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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章 雷霆响彻神州惊(一)

欺世盗国 司史 2874 2021-11-30 11:30

  秋粮收成的问题,陈佑早有预料,基本上江北河东一带都不太行。

  但有南方和蜀地粮食,天下不至于崩溃。

  大国的好与坏,都体现在“大”上面,遇到灾祸,内部协调总比求助外邦更容易。

  陈佑关注的主要是三件事:粮种、水利田、农税。

  宁强这些年抓了不少于农事不力的官员,有个参政一年到头在外面巡视,地方官员们少有敢在农事上耍手段的。

  敢耍手段的,大都是在中枢有靠山,等闲动不了。

  今年总结说完,按照往年惯例,该讨论讨论来年的安排。

  只是陈佑却没有提,反而扯开话题说起兵事人事商贾事。

  宁强心中大概有底,明白陈佑是不太想让他继续干巡查农事的活了。

  心中有数,应对自然就不同,他也不考虑什么“做人留一线”,不谈什么“量力而行”,只要涉及普通百姓,肯定往偏向普通百姓的方向选。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朝廷就是要劫富济贫,就是要削强扶弱”。

  反正他被刺杀这么多次,早就同那些既得利益者势不两立了。

  谈了一阵,陈佑突然笑道:“若你拜相之后,行止依然照你所言,我也就放心了。”

  宁强猛然一惊,抬眼同陈佑对视。

  陈佑见状,轻笑着问道:“行仁很惊诧?”

  不等宁强回答,陈佑又问:“可是从某处得了我将罢免你的消息?”

  听到这话,宁强不由挑眉,随即轻声道:“智无过于中令者。”

  “呵。”

  陈佑笑了一声,毫无喜悦之色。

  “引蛇出洞耳。”【1】

  宁强甚至听出一丝悲凉之意。

  “这朝政,往后就要托付给行仁了。”

  陈佑的笑容和郑重,依然恰到好处。

  宁强默然颔首。

  如果当初主动请缨巡查农事算九死一生,那现在接下托付就可以说十死无生,除非他背离此前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性命相悬,便是如此。

  ……

  壬子,刘熙古提梁关山拜相事。

  胡承约、薛崇再次反对,巴宁泰依然不语。

  癸丑,陈佑召集心腹于家中议事。

  刘熙古等人辰时入府,一直到酉时才离开。

  当晚,梁关山亲自拜访巴宁泰,商谈半个时辰后离去。

  甲寅,巴宁泰朝会上以防备灾民闹事为由,提议梁关山担任枢密副使总揽警备事务。

  宰相皇甫楠、刘熙古附议。

  首相陈佑曰可。

  哪怕胡承约、刘熙古反对,也无济于事。

  当日朝会后,连发三道诏命。

  皇甫楠罢枢密副使,加史馆大学士;刘熙古加文思殿大学士;册梁关山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副使。

  诏命发出,中书以最快速度拟好册命,梁关山受册后前往太庙祭拜太祖太宗。

  ……

  “此真可令中书令势弱?”

  同明殿内,刚刚走完册命宰相仪式的天子换下礼服,坐在御座上,仍然有些不自信。

  石熙载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现在脸上是信心满满:“官家不必忧虑,此必是陈中令失势之始。”

  “嗯。”

  “眼下之重,是要拦着陈中令,避免其针对胡、薛两位相公。”

  之前“论死诏”想要给陈佑扣上不忠不孝的帽子,或者干脆打击其威信。

  如果不是赵普病辞,即便效果不是特别明显,但这两个目的都初步达成,接下来就可以想法子深化。

  只可惜陈佑借着逼赵普病辞,稳固威望权势,一些杂音也就不会有人理会。

  现在既然迫使陈佑在两府宰相未能取得共识的情况下强硬通过宰相任命,已经能体现出陈佑对朝廷控制力度不如以往,就得防着陈佑再次通过打击异见宰相来巩固自身。

  赵德昭明白此理,点着头道:“吾知之。”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只要胡、薛二相尽忠职守。”

  胡承约、薛崇这次是真的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

  以往发生类似事件,以胡承约的性子,失败之后会第一时间跑到陈佑面前服软。

  这一次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坐到薛崇书厅中,闲谈风花雪月。

  散衙之后,陈佑同白茅一道前往书院。

  白茅现在是尚书左丞,当年藏在床底躲避匪兵的书生,现在也能操持国家大事了。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是周山书院里聚集了不少曾经是书院学生老师,并且现在依然认可这个身份的文官武将。

  这群人目前到四品的都比较少,大都在五六品。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真理堂内,陈佑左手边坐着白茅,右手边坐着教育少监曹骢。

  再两边是周山系中比较核心的几人,比如韩陶朱、张贤等。

  确认再无人来,陈佑开口:“今日召集诸君,是为议政,尽可畅所欲言,百无禁忌。”

  同一个书院出身,且认可这个身份,政治观点至少能求同存异,况且还有陈佑坐在前面,因此主要话题还是偏向于“仁政爱民”。

  在探讨中,白茅、曹骢多次被陈佑点名发言,最后的总结也是指派的白茅来做。

  这基本意味着,陈佑有意让白茅、曹骢成为周山系的旗帜,尤其是白茅,更是当成领头羊来培养。

  不管是迟钝还是机敏,当议政讨论结束,陈佑先行离去而留下白茅、曹骢等人后,白、曹二人就成了中心人物。

  曹骢尚有些不适应,白茅倒是泰然处之,十分熟络地组织起晚上的聚会。

  这边热热闹闹,那边张贤跟着陈佑走进半山阁楼,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山长!”

  “坐。”

  陈佑靠坐在椅子上,看着有些不安地张贤。

  “同矩啊。”

  “学生在!”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太宗末年,还是书院学生的张贤因文章言论颇合陈佑胃口而被选中成为陈佑的文书僚属。

  当年的张贤未及弱冠,如今的张贤已过而立之年。

  “学生不敢忘山长提拔培养之恩!”

  张贤连忙起身,长揖到地。

  陈佑恍若未见,一边注水研墨,一边道:“你于朝政,颇为机敏,旁人多有不及也。”

  张贤抿唇弯腰,静默不言。

  “只是,这为官,我希望你能记住四个字。”

  说着,陈佑放下墨块,提笔蘸墨写下四个大字。

  礼义廉耻。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陈佑放下笔。

  “汝为政,当牢记。”

  “学生谨记山长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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