云枝的样貌,许繁宁拿了盛云枝的外衫和腰牌倒也糊弄了过去。随后他们将许繁宁带走了,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两刻种后药效过去,盛云枝还是让傅尧掉头想回去寻许繁宁,因为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只是他们已经不在原地了,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偌大的绍崇谁知道他们会去哪,而且他们势单力薄的,对找许繁宁这事也提供不了什么太大的帮助。所以为了不耽误行程,傅尧和盛云枝还是决定先回去,好向盛连朔求助。
三日后,傅尧和盛云枝回到都城。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盛连朔还是将傅尧召进了宫里,他们谈了不短的时间,谈完完后盛连朔便让他走了。
难道是周遂在这一路上发现了什么吗,傅尧也不得而知。
出了王宫后傅尧便来到了醉仙楼,找彭全联系封楚。
“世子这么晚了是有要事?”
“今晚盛连朔召我入宫,问了许多试探性的话。不知是不是他派去的暗卫寻到了什么,我总感觉他有些怀疑我。”
“世子不必担心。流言我们已经制造的够多了,如今绍崇百姓也都飘摇不定。盛连朔若是真的知道了,世子想办法脱身回到戍平就好,我们现在,可以和绍崇直接开战了。他若不知,我们继续造势便好。”
“好。”
第二日一早,傅尧入宫当值,盛连朔下朝后并没有让大臣离去,反而将大臣都留在了殿中。
“属下周遂,乃王上暗卫,有一事向诸位大臣禀告。”说话的人正是周遂,他正缓缓进入殿中。
不少大臣本就对盛连朔将他们留下有些疑惑,现在更不知道盛连朔想要干什么了,纷纷议论起来。
“属下经过多日调查,发现傅尧并非徕州傅家次子,而是戍平二世子。”
大臣们又一次议论起来,他们觉得太荒谬了。傅尧已经在绍崇待了十几年,而且还深受盛连朔信任,当上了绍崇王宫的侍卫统领。
“当年傅尧来绍崇前,戍平王曾对外宣称二世子谷名左染病,且这十几年来一直卧病在床,从未出过殿门,就连宫人们也都不能进去。诸位大臣不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了吗?还有当年的傅家,其实也是戍平王早就安插在绍崇的眼线,目的便是为了方便日后傅尧前来。戍平与绍崇多年不和,为什么傅尧没有通关文谍和王上的手谕就能轻松进入戍平都城?这些……傅统领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傅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戍平的事情臣确实不知,而且傅家也是土生土长的绍崇人,还有进入戍平都城的事,臣也是实话实说。”
“你还想狡辩?本王昨日在你出宫后就命周遂跟着你,醉仙楼早已打烊却让你进去,而且之后周遂还看到了前来绍崇的戍平使者。这你又想作何解释?”
“既然王上都看到了,那臣也无话可说。王上何必绕那么大圈子,还师动众地将各位大臣留下,浪费各位大臣的时间,直接绑了臣便是。”
“既然是傅统领要求,那便遂了傅统领的愿。来人!”
“哥!”
本来侍卫们已经要来将傅尧带入牢中,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却突然被前来的盛云枝给打断了。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傅尧他怎么……怎么可能是戍平的奸细呢?他跟了你十几年你还不了解他吗?”
“盛云枝!谁让你来的?赶紧出去。”
盛连朔担心盛云枝的安危,毕竟傅尧是带刀侍卫,他手里是有武器的。
很显然,盛连朔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下一秒,傅尧就将剑架在了盛云枝脖子上。
“傅尧!”
“傅尧?”
盛连朔与盛云枝,一个是愤怒,一个是不解。
“王上还真是大意,竟然让臣白捡了个便宜。既然盛云枝主动送上门来,那也怪不得臣了。”
“傅尧!你想怎样?”
“放心,等我回到戍平之后,自然会将她送回来的。我还想光明正大的同王上比试比试呢,不知王上可敢应战?”
“好,本王答应你。但是,也请你,信、守、承、诺。”盛连朔忍着怒气,一字一句地说出。
“自然。”
随后傅尧便带着盛云枝离开了大殿,没有盛连朔的命令,这一路上也都没有人敢拦他,十分顺利。
“你真的……是戍平人?”
“是。”
“那……你为什么要来绍崇?”
“这种问题你又何必来问我,我想你应该都听说了吧。”
“我不信,我想听你亲口说。”
“好,那我就亲口说一遍。正如他们所言我是戍平二世子,来绍崇一是为了潜入王宫协助封楚,二是为了了结绍崇的方方面面,好做到知己知彼。”
“傅尧,收手吧。你来到绍崇那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绍崇吗,绍崇的兵力不是戍平能抗衡的。”
“住嘴!如今许绣均和季仁都已经为戍平所用,绍崇也已经失去民心,一副躯壳而已,有何难打?”
“攻打绍崇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傅尧,我是怕你会……”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傅尧又将剑举了起来,“刀剑无眼,倘若再说话,我不保证我不会杀你。”
“傅……”盛云枝还是不死心,只是傅尧手里的剑又向她近了几分,她看傅尧不像是在说笑,还是闭上了嘴。
十日后便到了戍平王宫,傅尧将盛云枝关在了长林殿里傅尧寝殿的旁边。
“傅尧,你把茯苓带来做什么?”
“是她自己要来的。”
“对,是茯苓不放心主儿,才非要跟来的。”茯苓连忙解释。
“放心,她只要听话,我就不会动她的,你也是。”说完傅尧就出去将门锁住了。
“傅尧!你不是说回来后就把我送回去的吗,你说话啊!”盛云枝拍着门,但并没有人理她。
看样子,傅尧是不打算把她送回去了。
又过了十日,盛连朔没等来盛云枝回来的消息,却等来了戍平偷袭绍崇的消息,如今庞州已经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