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和裴峻前脚刚进家门,夏侯罹后脚就匆匆赶了回来。
“菩提,你没出什么事吧”,夏侯罹一进门就拉着菩提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她并未受伤后才放下心来。
夏侯罹拉着菩提进屋,将房门关了起来,裴峻跟到门口想对他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张嘴,两扇门已经在眼前合上了,他默默地走开,在院子里等着夏侯罹出来。
“对不起”,夏侯罹愧疚的看着菩提:“我这段时间忙忘了,早该提醒你们现在不能出去的”。
“没关系的,你给我的自由已经足够了,即使是现在这个情形下,也从未有人阻止过我,他们依然只是尽心尽力的跟在身边保护我”,菩提的神色少有的严肃:“可是阿罹,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万事都有我呢”,夏侯罹轻轻地将菩提拥入怀中,想要给她最踏实的依靠。
菩提闭上眼睛,脑海中闪现出的全是洽川和裴峻受伤后的模样:“我害怕有人因为我而受伤,更害怕有人为救我而死,我会很自责的,洽川受伤后我很久没能好好睡觉,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连累裴峻”。
她推开夏侯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眼睛:“你实话告诉我,洽川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夏侯罹连忙摇摇头:“不是的,他还活着,只是一直昏迷不醒,你别胡思乱想,有时间我带你去看他”。
“阿罹,你不会骗我的吧”,菩提声音里透出从未有过的疲惫。
“不会的,永远都不会”。
夏侯罹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脸,菩提贪恋的蹭了蹭,这才展颜笑了笑。
“该保护你的人是我,该自责的人也是我,他们是在替我承担责任,一切都与你无关”,要说自责,其实夏侯罹心中更甚,他太忙了,不能时刻陪在菩提身边保护她,只能为她布下一层又一层的防护,让其他人护她周全。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必定时时刻刻都不再分离。
菩提近来因为怀孕的缘故有些嗜睡,夏侯罹看着她睡着后才悄悄出了屋子。
裴峻一直在院子里等着,见他出来就急忙叫道:“表哥,我有话对你说”。
夏侯罹走到院子的石桌边坐下,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今天出去碰到了夏侯隳,他对菩提姐姐很感兴趣,好像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裴峻将街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夏侯罹,夏侯罹半天没有言语,裴峻站在一旁等了许久,才听见他声线阴沉道:“他怎么知道的”。
“会不会是五大世家的人告诉他的”,裴峻说出自己的猜测。
“不会”,夏侯罹立刻否决:“知道菩提就是小梵的人只有白昱和闫紫晨,他们两个都不会说”。
裴峻抿着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忐忑的开口:“那就是......他早就知道菩提姐姐的真名了”。
“你说什么?”,夏侯罹闻言声音更加低沉了。
“之前我们在街上碰到,夏侯隳身边那个叶梵撞倒了菩提姐姐,非要送她去医馆,夏侯隳本不欲与我们多做纠缠,想尽快打发了我们,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叫了菩提姐姐一声,他突然就变了态度,还特地问了她叫什么名字,似乎就是从那时起才对菩提姐姐分外关注的,今日还说什么一见如故,有种熟悉感,这不像夏侯隳对陌生人的态度,即使菩提姐姐是你身边的人,他的反应也过于奇怪了”。
“的确很奇怪,梦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从未见他如此热络过”,夏侯罹脸色也沉了下来,看向他和菩提房间的方向。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裴峻问:“要不要将菩提姐姐送走”。
夏侯罹想了想,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他舍不得她走,怕他不在身边菩提会出意外,也怕自己突然出了意外再也见不到她。
“暂时先不必,你看好她,别再出去了”。
“好吧”,裴峻应下,又想起了打仗的事情:“对了表哥,打仗是怎么回事,表姐不是一直在拖着时间嘛,怎么会突然打起来了,听说是北海将军率兵偷袭北岩的,难道是淮阳王等不及了”。
“没事”,夏侯罹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这也许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皇姐来了信,之前在固临城有件事忘了说”。
“什么事”,裴峻直觉这事定然不简单。
“这件事还要从轶城说起”。
夏侯瑶嫁到北岩多年,却无时无刻不在为母后和弟弟报仇的仇恨中度过,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无意中进入东宫密室,看到了一幅北岩边境的军事布防图,出来后便利用自己超群的记忆力描摹了下来。
事隔十年,夏侯隳册立皇后之时,她才终于有机会回到夏郯,看着自己从小与母后弟弟生活过的宫殿,只余一副凄凉衰败的景象,而夏侯隳身穿龙袍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受万人朝拜,仇恨的种子在她心中滋生的越发猖狂。
先是在宫宴上刺杀不成,后又狠下心给楚云衍下了毒,想要借他的死挑起两国争端,可最后在菩提的介入下也并未成功。
离开皇宫后她并没有跟楚云衍回到北岩,而是暗中留在了轶城,楚云衍明白她的心思,无奈之下也只能随她去了。
后来她便找到淮阳王,想要与他合作,他们约定只要淮阳王将夏侯隳拉下皇位并交给夏侯瑶处置,她便将北岩的军事布防图交给他。
此事不能急在一时,需得从长计议,淮阳王也早已有所谋划,他计划中的第一步便是要将北境兵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才有了司徒延丢失军粮一事,而后来放火烧粮的事也确实非他所为,幕后之人至今也没有任何线索。
机缘巧合之下,徐城瘟疫蔓延至轶城,使得北岩起了攻打夏郯的心思,大军压境的压力下,夏侯隳不得不将兵权下放,落入淮阳王早已安排好的北海手中。
而今淮阳王想要早日解决与北岩的争端,再回轶城逼夏侯隳退位,所以他与夏侯瑶商量之后,先取了部分营地的布防图作为参考,剩下的重要布防都还在夏侯瑶手中。
而前几日的那场战争,便是淮阳王派出的先遣部队在验证布防图的真伪,这次的行动成功后,他下一步计划便是要将北岩尽早逼退,结束两军对峙的局面。
裴峻听完整件事情的原委后,很快就猜出了夏侯罹的想法:“你是想让表姐做一份假的布防图交给淮阳王,使他与北岩两败俱伤,我们再趁机扼制北岩,除掉淮阳王,将北境大军收入囊中,至此与夏侯隳有一战之力?”。
夏侯罹站起身,负手眺望着远处:“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但此事不能过于冒进,真正的战争很快就要到来,棋差一招便会满盘皆输,我们都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