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间,昭若恤来了。原来高郁不但通知了柳霏霏,也通知了昭若恤。只因昭若恤在王宫,不易找到,故此耽搁了时间。
柳霏霏等人立即行礼,昭若恤令免礼,说道:“我听说有人闹事,立即赶了过来,闹事者何在?”
柳霏霏道:“殿下来迟了几步,闹事者已经伏法。”昭若恤喜道:“有你们在本王很是放心。”柳霏霏向昭若恤介绍了薛灵均,并多有赞美之词。昭若恤见薛灵均孔武有力,很是高兴,对其夸奖了一番。
柳霏霏和昭若恤在军营转了一回,见其井然有序,都很满意,便起身回城。
路上柳霏霏忧心忡忡的说道:“银铃,此次士兵闹事,我虽没有绝对把握肯定是益阳王他们背后指使的,但是却也给我们提了醒。目下虽然招到了兵,却是乌合之众,需赶快训练成一支精锐之师。”
昭若恤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必须加快步伐。王叔不可能在一边看着,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我们。如果现在他们发动兵变,以我们目前的力量没有绝对的优势。”
柳霏霏道:“我们明日先选出三万身强力壮的人,先行训练,其他七万人可以继续开荒。”
昭若恤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次日上午,柳霏霏和昭若恤一同到了军营,将所有将令召集到中军帐。柳霏霏向大家说明了此行目的,并嘱咐他们一定要认真挑选。众将领命而去。
这样选了三日,终于选够了三万人。昭若恤和柳霏霏见这三万人个个身材魁梧、精神健硕,心里很满意。柳霏霏以王龛为临时统帅,梁镇副之。之前沙咀寨的指挥、都头共有十六人,东征时阵亡四人,现下还有十二人。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临敌经验丰富,故柳霏霏将这十二人全都调过来,都头升任指挥,指挥升任副都指挥使。薛灵均也被选在这三万人中,柳霏霏本想任为指挥。但因为是新兵,且之前是贼寇,军中多人反对,故暂时任都头。柳霏霏对此感到有些亏欠,薛灵均反倒并无怨言。
高郁也已经采购了七十几头猪和一百缸酒,柳霏霏令火头军做好饭菜,让士兵吃顿美餐。昭若恤和柳霏霏也和士兵一起吃,为此高郁令火头军单独为他们做了菜。昭若恤和柳霏霏却四处巡视,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吃,见士兵蹲在地上吃,他们也蹲在地上吃。柳霏霏到底是女孩子,蹲着吃饭不雅,便将裙边摊在地上,看上去不至于那么难看。
这群新兵中大多数来自底层,很多平时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吃肉了。今天不但能吃饱饭,还有酒有肉,都兴奋的很。又见殿下和将军这么亲民,还和士兵同吃,都很是感动。
此后,选中的三万人每天只是训练,不做其他事情。其余的七万人依然每天开荒拓土种粮食。昭若恤和柳霏霏告诉大家,种粮食是为了让大家有饭吃,不用再挨饿。大部分是穷苦百姓,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有口饭吃。现在每天不但有饭吃,还有军饷拿。不但自己有饭吃,拿到的军饷还可以让家人有饭吃,都很愿意。
这样过了几个月,岳麓山后山的荒地开垦了上万亩田地,并且种下了粮食。柳霏霏令在几处地方修了哨岗,每处哨岗由二十人至三十人守卫,其他人回到军营训练。之前专注训练的三万人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已经初具成效。
这些事情做完,军队基本稳固,柳霏霏便向楚王昭希惶交令。楚王闻之后大喜,夸奖了柳霏霏一番,并为军队赐名“天雄军”,意为天降雄军。楚王本欲令昭若恤为天雄军统帅,柳霏霏为副统帅。但是朝中大臣很多反对,说是女人不能掌兵;又说昭柳二人年小,不宜掌兵;又说柳霏霏官职太低,职权不副等等。总之就是不让柳霏霏做这个副统帅。楚王没办法,最后决定自任统帅,昭若恤任副统帅。楚王本就任武安军节度使,又兼任天雄军统帅,大臣也无法再说什么。
楚王又将柳霏霏调任兵部郎中。柳霏霏现任国子监司业,为从四品下,官职已然不低,却是个虚职。如今将其调任兵部郎中,为从五品上。即便如此,仍然有一些大臣反对。但是这次却找不到好的理由,因为此举不但将柳霏霏降了级,而且是连降三级。
不过这些老于官场的人一看便知楚王的用意。之前柳霏霏虽是从四品,只是虚职,并无权力。如今将其调任兵部郎中,却是有实权的。明面是降级,实际却是升官。
楚王见大臣反对,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不由得勃然大怒道:“柳爱卿为国做出了如此大的贡献,寡人要给他升官你们不让,寡人要降他的官你们也不让。你们到底要如何?还把寡人放不放在眼里?”
众大臣见楚王发怒,都不说话。总不能直接说大王你的目的我们很清楚,你玩的是明降暗升的把戏!虽然这事大家心里明镜似的,却不能说出口,只能忍着。
楚王见大家都不说话,心里很高兴,便直接宣布即刻起柳霏霏调任兵部郎中。柳霏霏跪下谢恩。
楚王道:“好,此事已定,众爱卿还有本要奏么?”
刑部尚书邬安化出班奏道:“启大王,臣有本奏。刑部于数月前收到一宗命案。衡州小岩村里正,一夜间一家七口全部被杀,凶手潜逃。当地县令追查无果,上报至大理寺。大理寺派人去查探后也无头绪,遂转至刑部。经过大理寺和刑部数月来多方侦查,终于将案件侦破。”
楚王道:“既然已经侦破,按律判就是了。”
邬安化道:“是。只是本案错综复杂,非臣所能定,故需奏与大王,请大王示下。臣查到凶杀名叫李狗子,是死者同村的村民。据李狗子交代,案发前两天,里正到他家收税,因其家中贫困,无力支付税赋,其父便与里正吵了起来。后里正离开,临走时说了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第二日县里来了几个衙役,将李父带走。又二日,李狗子与母亲凑够税钱,去县衙换父,却被告知其父昨夜于牢中畏罪自杀。李狗子本来作为税赋的钱被衙役作为换取父亲尸体的钱拿走了。李狗子将父亲尸体带回,其母伤心不过,悬梁自尽。”
听到这里,楚王心下大怒,骂道:“可恶!”
邬安化继续道:“这李狗子心伤父母亡故,将罪责怪到里正头上,趁着夜黑风高,悄悄潜入里正家,将一家全部杀死后潜逃。”
楚王道:“这李狗子虽说父母双亡,极为可怜。可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别人一家全部杀害,手段太过残忍,也该依律判决。”
邬安化道:“是。按律,李狗子当判死罪。可是这起案件是因税赋所起,案件的核心自然就是里正收的是什么税。”
在场所有人听着邬安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段,都知道这不过是开场白,正文还在后面。这时一听说到税赋,知道正文来了。税收的制定是户部的事,户部尚书许德连心里一紧。
楚王也听出了邬安化的言外之意,很配合的问道:“税收是国家制定的,收税是光明正大,交税理所应当。难不成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税?”
邬安化大呼一声道:“大王明察秋毫!这里正收的税还真是见不得人。他收的是吴国送来,大王三令五申免费发放的牛税。”
许德连心里一个咯噔,怒道:“你血口喷人!牛都是免费发到县衙的,怎么可能还收税?”
邬安化一声冷笑,道:“本官在说里正收牛税,又没说是许大人指使的,许大人紧张什么?难不成许大人真的在幕后操纵?”
许德连自知说错了话,忙道:“本官堂堂三品官,怎么会认识一个里正。只是你说跟户部发放牛有关,本官一时激动罢了。”
邬安化嘿嘿一笑,说道:“许大人堂堂三品官,当然不会认识一个小小的里正。然而这牛税却与大人有关,因为背后制定牛税的人就是你。”
许德连心里大惊,顿时涨红了脸,指着邬安化道:“你,你血口喷人……”
不待许德连说完,邬安化抢着说道:“许大人无需激动,本官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待本官慢慢与你道来。我听李狗子说起这宗命案乃牛税所致,也是很心惊。我想大王已经下旨,牛是免费发放,有可能是里正私自收税。但是又想,如果是里正私自收税,那么县衙官差怎么如此配合,第二天就来把人抓走了。所以我觉得这事肯定有蹊跷,遂命人将户部发放牛的账本找来,然后按照记录的地方一个个的寻访。不访还好,这一访差点被气死。五百头牛,发到五百个村,没有一个村是不收税的!若说一个村两个村收税,可能是私自决定。可是所有的都收税,那就是有人统一安排的。于是我顺着往上查,一直查到户部,这才发现,原来根源就是你户部尚书许德连。”
许德连此时已经脸色惨白,依然狡辩道:“不是本官。这些事本官都是交由下属做的,我一直没有管,你这是栽赃嫁祸。”
邬安化道:“许大人,你就不要在狡辩了。你是需要大理寺舒大人将证据送到你面前才肯承认么?”
大理寺卿舒俊伦从怀里拿出一份奏折,走上两步,道:“启大王,微臣已将许大人违规制定牛税、喜税、丧税、生产税等二十几种非朝廷税赋的证据整理清楚,请大王明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