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昱端来一碗粥给菩提,菩提饿极了,三两口就下了肚,白昱还想再去盛一碗,菩提拉住他:“白昱,阿罹呢,他在哪里”。
白昱眸光深邃的回头看她,见菩提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又不自在的回过头去。
“他带着之前你身边的暗卫去引开淮阳王,以便我们救你出来,如若脱身,马上也该回来了”。
白昱坐回床边替菩提掖好被角:“你累了,睡一会儿吧,他回来之后我叫你”。
菩提看着这样的白昱有些不习惯,他何曾对自己这样温柔过,想起傅小芸说过的话,一时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菩提翻了个身,面朝床帐,虽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昱起身准备走开,却见坐在远处的夏侯隳目光胶着在菩提身上,竟似出了神一般,连他走近了也没有发觉。
一旁的叶梵温柔的看着夏侯隳,白昱与她四目相对,她苦笑着摇摇头,神色之间满是失落。
白昱攥着拳头咬了咬牙,愤愤的在夏侯隳对面坐下,隔断了他的视线。
夏侯隳回过神,悠悠然的饮了一口茶,转而看向窗外将亮的天色,眉眼间隐现担忧。
房门被人大力推开的瞬间,菩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裴峻扶着夏侯罹跌坐在门口,夏侯罹浑身是血,脸色苍白,他单手撑地,已是勉力支撑着不让自己瘫倒在地上。
裴峻的脸色也不太好,靠在门框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似是因为力竭,身子都在微微抖动着。
而跟着他们一起去的那些暗卫,却一个也没有回来。
白昱和夏侯隳去将他们扶起,菩提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跳下飞奔向他们。
“阿罹......”,菩提看着虚弱的夏侯罹,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口酸胀的厉害。
夏侯罹看到菩提完好无损,如释重负的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我很好”,菩提神色恹恹,艰涩的挤出一抹笑意,夏侯罹立时便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他伸手握住菩提的手腕,仅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便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
菩提摇摇头,对白昱和夏侯隳道:“扶他们到床上去吧”。
他们虽然看起来伤的很重,但好在都没有伤到要害,孙叶瑾细细检查后嘘了一口气:“不要紧,都是皮外伤,筋骨没断,也没伤到内脏,就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上了药好好休息吧”。
菩提给孙叶瑾打着下手,将他们两人的伤口全部处理了,又去厨房盛了粥喂他们吃下。
裴峻迷迷糊糊的躺在里面,很快就沉沉睡着了。
孙叶瑾将菩提所中之毒告知夏侯罹,他一言不发的盯着菩提,片刻后柔声问道:“菩提,发生什么事了”。
菩提性子淡然,一向不将任何事情挂在心上,更不曾因生死而忧虑,但她今日显然心事重重,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夏侯罹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菩提罕见的露出方才那副表情。
菩提坐在床边,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平日里生机勃勃的神态憔悴如斯,面上满是难掩的心疼。
“往后再说吧,你先休息”。
她起身想走,手却被夏侯罹紧紧握住。
“万事有我”,他的声音虚弱却坚定,轻易便让菩提的心安定下来。
菩提忙不迭送的点点头:“我知道”。
他们藏身的宅邸很大,房间也很多,但距离却都相隔的不近,为了安全起见,众人挤在一间屋子里休息。
夏侯罹和裴峻失血过多,一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很快天色就黑了下来。
菩提和叶梵躺在房里的软榻上,软榻不大,所以她们两人离得很近,身子几乎贴在了一起。
叶梵一直是一副冷清寡淡的神色,此时仰躺在菩提身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房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菩提枕着自己的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肚子,看向桌边相对而坐的两个人。
昏暗的烛光下,白昱眉目间是少有的沉重:“陛下,如今杨城已被淮阳王率先掌控,满城都在搜查我们,想要安然离去恐怕不易”。
夏侯隳的表情高深莫测,看不出情绪:“我已命晏城带人在城外接应,若有意外,你们只管保护菩提,将她安全的送出去”。
“好”,白昱点点头,他们本就是为菩提而来,若非瞬行术距离有限,他们早已带她离开杨城,但以五大世家之力,就算在城内遇上淮阳王的人,也能保证她的安全。
他知道夏侯罹和夏侯隳另有安排,也不想掺和进皇室的内斗之中,夏侯隳此话正合他意,他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夏侯隳环视房间一圈,目光快速掠过床上的裴峻和夏侯罹,在菩提和叶梵身上停留了片刻,看了一眼伏在书案上假寐的孙叶瑾,最后落在眼前的白昱身上。
“今晚我们二人轮流守夜,这地方虽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但还是要谨慎一些”。
“陛下先休息吧,前半夜我来守,这院子里容易藏人,我出去看看”。
白昱站起身正准备出去,却看见菩提怔怔的盯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眼神有些奇怪,也不知是在看他还是在看夏侯隳。
想起之前夏侯罹固执的抓着菩提询问的场景,他也感觉到今日的菩提有些不同,但心中正因为此时的困境而烦躁,无暇去顾及菩提的心境,白昱忽略掉她的目光,踏步便要出门。
就在他的手触到门栓的瞬间,菩提突然道:“你们都是为了救我才潜进杨城的吗?”。
白昱站在原地定定的没有动,他曾接到菩提的信件,自然是为她而来,可他想知道夏侯隳会怎么回答。
身为一国之君,他实在不应该来冒这个险。
可是等了一会儿,夏侯隳始终没有开口,白昱回头看去,夏侯隳垂着头,仿佛没有听见菩提的话一般,菩提卧在榻上一动不动,看不见神色。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有些诡异的沉默。
白昱拉开房门,木头“吱呀”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他不耐烦道:“不然呢,你知道我们现在留在杨城有多危险嘛”。
菩提从榻上爬起来看向他,神色认真:“我知道,谢谢”。
“知道就好,后面听从我们的安排,别成拖累”。
白昱意有所指的看向床上的夏侯罹,菩提犹疑着点点头,他这才放下心来,从外面将房门关上,向院子的暗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