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密室的石门再次被打开,这次似乎进来许多人,脚步凌乱的聚集在箱子周围,然后箱子被抬了起来。
外面的人低声谈论,说是夏侯罹与皇上已经悄悄带人潜入杨城,他们务必要一路谨慎,稳妥的将箱子运送到淮阳王面前。
菩提的心沉了沉,她手中还紧攥着夏侯罹所送的玉牌,却连让人看到的机会都没有。
走了一会儿,箱子上方的缝隙中再次透进光点,应当是到了室外,外面的人合力想将箱子抬到马车上,菩提趁着箱子还未落到车板上,突然狠狠用力撞向箱子一侧,众人猝不及防,箱子便滚落在地,开了条小口子。
菩提一喜,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侧着身子用力将玉牌掷出,正好落在一个角落里。
众人手忙脚乱的重新将箱子合好抬到马车上,没有人注意到她扔出去的玉牌。
有人敲了敲箱子警告道:“别再耍什么花招,否则就将你打晕带走”。
菩提长嘘了一口气,身子放松下来,此时才感觉到腹部隐隐传来疼痛,虽然刚才她已经尽力护着自己的肚子,但箱子落下时还是无可避免的会有磕碰,好在这种疼痛并不是太强烈,菩提只能默默祈祷着没有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好在痛感很快就消失了,菩提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一些。
马车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就停了下来,众人吵吵嚷嚷的将箱子抬下来,然后不知道放在了什么地方。
外面有人说:“淮阳王暂时没空过来处置,人就先放在这里,你们都不用管了,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周围的人全部退了出去,然后传来房间上锁的声音,菩提真的就这样被搁置在这里了,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也没有人进来过一次。
菩提身子沉重僵硬,肚子里咕咕作响,刚开始还能不时调整姿势让自己舒服一些,后来连动也不想动了,到了最后只想昏昏沉沉的睡觉,只要睡着了,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肚子也没有那么饿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菩提以为自己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之时,外面终于传来了声音,只是她已经很累了,连去想发生了什么的力气都没有,继续迷迷糊糊的闭着眼休息。
外面的吵嚷声越来越大,菩提终于被吵得清醒了一些,她换了个姿势,默默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吵嚷声渐渐远去,耳边又恢复了一片宁静,正打算闭上眼睛继续睡觉,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菩提这次彻底清醒了,她清楚地听见有人走了进来,还不待她去猜想来人是谁,来做什么的,箱子已经被人迅速打开。
外面是晚上,房间里漆黑一片,来人手上拿着一颗夜明珠,她将夜明珠凑近菩提的脸庞,然后低声道:“我是来救你的,跟我走”。
清清冷冷的女声,菩提一时想不起这是谁的声音。
趁着来人替她解脚上绳子的空档,菩提拿起她放在地上的夜明珠歪头去看,却发现这是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叶梵,救她的人竟然是叶梵。
“能走吗?”,叶梵将她扶出箱子。
“走不了”,因为长久的束缚,菩提全身都是僵硬麻木的,虽然能站起来,却是一点也动弹不得。
叶梵眉心微蹙,轻叹了一口气,揽住菩提的腰嘱咐她:“闭上眼睛”。
菩提虽疑惑,但也依言去做,叶梵低声念了几句什么,脑中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叶梵说:“可以睁开了”。
菩提睁开眼睛,眼前已不是他们先前所处的房间,而是一条小河边。
叶梵扶她在河边坐下,走远一些去给人放消息。
菩提鞠了口水喝,等叶梵回来后问她:“原来你是五大世家的人?”。
“恩”,叶梵点点头,眼神淡漠的看着她:“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菩提笑笑:“好”。
叶梵不再说话,陪她静静地坐着。
没过多久,白昱匆匆赶来,他抱起菩提,意味深长的看了叶梵一眼,冷声道:“没事就好,走吧”。
白昱抱着菩提走在前面,叶梵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
如同傅小芸所说,淮阳王已经把控了杨城,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卫队,三人在杨城的夜色中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了一处商贾的宅邸之中。
他们一进门,屋里的人“唰”的站了起来,屋中只有两人,当今皇上夏侯隳和孙家大少爷孙叶瑾。
白昱将菩提放到床上,叫道:“叶瑾,给她看一看”。
孙叶瑾应声走过来,执起她的手腕,菩提不禁瑟缩了一下,她的手腕脚腕因长久的捆绑而淤血,已经浮现出一圈明显的红痕。
“不要紧,只是些皮外伤,抹些药膏很快就会好的”。
孙叶瑾先替她上了药,然后再两指搭在手腕上把起脉来。
他神色严肃,一言不发,不时垂头沉思,把完一只又换另外一只手,众人皆是沉默着不去打扰他。
直到他把完脉起身,白昱才急不可耐的上前问道:“怎么样,她的身体是否有什么问题,是否中毒了”。
孙叶瑾点点头:“没错,菩提姑娘中了一种名为野蓝花的毒,此毒是从前魔教为控制教徒所用,虽无解药但可克制,只要每十天服一颗特制的药丸,就永不会毒发”。
这话与傅小芸所说的一模一样,看来不会有错了。
“难道就没有彻底解毒的办法吗?”,白昱问。
孙叶瑾在屋中踱了几步,这才不紧不慢道:“这种毒已经销声匿迹十几年了,想要制出解药恐怕不易,只能查阅些古籍试一试,但我不能保证,克制的药倒是好说,我这就去写个方子”。
孙叶瑾正要走开,菩提叫道:“孙公子,等一下”。
菩提将傅小芸所说自己中的两种毒告诉众人,孙叶瑾重新为她把脉,片刻后摇摇头:“我看不出你身体里还中了其他什么毒,如果傅小芸没有撒谎的话,那恐怕就有些棘手了”。
“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骗我”,菩提道。
一旁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夏侯隳道:“是真是假那就只有去问淮阳王了,先想办法将野蓝花的解药研制出来吧”。
眼下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