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里的茶叶是用滚烫的热水泡的,杯子本该烫得发红,可杯子是由寒玉烧制而成的陶瓷,端在手里倒也不烫。沈南雁眨了眨眼睛,呆呆地说了一句:“不烫!”她实在不明白沈谨为何会认为这个茶杯发烫,若是烫的话那她就不会一直端着了。
他这妹妹从小就缺根筋,人情世故半点不通,他都表现的如此明显了,见她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沈谨轻轻的敲了两下桌子,指尖敲击着桌子,放出阵阵悦耳的声音,他说:“既然慕昭如今都不在慕府了,你一个人再待下去又有什么意思,不如回沈家就是。”
沈南雁笑了:“哥哥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既然已经嫁他,定是要和他在一处的。”
沈谨沉默地看了沈南雁半晌,没有开口说话,他太了解这个妹妹了,莫说如今慕昭只是被抓起来,她不离开慕府为自己找后路,就是慕昭有一天如果真的不在了,她怕是也要跟着慕昭去。虽然他是赞同慕昭与他妹妹在一起,可发生了任何事他还是要第一时间为她考虑。
“哥哥,我本来是不准备告诉你的,但这件事,除了你能帮我,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这件事除了你我谁也没告诉,所以你回去之后千万别告诉娘,”沈南雁道。
沈谨被气笑了,他这个妹妹凡事都喜欢自己扛,不告诉娘是怕她担心倒也可以理解,居然连他也不说,是嫌他心里素质不够强大吗?
“你放心,我不告诉娘便是。”沈谨保证道,出了这种事,他心中都担心的不得了,更别提她老人家了。
说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抓走归时的还是他?”
“多半与他有关。”沈南雁道,实在不是她要凭空猜测,而是除了宋珩将他抓走,慕昭怎么可能会在新婚之夜消失不见。
上一次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宋珩这个人的确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残忍,怕沈南雁太担心,沈谨笑了一下,然后看着她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用太担心。凡事有我在,你安心便是。”
在慕昭消失的这一天中,她确实很担心,唯恐宋珩对他用刑,上一次他把他抓起来后用刑,那伤口辗转一个多月才痊愈的。
见沈南雁眉头紧锁。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别怕,我一定会把慕昭安全带回来,回到你的身边。”宋珩在成婚之日将慕昭抓了起来,这一看分明就是因为她,宋珩对他妹妹痴心不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旁人。
她妹妹是因为有事才找他,他心里并无怨言。他理解她的难处,宋珩本就对他妹妹有企图,若是她亲自进宫去找宋珩求他放了慕昭,实在不妥。
“哥哥,谢谢你。”沈南雁由衷道谢。
“说什么傻话,我们之间还需要如此客气吗?”沈谨没好气道,他最不喜欢听沈南雁道谢了。
沈谨大概问了一些她在慕府生活状况,沈南雁报喜不报忧,只说在慕府没人敢欺负她,沈谨听后放心下来,略微坐了一会儿就拉着阿词回去了。
临走前那句“放心,就算我有事,也绝对不会让慕昭出事!”让她愧疚万分。她是不是做错了,慕昭一出事,她就拜托她哥哥去救他,丝毫不考虑他的安危。
…………
“也不知道沈将军这次出征能不能打败北齐,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沈将军手里的兵哪还是沈家军啊?”
“北齐与我们大梁实力相当,只要大周不加入进来,沈将军凯旋归来不过就是几个月的事。”
“非也,非也!如今北齐突然进攻我大梁,不过数日功夫就直逼边关,势如破竹!若不是沈将军连夜挂帅出征,怕是如今边关已被北齐的军队占领。若是大周再从中作梗,与北齐结盟,大梁怕早就成为两国的囊中之物了。依着如今这般形式,万万不可放松警惕啊。”
“兄台也太过杞人忧天了吧,先不说大周是否会与北齐结盟,就是结盟了我们大梁不是还有沈将军吗,想当年沈大将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逼得北齐人不得不从我们大梁的土地上退出去。”
李修和卫声然两人坐在不远处的酒楼里,看着下面人声鼎沸的人群在哪里火朝天的讨论着朝中局势,这次北齐突然来犯打得大梁措手不及,战争来临本该是动荡的时刻,街头小巷的人们没有因为担忧国家而待在家中,这条京都长街反倒是人烟稠密,成为最热闹的地方。
将士们在前方浴血杀敌,上至君王臣子。下至平民百姓就在后方醉生梦死,讨论大事。
“大梁的子民果真如传闻所言,自信满满。”卫声然啧啧道,眼底难掩鄙夷,他最不喜欢这些谈论朝中大事,随便妄议的老百姓了。自以为是文人墨客或是政客,将自己的国家吹嘘得这么厉害。
不管是来这里随便谈论也好,妄图吸引有心人也罢,总归来这里的人都是极多的。若是一人两人谈论这事并持着相同意见那还好,可若是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国家厉害,那就不是盲目的自信了,而是因为国家实力,或者是因为哪个人才敢如此自信。
李修瞥了一眼卫声然,略带不满的开口:“收起你那嘲讽的语气,大梁的子民如今如此自信,依赖的是谁?”
他做为卫氏的后代,算是大世家的子弟,他与李修贵为君臣,不同于宫里的奴才宫女,如此直白地呵斥自己,若是换做其余大臣公子早就要不满了,卫声然早就见识过这位太子殿下的厉害,哪里敢多言忙道:“微臣知错了。”
“下不为例。”
得到肯定答案,卫声然立刻笑着给李修满上一杯酒,递给他:“太子殿下请用茶!”
卫声然顺便提了一句他们何时回大周,算算日子他们来大周已经有四五个月,算要打听情报也打听的差不多了,找公主殿下也找到了,是太子殿下迟迟没有行动罢了。
这四个月以来,太子殿下除了命他去打听关于沈家小姐的事,就是命他去打听公主殿下这些年做发生的事以及她的爱好。
除了这些,太子殿下每日不是坐在京都最繁华的五品居用品酒,就是每天漫无目的的走在在街道上瞎逛。
前日还在大街上亲眼目睹了沈家小姐是在的盛大场面,看完之后,太子殿下就回到客栈待了一下午,晚间的时候由命他偷偷去打听慕府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人家新婚之夜能发生什么大事,他极其不情愿地去慕府打听,本以为不会打听出来什么事,没想到掏出一锭银子就听那小厮说起慕昭消失不见了,沈家小姐只能独守空房。
太子殿下听完之后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一样。
待李修在往外头望去的时候,街道的两旁平白无故出现了一队当兵的人。京都的街道繁华喧闹,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形形色色的人挤满了大街小巷,路的两边被重兵,一队士兵赶走了方才在那里谈论国家朝政的人群。
整个街道乱极了,商贩路人混在一起分不清他们的身份,见大街上平台出现一对士兵,惹得商贩纷纷收走摆的摊子,准备混着人群离开街道。
“都不准离开这里,一旦看到离开者就抓起来关在牢里。”带队的人凶狠地叫道。
街道上平白出现了一队官兵要抓他们,他们只在街道上摆个摊,可还没有到被抓起来的地步。就是方才被赶走的那几个妄议朝政的人也是没有错的,大梁从来没有明令规定在大街上不准聚集交谈。
随时都要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抓起来,这种被动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我们是老实本分的平民百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还不准离开大街,一旦离开还要被抓起来?”
“我是听从上头的命令,奉命封锁街道。你们有什么不满去对着当今皇上喊。”那带队的人对着这些愚民的行为不屑地冷笑道。
作为平名百姓,莫说问皇帝了,就是见皇帝也不一定见得到。皇帝贵为九五之尊。又岂是他们这种小喽啰可以随便见到的。
那人还是不甘心,大声喊道:“官爷,我们只是在这里做些小本生意,你们突然封锁了大街,闹得这里人心惶惶,这里的人不是担心就是害怕 ,作为小贩哪里还有生意可做,没有生意可做我们靠什么吃饭啊?”
他这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周围的每个人都是心急如焚,或是担忧害怕。他们都是平民百姓,哪里见过如此盛大的局面,凡事只要一看见当兵的兵爷,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有闲心继续续买东西或是做生意。
听到此话,为首的那个军官脸色缓了缓,态度温和了下来:“听到暗卫来报说大梁如今混入了大周细作,皇上才下令让我,封锁街道仔细探查。”他家里也有亲人,曾经也是平民。如今虽然飞黄腾达了,也知道他们生活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