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番外(爱她,是他一个人的荒芜)
如今,不知是永乐第几年,与往常一样,下着茫茫大雪。
距离她离开,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久到我已经快忘记她了。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她到底是否真实存在过。
第一次见她是在府内,那日,她着一袭蓝衣纱裙,行走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美极,冷极。
见到她的第一眼,我整个人被她吸引,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
庆幸的是父亲让我送她出去,我也与她有了第一次的交集。
这是我的幸,亦是我的不幸。
喜欢一个人,是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满心失望,也是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
慕归时,沈南雁,连名字都是那么匹配。
本以为像她那样的高门贵女,会爱慕英俊潇洒的皇上,不曾想,她告诉我的却是“不喜欢”。
短短三字,虽冷极,却是我莫大的欢喜。
这欢喜来之快,消失亦快。
慕昭的出现,让我满心的欢喜变成了失望,绝望。
白色锦衣将他的身形衬得风雅修长,嘴角扬起温和的笑意,美好的如一画卷。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足以让她动心了。
只恨我还只是个少年,就算爱慕她,也没这个资格。
“沈姐姐,你一直盯着慕哥哥干甚?”
那一刻,当我看见她眼里的欣赏与惊叹,我再也忍不住了,将她的行为心思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或许会让她尴尬,但我别无选择,默默喜欢一个人,本就不甚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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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番外(一见沈谨误终身)
又是一年秋日,还未深秋,不知如何,她却好像满身疲惫。
这些日子以来,偶尔伤痛不断,疾病绕身,程穆时常来看自己,请了上好的大夫为她医治,还温柔地宽慰她,总不见好,她也知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这几年来,日子过得越发无趣,她与程穆远离京都已有数年,远方总不见传来故人的消息,她含笑地唤退了来人,来人不懂没有消息为何如此开心,只有她知,他尚好。
贤妻娇儿伴其身侧,袭爵高官厚禄,风光无限,他如今的生活一直按照她最初的所愿有条有序地进行着,如此甚好。
如此,她便也是死而无憾了。
日薄西山,今日最后的黄昏下,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真累啊,她这一生终于可以好好歇着了。
一向内敛的程穆眼眸中的眼泪忽然落下,砸进了她的心头,她记得她的少爷似乎也是如同今日这般哭过。
那是她被土匪侮辱那日,她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看着他绝望的像个孩子一般哭了起来,她身体的疼痛万万不及他心里的疼痛。
他的少爷,鲜衣怒马少年时是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已经长成男子,不该为了她这种人痛苦啊。
幼时 ,她像个男孩子,旁人不但不同她玩,还处处欺负她。
她以为她的这一生从此之后就是冰天雪地,只能生活在黑暗自卑之中。
那个从天而降的小少年,站在她前面,嚣张跋扈道:“宋词也是你们能欺负的?”
那一笑,阳光明媚,至此照亮了她的心。
从此以后,枯木逢春,一见沈谨误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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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梭 ,星转斗移,。
阶上雪,庭前月,犹在残梦中明灭。
燕分飞,音尘绝,懒顾年华芳时歇。
皑皑白雪堆积的北宫,此刻静的出奇。
自梁帝驾崩后,北宫便荒了下来,偶有几个扫雪的宫人外,再无人踏足。
夜色落幕,天也暗下来了,待人影逐渐消散,北宫再一次恢复寂静,静得连一片绿叶,一只乌鸦也不愿驻足停留。
良久,宫道上出现了一老人,白发如雪,脸上依稀可见少年之英姿。
来到北宫,看着垂暮之年的故人,老人唯恐惊扰了旁人,轻声开口:“郑老,娘娘可还安好?!”
郑福海已经很老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在宋珩跟前伺候,好不风光的首领太监。
郑福海拿着笤帚,佝偻着身子扫着地上的积雪,浑浊的目光摇了摇头,“斯人已逝,将军还是早些放手吧。”
老人眼角一行清泪划过:“早放手了……”
不过是盼着临走前,在来看娘娘最后一眼罢了。
老人微微颤颤地离开北宫。
良久,郑福海缓缓回过身来,黄色衣袍,相似相貌,他弯着腰行了一礼,“奴才拜见皇上。”
宋予亲手扶起郑福海,环视四下,在不远处看见一块无字墓碑,试探地问了句,“这里面安葬着何人?”
郑福海声音叹息,“自然是皇后娘娘,沈家小姐沈南雁。”
子时,雪慢慢停下。
一道声音虚无缥缈,由远及近,似是有人在低声呢喃。
“原来,这便是你们最好的结局。”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