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亮,下完早朝不过辰时三刻,自从宋珩踏入芳榭宫,芳榭宫寝殿的大门足足闭了半天,直到要用晚膳,门才从里面打开。
刚刚结束完一场激烈交战,沈南雁浑身精疲力尽,窝在混乱的被子里,痛苦地紧闭着眼。
全身的酸痛和空气中那股子令人呼吸不畅的暧昧一遍又一遍提醒着她方才所发生的事。
她被宋珩强占了。
一次又一次,一如三年前,没有丝毫温柔可言,床第功夫甚至比三年前更加凶狠,绵长。
她忍着疼痛从床榻上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上浑身印满着大大小小的红色印迹,尤其胸口那处更加密集,红中带青。
身上披着一件被撕得破烂的亵衣,身边散落着已经被撕碎成千万片的布料。
床榻上的男人紧闭着双眼,察觉到身旁人的动静,一使力,将她拉倒在床榻上,重新躺在自己身边。
手顺着后背滑下,到达腰际又赫然停住。宋珩伸手从身后搂紧她,试图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沈南雁静静地睁开眼,低眸看着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脑海里却回想起男人儒雅淡然的笑容。
忽然间,她的眸子里映着鲜红的红血丝,她沙哑地声音低声道:“宋珩,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男子闷笑出声,还未等女子反应,又一次进入她的身躯,没有任何前兆可言,狠狠地强占了她。
“好,我等着,不过现下,你身旁躺着的男人始终是我,不可能再有别人,就算你哭死在床上,慕昭也不可能来救你,更不可能给你任何快乐,也做不到你一个男人该做的事。”男子喘着粗气,鼻息之间,全是他浓郁清冽的气息。
哼……若是可以,若是可以,她好想就在此刻死去。
整个大脑昏昏沉沉,意识逐渐模糊,男子紧紧贴着身子,沈南雁却本能地挣扎了一下。
她心中真是厌极了这个男人!!
宋珩居高临下地望着沈南雁的动作,察觉到她整个身子僵硬着,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讥讽:“有时候,对你仁慈才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可笑的事。”
“沈南雁,我们要一个孩子吧,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我想过了,或许只有孩子能留住你,你知道的,若有一天你离我而去,我怕要发疯,只有生下属于我的孩子,你这颗自由的心或许才会甘愿留在这里。”
“宋珩,你妄想,你妄想......”宋珩灼热的呼吸还在耳边扑哧着,沈南雁抬起头来,大笑着,活脱脱像一个疯子。
宋珩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从前不可能,现在更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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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草长莺飞,万物都开始复苏起来,枝叶从枝干中抽出嫩芽儿来,一片生机盎然。
今日的光线不错,气候回暖,阳光明媚如新,照进一处破败腐朽的屋子。
一男子立于屋外,浑身单薄,整个人看上去弱不禁风,双手冰冷异于常人,脸色惨白惨白,脸上的棱角分明,高高的颧骨突出,不过看整张脸的轮廓依稀可以看出曾经的俊朗如月。
耳边想起一道熟悉的身音,语气嘲讽却冰冷:“你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莫说你不能给他幸福,就是身为一个男人该有的能力你都不能给她,你们日后不久再有鱼水之欢,更不可能绵延子嗣,若我是你,早就没脸继续活在这世上了,你还有什么脸继续活着?”
“慕归时,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经警告过你,离她远点,你倒好,不但不听我的警告,硬要同我抢人。看来多年前与你早早的决裂,是对的。”
那年,宋珩与他决裂,红砖青瓦,宫墙深深,午后时辰,雨天路滑,这段路上甚少有人经过,宫廊上他举伞而行。
满心满眼都是痛惜,遗憾,甚至无奈,唯独没有悔恨。
爱情来了,无论如何,挡也挡不住。
当日,他三拜,说出心中的祝愿。
“那微臣便预祝皇上今后余生,福泰康健,心想事成。”
如今想来,终究是一场空。
后果……慕昭,与兄弟决裂,与爱人两心相许的结果便是牵连他人,受尽折磨,被恶魔缠住。
他心爱之人被宋珩囚禁在身边,如物品一样被人掌控,心灵所受到的伤害,或许用他余生都不一定能够治愈。
而他,亦是如此刻,失去自由,受尽各种屈辱。
如今,他整个人,整个身,已然全毁,说好的一生一世想来只是一场笑谈。
乐观?!善解人意??
呵……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宋珩说的对,与其这般窝囊地活着,受人白眼,终日活在不举的事实中,倒不如自己亲手做个了断,想来,也是好的。
只是,说好的一生一世,他终究是不能陪着他了。
男人的鲜红的血从剑尖处,泊泊地流下,他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上,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他以前曾经暗暗想过,若是自己不在了,会给她留下什么话。
如今想来,其实是没有的,他对她并无可以交代的。他的情意,她是知晓的,他心中虽渴望的,期待的,希望的 ,她亦是明白。
他与她是恋人,夫妻,是亲人,亦是知己。
他这一生,为情而生,亦为情而死,如此,他不悔。
只是临了终究不能陪着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她该怨恨他,恼他的,是他先违背了他对她的诺言,留她一人孤孤单单地在世上。
影四来时,见到满地的鲜血慌了神,往地上看去,鲜血从慕昭脖颈处奔涌而出,不知道流了多久,看着怕是已经断气了。
“慕公子,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慕夫人还在皇宫等着你,等着你回去接她!”影四一时着急,便什么都顾不得了,蹲在身子,喊了一遍又一遍,想让慕昭暂时恢复直觉,重拾求生意志。
躺在地上早已失去知觉的慕昭转悠转悠苏醒,脸色苍白无力,俯身在影四耳边说了句什么。
影四脸上闪过疑惑的表情:“慕公子?你说什么?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没有听清。”
此刻,无人回答。
因为那一刻,慕昭清晰地感觉到失重感骤然加重,意识忽地从脑海中抽离,有一股力量似乎一直在将他往外拉。
“慕公子........慕公子........”
耳旁有什么声音在逐渐响起。
好累!
好累!!
真的好累!!
慕昭闭上疲倦的双眼,带着一种轻快的解脱感。
许是,就这样离开,悄无声息地离开,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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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
“主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休战请求已经传到大梁,相信近几日就可以收到宋珩的回信,到时候再有属下替主子跑一趟,属下无论应尽何种方法,夜探也好,硬闯也罢,属下一定会成功见到沈姑娘,主子若是有想说的话,或是写信,亦或是让属下转话。”期期恭敬地站在一旁,提议道。
在期期快马加鞭,花了将近数十日的功夫,一个来回回到了北齐皇宫,带回了沈南雁与慕昭不在暮城的消息,问彻闻言,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派人连夜联络守在大梁里的暗卫,让他们尽快探寻沈南雁与沈家的人的下落。
问彻才得知沈南雁怀着身孕被宋珩从边关带回皇宫,听说还早产,生下一个女儿,慕昭则因为重伤留在边关养伤多月,最终回到京都,如今不知所踪。
此时沈家亦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沈老夫人也随沈将军走了,沈家的少夫人更是在此刻传出丑闻。
期期抬起头,见问彻始终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俊朗且稚气的五官并没有暴露出他此刻的杀戮性。
若是仔细盯着他的眼眸,便会发现猩红的眼萦绕着浅色的瞳孔,泄露出此刻嗜血与杀意的眼神。
哎,毕竟是年少初识的一个姐姐,又是他最重要的人,听到沈姑娘遭遇了这种事,主子受不了也是应该的。
只是,拿国家大事做赌注,只为求得一个正式前往大梁的机会,然后去见沈姑娘,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
“不用,此次去大梁议和,我同你一道去。”问彻沉默了良晌,沉声道。
“这……这怕是不妥,主子贵为一国之君,若是前往敌国,一来会惹得众人猜忌,二来,主子若是出了什么好歹,属下万死也难逃其咎。”
“我若不亲自去确定沈姐姐无恙,我心里到底不踏实,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无需多说。”问彻摆手,打断了期期的劝解。
“你去准备吧,等时间等下来,便可以出发了。你去多准备一些碧螺春,沈姐姐喜欢喝茶,这茶清香,最适合平心静气。还有去多准备一点北齐的特产,曾经我允诺过她,有机会带她来北齐的。”
期期无奈的应下:“属下遵命,主子还有其他吩咐吗?”这还没出发,还没到大梁呢,主子也太心急了吧。”
虽是这样想,脑海里却回想起女子清冷如月的容颜,泠然出尘,恍如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