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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秋末冬初

将门嫡凰 玉冷 3676 2021-11-30 11:37

  宋珩瞧着玉妃的脸良久,移开眼睛,“朕为何要答应你?你是死是活与朕何干?”

  “皇上,你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相信你是不会留一个心有所属的妃子在身旁吧。若是臣妾不在了,这不是正和你的意吗?”

  宋珩终于动了,他倾身,一把握住玉妃的下颚,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胆子不小,竟敢揣测朕的心思。”

  玉妃丝毫不顾下颚传来的痛感,抬头轻笑,笑时居然有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媚态:“我死,你得相权,这不是一个好的买卖吗?皇上何乐而不为?”

  早在沈谨在御书房外请求见宋珩的那一刻她心中就有狐疑,经过上一次的事后,她明明已经算是失宠了,宋珩为何一大早就派人请她来御书房下棋。

  结合方才宋珩的话,不难猜出他们的事已经被他全然知晓,今日之事不过是他设的一个局罢了。

  不过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傻到以为宋珩这么做是吃醋,因为她与沈谨的事而心生妒意,不过只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怪罢了。

  或许从她把沈家的事告诉沈南雁那一刻,宋珩就开始怀疑她,不过碍于没有真相,才没有立即处置她。

  饶是她李家权势再如何滔天,地位在如何稳固,她还没有傻到以为宋珩不会对付她,不会杀她。

  毕竟,他为君,自己为臣。就算宋珩此刻顾及李氏一族在朝中的地方,顾及她爹,暂时不会处置她,可在暗地里难保不会对付她。

  她若活着,要继续以宫妃的身份留在皇宫,为了家族的荣耀牺牲自己,耳边传来沈谨与宋词如何的甜蜜恩爱,与其这样痛苦的活着,倒不如死了干净。

  她是个很怕死的人,可她更怕痛苦的活着,本以为进宫以后她活得是那么的透彻潇洒,到如今她才发现那段止于唇齿,掩于岁月的往事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忘却过,直到至今还耿耿于怀。

  沈谨曾经是多么的爱她,如今就是多么的绝情,想当初山盟海誓,至死不渝,如今全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这段感情虽说是她先斩断,可个中原因苦果又岂是一句“情意不在,恩断义绝”能抵消的。

  玉妃的眼睛生的极美,外表虽如富贵花,眼眸却似一汪秋水,干净澄澈。良晌之后,宋珩松开了手,眉目敛下,语气不明:“朕如你所愿,秋末冬初,初雪未至,玉妃缠绵病榻良久,久治无果。朕许你皇贵妃之礼下葬。”

  如今是盛夏,离秋末冬初不过一个季度的时间,几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转瞬即逝。

  “皇上英明,连臣妾的身后事都想好了……”玉妃从地上站起来,低下头,慢慢的坐回对面的座位上,很平淡的开口,仿佛要死的人不是她。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宋珩收回目光,别过脸去,不忍在看她一眼。虽是他对她没什么感情,毕竟是宠爱了这么久的女人,他心里不可能没有半点起伏。

  闻言,玉妃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两只手攥在一起,指节发白,呼吸都放轻了许多:“我想火葬,死后希望皇上命人将我的骨灰撒在京都城外那条小湖里。”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气味,典雅宁静, 整个殿中也静默良久。

  话一开口,玉妃就有些后悔了,她是不是不该提出这样的要求,她身前是皇家人,死后也应该是皇家的鬼。她这样平白向宋珩提出死后不葬在皇陵,这不是在啪啪打他的脸吗。

  玉妃静静地坐在位子上,还没有看清宋珩脸上的表情,他就可以起身往门外走去。

  看来她的要求宋珩不同意,玉妃垂下眸子,自嘲一笑。

  忽然听到宋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的要求,朕应了!”

  没想到宋珩竟然答应自己的要求,玉妃满脸惊喜,不敢置信的望着宋珩的背影,“臣妾多谢皇上隆恩!”

  …………

  马车驶出皇宫,离沈府还有段路程,沈谨坐在马车上开始闭目养神,今日发生的事扰得他心里乱糟糟的,临走前郑福海的眼神意味深长,望着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结合林之际的话来说,应该与他们沈府有关,可与慕昭有什么关系,为何要他做选择?

  远处隐约传来那些嘈嘈杂杂的呼喝声,咒骂声,还有叫嚣声,真是聒噪得厉害。

  沈谨坐在马车上听着外头嘈杂的声音,脑海里的思绪被打乱,烦躁的睁开眼睛。掀开帘子:“你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何事?”

  驾车的不是别人,正是贴身伺候沈谨的侍从沈崇。

  听到吩咐,沈崇麻利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走到前面打探去了。

  茶还未凉透,沈崇就带着消息回来了,沈谨眼眸都懒得抬:“前方发生了何事?”

  顿时空气安静了好几秒,前方的叫嚣声更大了,始终不见沈崇说话。

  半天得不到回应,沈谨有些不耐烦,抬起眸子不悦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抬眸还好,一抬眸就见沈崇立在原地,欲言又止。

  “你说便是,如今还有更坏的消息吗?”他爹生死未卜,他娘身体又不好,妹妹与慕昭又不能安心地在一起,如今他们沈家还能出什么事。

  沈崇拿眼睛觑了一眼沈谨,支支吾吾开口:“是关于李小姐的事。”

  一听此言,沈谨愣住,良久才沉声呵斥沈崇:“今时不同往日,还叫什么李小姐。”

  话是这样说,但沈谨脸上的神情绝对不是不在意的意思。

  虽说此时知道的人不多,但沈崇作为沈谨身边的人,还是能猜出个大概来,大致知道玉妃与沈谨之间的事。

  被沈谨这样一番斥责,沈崇愣住原地,没有在开口。

  “她出了何事?”沈谨问起,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心,他明明记得离开御书房的路上,偶然听人说玉妃当时正在御书房与宋珩下棋。

  她如今应该是复宠了才是。

  他就知道他家少爷对玉妃还是存了些心思的,这不耐不住性子还是问了出来,沈崇连忙改口:“皇上才下圣旨,允了玉妃娘娘回李府探亲,前方那些人就此事一直在争论着,言语激烈了些。”

  说完这些,沈崇感到自己脑门冒着一排黑线,什么言语激烈了些,什么争论不休,分明就是一群愚昧的民众在闲闲碎语罢了。

  皇上到底是宠爱玉妃多一些,还是宠爱兰妃多一些?这个问题有必要争论吗?难为他还要专程下马车去看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就是一群民众关于这事对骂了起来。

  他还能说什么?

  听到宋珩允她出宫探亲,沈谨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到底是复杂多一些,还是欣喜多一些,她能复宠他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为她感到欣喜,他的真心希望她能过的好。

  可他知道,在他的心里其实有些复杂的情绪在里头,看着昔日恋人与其他男子在一起,他到底无法真正释怀。

  “走吧。”沈谨到底没有说什么。

  发生了这事,他懒得再想宋珩话中的意图,自然也忽略掉郑福海眼中的深意。

  回府之后,他亲自找到慕昭,一五一十地将此事告诉了他。包括宋珩亲自命林之际来传的话。

  说完之后,慕昭神情变幻莫测,几番变化后,只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沈谨见慕昭神色不明,没在多问,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片刻,然后各怀心事地分开了。

  如今慕昭为了沈南雁,这几个月一直留在沈府,如今他们两人住在楠苑。

  回过慕府几次,慕府里的人对他们都不待见,讥笑嘲讽一番后,慕昭遂带着沈南雁长住在沈府了。

  他从小生活在慕府,慕府里的人如何待他不要紧,但嘲讽沈南雁,他绝不允许。

  刚进屋,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响。像是细雨声,却比夏日突如其来的暴雨不同,这次是一场细雨,倾斜着往地面落下。

  突然听到雨声,刚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转身出了屋子。

  楠苑里的荷花在细雨的滋润下更加亭亭玉立,犹如雨中美人,静态极妍。

  慕昭望着屋外的荷花,心情舒畅,一连多日的苦闷也散去不少,弯了弯嘴角。

  背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慕昭正准备开口,背后的人环抱住了他。

  “怎么现在才回来?外面下雨了。”

  语气极淡,却掩盖不了话中的关心。慕昭站在原地,双手附在了环在他腰上的小手,柔声道:“我回来时并未下雨。”所以,不要担心他被雨淋湿着风寒。

  沈南雁松开手,从上往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见他身上没有一点雨滴,才放下心来。

  见妻子这样事无巨细,连淋了雨这点小事都担心地不行,慕昭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心道:“不要太过操心,忧思过度对身子不好。”

  声音清越温柔,缓缓流淌进她的心,沈南雁被这话安慰地有些苦笑不得,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倒不是她想这么啰嗦,连淋雨这一点小事都要管,实在是和他在一起久了,她的心脏承受力怕是都增强了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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