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不要再吃药了
"埃莉,"哈娜低声说,她跟着发怒的王室公主走进卧室。
埃莉诺拉没有回应,她在郁郁葱葱的紫色地毯上踱来踱去,疯狂地拔着头发上的珠宝发卡。她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甚至连她抑制不住的呼吸声也紧紧地、不稳定地响起,似乎达到了一个突破点。
"让我来帮忙,"哈娜抓住埃莉诺拉的胳膊,迅速说道。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埃莉诺拉边说边把哈娜的胳膊甩开,继续把翡翠别针扔到地上,接着是配套的耳环和项链。"我知道,我只是不能--"
哈娜双手叠在腰上,耐心地保持不动。从午餐时间开始,她就一直站着,出奇地累。不过,她还是松了一口气,为埃莉诺拉来到这里,她似乎正在挣扎。
"我做不到,"埃莉诺拉回过头来看着她那沉默的随从,沙哑地低声说。"为什么我认为我可以做到?"
哈娜同情地笑了笑。她比任何人都更理解埃莉诺拉具有破坏性的行为。"因为他们没有给你选择。"
埃莉诺拉摇了摇头,她慢慢地沉到了床边。
"'如果我不需要你成为拉斐尔的女王,我为什么要要求第二个公主。那是皇帝的话。"哈娜一边轻轻提醒她,一边拉近距离,跪在地板上的埃莉诺拉身边。"为了生存,我们做我们必须做的事。"
"但它--它应该是特里坦!" 埃莉诺拉急促地呼出一口气,甚至在她向哈娜伸出手的时候,哈娜抓住王妃颤抖的手,默默地握住。
"我知道。"
"我现在该怎么做?我一直在把他赶走--"
埃莉诺拉的声音里有一种绝望的音符,这对哈娜来说并不陌生。她抬起手,来到女人的面前,温柔地捏住埃莉诺拉的脸颊。"告诉毛拉小姐。"
埃莉诺拉表情紧张了一会儿,然后她无力地笑了。"你这么信任她?"
"难道你不是吗?" 哈娜一边反驳,一边歪着头。她无法解释为什么如此轻易信任这个年轻的女孩。毛拉身上有一种让人熟悉和安心的东西。"你信任她来照顾我,知道这可能会暴露我的秘密,"哈娜轻轻地提醒道。
"但她隐瞒了她和阿科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埃莉诺拉痛苦地嘶吼着。
"无论她用哪个名字,毛拉都一直支持你,埃莉。"
埃莉诺拉咧嘴一笑,低下了头。"我想,我们都知道彼此的秘密,这才是公平的。"
哈娜微笑着留在埃莉诺拉身边,直到王妃再次抬起她的目光。
"把她送到我这里来。"
哈娜点了点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埃莉诺拉的额头,然后离开了房间。
❆❆❆❆❆
宁香寒打量着散落在地板上的乱七八糟的珠宝,默默地压抑着自己的沮丧。埃莉诺拉像个孩子一样乱发脾气,怎么能指望被当作女王对待?
埃莉诺拉王妃坐在卧室的窗边,仍然穿着她的晚礼服。她未梳理的头发卷在肩上,黑发反射着渐渐消逝的阳光,脸颊上露出泪痕。
"您叫我来的,殿下,"宁香寒弯腰问候道。
"我知道我今晚让你们所有人都很失望,"埃莉诺拉轻声说,她的语气疲惫而泄气。
宁香寒叹了口气,她瞥了一眼在卧室门口等待的哈娜。哈娜鼓励地点点头,然后她退到大厅里,把她们关在一起。
宁香寒仍然不确定她为什么被召见,她直起身来,向王妃走了几步。"我可以帮你换衣服睡觉吗,公主殿下?"
埃莉诺拉用手拂过她的脸颊,然后转过身来面对宁香寒,表情很矛盾。"在那之前--有件事我想坦白,毛拉小姐。"
"坦白?" 宁香寒疑惑地扬起眉毛。
"事实是我有机会在我们的新婚之夜与尼古拉斯上床,但我--" 埃莉诺拉的声音颤抖了一会儿,她抚平了墨绿色长袍的袖子。"--我太骄傲了,而且--太羞愧了,没能坚持下去。"
"公主殿下?" 当王室公主的声音降到低声细语时,宁香寒走近了一些。
埃莉诺拉叹了口气。"我告诉尼古拉斯,如果他想和我睡觉,就不能留着他的平民情妇。" 她嘲弄地笑了,把目光抬到了宁香寒的身上。"我让他在我们之间做出选择,知道他不会离开她。"
她这是要去哪里?宁香寒一边想,一边在埃莉诺拉身边的窗边座位上坐下来,给王室公主提供了一块手帕。埃莉诺拉盯着那块淡蓝色的布看了一会儿,然后用颤抖的手指接受了它。
"他选择了她并不重要,我是把他赶走的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埃莉诺拉痛苦地继续说。"我没有--我不能--"她一边扭动着手中的手帕,一边努力地说出这句话,"--对特里坦这样做。与他的兄弟--我只是--"
'对。她不知道特里坦还活着。宁香寒感到一阵内疚,她握住埃莉诺拉的手,把手帕拉开,用它来擦拭王室公主脸上闪动的泪水。"没关系的。我理解--"
"你不明白,"埃莉诺拉生气地插话。"如果我叔叔发现了--如果皇帝认为我有错--"她的声音疯狂地跳动着,她用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肚子。"如果我没能成为拉斐尔的女王--我对他们没有用处。他们会杀了我、毛拉和我的父母,甚至哈娜!"
"阿拉泰大人是拉斐尔的大使,也是霍桑伯爵夫人的兄弟,"宁香寒抗议道。"如果皇帝杀了你父亲,他就会把所有的贵族家庭统一在尼古拉斯手下,我们就会陷入战争。"
埃莉诺拉摇了摇头。"你知道为什么拉斐尔和维特雷纳会成为盟友吗,一开始?"
"因为亨利国王和卡塔琳娜女王的婚姻?" 宁香寒迟疑地回答。
"卡塔琳娜,燃烧的凤凰。维特雷纳第二强大的纯血统,"埃莉诺拉带着敬畏和苦涩嘀咕道。"而皇帝为什么要把他最珍视的将军献给拉斐尔国王,做一个普通的女王?"
宁香寒沉默了很久,才承认:"我不知道。"
特里坦的历史有很多片段我和毛拉只能猜测,这就是为什么我尽可能地避免与维特雷纳有关的事情。
埃莉诺拉把她的手抽出来,双手合十,她向后靠在窗框上,凝视着升起的月亮。"各教派在皇帝手下统一起来,因为他们相信他从克里丝塔女神那里获得了破坏性的力量。在阿利乌得到女神的祝福之前,他只不过是一个中等水平的纯血女巫。"
有层级?宁香寒皱起了眉头。
"虽然卡塔琳娜没有这样的祝福,但她的家族--卡明家族,可以将其血统追溯到克里丝塔的最后一位巫妃,可以说她的血管里流淌着女神的血液。无论如何,卡明家族是有史以来最强大、最纯粹的火女巫。" 埃莉诺拉的表情变得疏远,她吸了一口气,继续她的故事。"对女巫来说,血统比个人的力量更重要--即使是女神授予的力量。卡塔琳娜在阿利乌与教会的斗争中在他手下工作,但在女巫团体中,她被认为更有资格统治。"
"为什么阿利乌没有让卡塔琳娜成为他的皇后?"
"哦,他提了,"埃莉诺拉暗笑着回答。"而卡塔琳娜拒绝了他--两次。"
宁香寒目瞪口呆地回头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叫了一声:"为什么?"
埃莉诺拉耸了耸肩。"也许她认为阿利乌的血统在她之下,也许她不喜欢他这个人。没有人知道原因,只知道阿利乌爱她。他们是表兄妹,是关系非常遥远的表兄妹,但在她拒绝后,他们成了敌人。"
宁香寒把膝盖掖在身下,靠了过来。"然后发生了什么?"
"当阿利乌洗劫了老扎鲁并杀死老教皇时,他得到了第二圣人锻造的一件古老神器。一个女巫既害怕又渴望的神器,因为它可以剥夺任何女巫的魔力,使她们变成活的尸体。" 埃莉诺拉打了个寒颤,双手环绕着她的赤膊。"阿利乌用这个神器来惩罚卡塔琳娜。他几乎吸干了她的血,但却放过了她。卡塔琳娜被降低到低级女巫的水平,并被送给亨利国王做妾。对于卡明家族的后裔来说,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一个凡人的血将永远玷污这种结合的后代。"
"那么,特里坦?" 宁香寒犹豫地说道。
"如果卡塔琳娜没有被巫师之星削弱,特里坦至少会成为一个强大的纯血女巫,"埃莉诺拉带着怜悯解释道。"相反,燃烧凤凰的后裔却被诅咒为半女巫。" 她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没过多久,皇帝就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悔恨,但那时,他已经娶了卡塔琳娜的表妹,也就是现在的泽农皇后。"
宁香寒皱起眉头,因为她想到了伊克尔大师向她透露的刀鞘。这没有道理。如果匕首背后的目的是指我认为的那样--那么特里坦就是阿利乌的儿子。这样他的父母都是纯血的巫师,他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半女巫?特里坦也隐藏了他的能力吗?
"如果卡塔琳娜与亨利国王的婚姻是一种惩罚--为什么维特雷纳和拉斐尔成为盟友?" 宁香寒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
"阿利乌发誓,只要卡塔琳娜和她的后代还活着,维特雷纳就不会破坏与拉斐尔的和平。"
很有道理--特别是如果皇帝意识到特里坦是他的儿子。
"但是--第一王子的死?" 宁香寒迟疑地催问道。
"也许皇帝变得多愁善感,也许他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派奥瑞莉娅公主去入侵和征服拉斐尔。" 埃莉诺拉摇了摇头。"我叔叔说,我的婚姻不过是和平吞并的一种手段。但在特里坦死后,我不再确定这些话是否有道理。"
所以说,皇帝的意图从来不是要做和平盟友。在卡塔琳娜女王死后,他确实将拉斐尔的税收增加了一倍,这使亨利国王维持或扩大其军事力量的企图陷于瘫痪。但为什么要在特里坦假定死亡后强迫埃莉诺拉结婚?这只是为了在阿利乌处理教会问题时争取时间,还是--当埃莉诺拉从窗边的座位上站起来,向床边走去时,宁香寒的手指紧紧地贴着她的衣服布料--皇帝是否知道特里坦还活着。
"无论如何,我已经决定放弃--生下尼古拉斯的孩子,"埃莉诺拉颤抖着笑着说。"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谁知道皇帝会把什么样的命运强加给我孕育的继承人。"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宁香寒如释重负地承认。"但是,公主殿下。请原谅我如此直截了当地问这个问题--你为什么坚持使用药物?"
"啊,这个。" 埃莉诺拉的表情清醒了,她回头看向宁香寒。"如果尼古拉斯是清醒的,那他可能会注意到我--"
注意到?宁香寒从她的座位上慢慢站起来,因为一股恐惧和理解的涟漪贯穿了她。"你不是--"
"处女?不是,"埃莉诺拉带着扭曲的微笑承认。"我交给了我未来的丈夫和我的初恋。"
"特里坦?" 宁香寒低声说,在她摇头的时候,不相信和理解结合在一起。
"特里坦,"埃莉诺拉附和道,她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尼古拉斯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宁香寒点了点头,揉了揉脖子,一股寒意从她的脊背滑落。但如果埃莉诺拉知道特里坦还活着,她会怎么做?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埃莉诺拉--如果有人发现--你可能会被废黜,并以叛国罪被处死。"宁香寒一边走近王室公主,一边急切地低声说。"谁知道这件事?"
埃莉诺拉沉浸在她的床边,目光疏远,另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我叔叔知道。这事发生在他的宫殿里--当时特里坦在我生日时来看我。海米--鼓励了他。" 她摇了摇头,不耐烦地擦了擦脸颊。"我醉心于爱、酒和对我们共同的未来梦想。我真是--太蠢了。"
宁香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走到床边,抓住了柱子。"还有人知道吗?"
"哈娜,但是--她会保守我的秘密。"
'就像你保守了她的一样。
"你的父母?" 宁香寒轻轻地按了一下。
"不,在我清醒之后,我羞于告诉任何人。我的父亲在谈到婚姻的神圣性时,是非常拉斐尔的。如果他知道,他会冒着生命危险阻止我和尼古拉斯结婚。"
"这就是为什么你叔叔给了你那些蜡烛,"宁香寒喃喃地说。
"是的,"埃莉诺拉笑了。"不是说它们有多大作用。它们只会让我头疼。我曾希望尝试一种更微妙的方法,但尼古拉斯在我身边总是保持着警惕。"
谁能怪他呢?尼古拉斯是在一个国王和王后都死于非正常死亡的宫殿里长大的。宁香寒交叉着双臂,转身面对王妃。"不要再吃药了,埃莉诺拉,"她坚定地说。
埃莉诺拉回头凝视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所有种类的!"
王室公主叹了口气,再一次点了点头。"但是--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可以成为女王。尼古拉斯已经给了你一条路。"
"但是没有继承人--"
"王后可以从国王的嫔妃中领养一个继承人,"宁香寒有力地插话。"维娅太后就用这种方法通过亨利进行统治。"
"但是--他的母亲在分娩时死了。"
"这不重要,"宁香寒不耐烦地打断道。"向尼古拉斯证明,你可以成为一个好女王。利用大使的宴会、皇家狩猎、舞会、这个慈善机构--所有这些。先把贵族们争取到你这边。当时机成熟时,我会帮你成为一个母亲。"
埃莉诺拉迅速摇了摇头。"如果罗莎在我之前有了孩子,我会失去我在这里获得的所有政治权力。而且尼古拉斯也不可能让我带走她的孩子。"
"任何平民所生的孩子都只是个私生子,"宁香寒坐在埃莉诺拉身边的床上回答。"到头来,你最好不要爱尼古拉斯。在罗莎之后,还会有其他情妇。如果只是为了确保他有一个合法的继承人来安抚上议院和贵族们,尼古拉斯会娶一些有贵族血统的女人。其中一个女人会给他生一个儿子,而你会把这个儿子作为你的王子和继承人。"
"多么迷人的想法啊,"埃莉诺拉空笑着喃喃自语。
宁香寒轻轻地抚摸着王妃的脸颊,把埃莉诺拉的目光转向她。"一个国王可以有很多嫔妃,但只有一个皇后。所以,夺取王冠吧,埃莉诺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