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中,淮阳王带着侍从安风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这儿了”,淮阳王一进门便问北海。
北海抱拳行礼:“参见王爷,听闻王爷抓了个盗窃军机的贼人,微臣平生最恨这种卖国求荣之人,所以过来看看王爷要怎样处罚此人”。
他说着给那些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都识趣的压低了头。
淮阳王踱步到桌边坐下,抬眸看向那两个还站在菩提两侧,原本打算替她解绳子的狱卒,语含深意道:“不是最恨这种人嘛,怎么不上刑了?”。
“这......”,北海眼中没了之前的果敢坚毅,闻言顿时有些慌乱:“只是...看是个女的,怕是,再上刑撑不过今天,或许...太便宜她了”。
淮阳王眸光深邃,眼神在菩提和北海之间徘徊了几趟,突然嗤笑道:“便宜不便宜她倒另讲,但这女人长相确实不俗”。
北海深深地看了菩提一眼便垂下头,不再言语。
菩提看向淮阳王,问道:“为什么要抓我,我从未盗窃过什么军机”。
淮阳王勾起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那日在戏楼中你总有意无意打量着本王,并且眼神闪躲,十分可疑,后来我们迎面碰上,你着急忙慌的就逃跑了,慌乱中还漏了馅儿,军机从腰带中倚了出来,本王亲眼所见,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菩提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但自己却是从未见过什么军机的,难道是那日匆忙中撞了个人,那人塞到她身上的?
“军机呢?找到了吗?”,菩提问。
“自然找到了,就在你身上找到的”。
“可那东西的确不是我偷的,我是被别人嫁祸的”,菩提知道这样的辩驳很无力,但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该怎样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淮阳王突然起了身,眼中放出精光:“若真是如此,那本王还要感谢那个嫁祸给你的人了,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本王正好要用你去换个人情”。
若是如此,那不管她是真清白还是假冤枉,淮阳王怕是都不会放过她了,可菩提想不出来,她认识的人总共都没有几个,突然之间会得罪什么人,是她失忆后得罪的,还是失忆前得罪的。
“我得罪了什么人,你能让我死个明白吗?”,如果这次真的逃不过了,她总得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的吧,否则怕是做了鬼都瞑目不了。
淮阳王垂眸沉思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无情的对她摇摇头:“人生不必活的那么明明白白,死就更不必了”。
他端起狱卒新上的茶盏抿了口茶,薄唇轻启:“安风,先砍根手指,本王好去给那人一个交代”。
“是”。
安风从腰间抽出把短小的匕首,走到菩提右手旁,声线冰冷无情:“王爷,要哪一根”,他的语气凉薄的像是在问要挑哪根萝卜一样。
淮阳王细细想了想,吩咐道:“就要小指吧,小巧精致些,看着没那么吓人”。
安风当即便执了菩提的小指,刀刃触碰到皮肤的一瞬间,一股寒气直冲发顶,然后扩散至四肢百骸,菩提能感觉到心口的无力感,使得全身都虚的发软。
就在安风正准备用力切下时,淮阳王突然叫道:“等一下”。
菩提冷汗已经淌了好几波,不知道淮阳王又有什么新花样,初时的恐惧褪去后她已经没那么害怕了,人之将死,什么都是身外之物。
“砍左边的,若是来世投胎便右手残疾,会影响生活的”,淮阳王不知在想什么,这个时候竟然关心起她下辈子的投胎问题了,真是多此一举。
安风当即便换了方向,下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匕首一扬便见了血。
菩提本以为自己能想象出断指的疼痛,也能以超于常人的耐力忍过去,但疼痛袭来的那一刻,她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失控了。
额上的冷汗是瞬间冒出后沿着颌角滴下的,人说十指连心,果然不只是手上的剧痛,胸腔中也抓心挠肺般的难受,她想要蜷起身子抱一抱自己,奈何手脚被束,只能生生忍着。
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要昏死过去,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了,否则不知道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觉还要延续多久才能结束。
好在淮阳王将她的断指收起后便离开了,他前脚刚走,北海后脚就将她放了下来。
吩咐两个狱卒将她带到牢房后,北海趁人不注意又塞了颗药丸给她,菩提按着伤口处迷迷糊糊的躺在草垛中,听见他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说了句:“你受苦了”,便上了锁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北海喂给她的那两颗药丸起了作用,半个时辰后疼痛便渐渐缓下,菩提将自己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是第二日了,窗子里透进些许微光,带着浅浅的暖意,像是个鸟语花香的好天气。
全身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但已经没有昨日那么难以忍受了,只是她身体软的像滩泥,动弹不得,好像还发烧了,嗓子又干又痛,脸颊上明显能感觉到在发烫,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她没来得及跟任何人道别,也许等她死了很久之后他们才能得到她的消息,怕是收尸也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洽川怎么样了,她如今自身难保,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他了,若是不幸他们在地下遇见了,洽川会怪她的吧,是她连累了他。
剩下清醒的时间里,菩提一动不动的躺着,一直在思索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落得如今的境地,但脑海中认识的人一一筛选过后,似乎并没有需要这样对待她来报仇的人。
就这样躺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狱卒拿了饭来,窝头青菜随便扔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不少灰尘和草芥,但菩提饿的难受,也不想做个饿死鬼,拼着仅有的力气爬过去给吃光了。
下午狱卒又将她提了出去,依然是绑在木架子上的,但这次她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凭绳子吊着身体,手腕处磨得鲜血淋漓。
不一会儿淮阳王就带着安风来了,看到她的样子后嫌弃的皱了皱眉,然后吩咐狱卒:“今日上仗刑直接给她个痛快,不用吊着了”。
狱卒应下后很快就准备好了工具,两个人手握胳膊粗的木棍立在菩提两旁,只待淮阳王一声令下,就会直接打烂她的五脏六腑,使她最后吐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