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面前圆润可爱的东哥,板起了脸:“你爹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她的东哥想来都是懂事乖巧,今日多次提到林离,强调回林府,实在古怪。
“娘亲,你说什么?”东哥从来没见过谢清辞这么凶,不由得害怕起来,眼神有些心虚。
谢清辞了然,松开东哥,对着木槿道:“你送东哥回林府。”
“娘亲,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东哥嘟囔道。
“那你告诉我,你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爹爹说……娘亲喜欢上别人了,不要我和爹爹了………”东哥说着说着忍不住抽泣。
林离不仁不义在先,阴狠毒辣在后,现在又平白毁人清誉。
当初她真是瞎了眼,但是她又不能告知东哥林离是个怎样的人,让这些腌臜事污了他的耳朵。
“你爹爹他乱说的……”谢清辞耐心的解释。
“那娘亲为什么住在这个人家里。”东哥指了指公孙容不悦道,他认得这个人,听爹爹说,他是京都,乃至整个大梁有名的纨绔子弟,虽然比他爹爹好看不止一点,但他就是不喜欢他。
听着林离说这样的话,谢清辞不由得生气起来:“你回去问你爹!”
侮辱她可以,但是侮辱公孙容绝对不行,公孙一族世代忠良,就算公孙容平日里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但他心地善良,又岂会是林离那种小人能比拟的。
“谢小姐不必生气,这孩子年龄还小,好生教导便是。”公孙容倒是没在沉默,开口劝解。
谢清辞叹了口气,公孙容对她是真的好,连带着对东哥也多了几分宽容。
今日之事,怕是公孙容为了安抚她的心,特意让人去接来东哥。
要是她还看不出他的心意,那她就是傻子了,他不仅救了她,让林离勒死自己的母亲,这几个月更是对她悉心照料。
若是没有一丝动心那怕是假的,只是她早已做了他人妇,而公孙容还正是风华正年。
不该为了她,葬送自己的一生。
见谢清辞愣住原地,似乎在在沉思,正要开口让人先送东哥下去时,屋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哥哥,来客人了吗?”一阵骄阳似火的声音传入谢清辞耳中。
门外进来一个穿个红色裙子的女子,头上只简答的扎了一个马尾辫,热情洋溢,浑身充满着生机,不像她,除了死寂便是死寂。
“公孙小姐好。”谢清辞冲着公孙小姐笑了笑,身上散发着温婉娴静的气质。
公孙小姐视线移到谢清辞身上,笑着应了声:“这位是谢姐姐吗?我经常听我哥哥提及你,这次来了,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说完,也不待谢清辞回答,低头看着身旁的东哥:“这个东哥吗?真可爱,要不要同姑姑去玩啊?”
东哥看了看谢清辞,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怕自己的娘亲骂自己,撅着嘴巴不敢开口。
见东哥委屈的样子,谢清辞又是心疼又想笑,拍了拍东哥的头:“去吧,去和姑姑一同去玩。”
听到谢清辞的话,公孙容嘴角上扬,眸光里流转着别样的异彩。
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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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入春,谢清辞腿伤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但仍然需要借助拐杖支撑。
公孙容经常来看她,看着他的行为举止,似乎已经忘记曾经他们之间的不愉快。
对于她而言,每每他来看自己时,心中既欢喜又痛苦,甚至夹杂着愧疚。
今日,公孙容陪着她前往侯府,她自请下堂,只为求得一张休书。
林离哪会不同意,欣然允诺,立马写了一封休书交给了她。
“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公孙容闲谈般的问起,眼眸中似乎充满着希望。
“打算,倒谈不上,只求日后安稳度日便好,好好生活,抚养东哥长大成人。”
公孙容笑了笑,伸手帮他整理头上的碎发:“那……”
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公孙容知道谢清辞聪明,不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意。
正在犹豫自己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时,谢清辞笑着打断了他刚要说出的话。
“我喜欢英勇无畏之人,像沈将军那样保卫我大梁,这些日子多谢公孙将军的照顾,我已经命人收拾好谢氏府邸,我与东哥明日便告辞了。”
公孙容垂眸,不由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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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将军,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上你,我很感激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你真的无需为了我苦练武艺。”谢清辞盯着公孙容,一字一顿道。
公孙容为了自己那句随口一说的话,这几日苦练武艺,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
她既痛苦,又愧疚,甚至还有感动,但她知道,她不能这么自私,她已经不年轻了,不能这样平白耽误人家。
“这是我自愿的。”
“自愿?那又如何?你对我的好我很感激,但我心中爱的一直都是林离,纵使他那般伤我,我心中仍然忘不了他。”
声音清冷平常的传进了男子耳中,真实的不敢相信。
“呵…呵!”男子满眼不可置信,死死盯着谢清辞:“谢清辞,你真狠!”
女子动了动唇,终是没有开口,狠也好,毒也罢,主要能杜绝他的心思,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男子死死盯着谢清辞,他心心念念多年,此生恨不得捧在心上的人,直直摇头:“罢了,罢了,你不爱我便不爱我吧,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向来是一个高高在上,极其骄傲的一个人,甚少认输,或是妥协,今日却独独对谢清辞妥协,可见伤得有多深。
他看了一眼谢清辞,终究转身离去,谢清辞凝望着男子的背影苦笑:她原以为幸福离她很近,谁知自始至终她从未拥有过幸福。
公孙容,对不起,若有来世,我一定不会选错。
谢清辞感受到一行清泪从眼角划过,她缓缓地闭上眼,任由苦涩蔓延。
一双手惚地将她抱了起来,谢清辞看着去而复返的男子,惊觉出声:“王爷……”
男子没有看谢清辞,“是我的错,明知道你腿脚不便,却要弃你离去,你不爱我便不爱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清辞更觉心酸,她都这样说了,他还担心她的腿不便,不能行走。
楠竹正在捣鼓药材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幅唯美的画面,女子被男子抱在怀里,女子温婉清丽,带着灵动,男子俊秀骄傲。
“二哥……”
公孙容越过楠竹,直接向屋内走去,小心翼翼将谢清辞放在床上。
“谢清辞,我尊重你的选择,过几日我便命人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谢清辞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脑海中回想昔日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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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公孙容算是上在一个学堂里学习,彼时她在外祖母家,离公孙府仅有一墙之隔。
第一次遇到那个如玉的傲娇大少爷是在那年夏日,她身躯太弱,又贪凉,外祖母家管冰窖门的钥匙的那人临时有事,没有在府邸。
她热的不行,便想别人借了一声衣服,作小厮打扮,从围墙上翻墙进入隔壁的公孙府。
谁知冰还没有捞到,便被那大少爷好一阵嘲笑,谈话间被他认出了女子身份,彼时的公孙容误以为她是府内的丫鬟,只让她去总管那里自己领罚,此事便不再追究。
那时,她年纪尚轻,一听到领罚,便什么也顾不得了,趁他不注意连忙跑开。
本以为这次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想到第二日外祖母让她去学堂念书时,便碰到了昨日那个将她抓住的人。
那时,她才得知,原本她遇到的那个人竟然是京都有名的小霸王。
学堂修筑在公孙府的一个别院,布置清雅,夏日先生最喜在晚间捧着一本书,细细为他们讲解,将治国之道。
她要学这些,还要来源于她外祖母对她的悉心栽培,怕她像她娘一样,只能做一个安居一偶的妇人,还过早的香消玉殒,倒不如对学点知识与为人处事,多活一阵也是好的。
夜晚的月色撩人,她正与丫鬟一同走到小路上,准备回府。
“小姐,你今日怎么一脸疲倦啊,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她摇了摇头:“没事,这天儿太热,心也没有精神。”
接着,她便听到有人轻笑了一声。
在夜色里,这轻笑来的莫名,却又异常的清晰 。
她回过头去,手心紧张的已经冒出了汗。
“谁?是何人发笑?还不快出来。”她大着胆子喊了一声。
这月色虽美,到底不如白日看得清晰,再说了,这黑灯瞎火,莫不是碰到鬼了?
从夜色中出来一个人,青色衣袍,面如冠玉,正是公孙家的少爷公孙容。
原来是他啊,她恢复镇定,有些不悦地回答:“你来这里做什么?”
“抓贼”少年懒洋洋地回答。
抓贼?
莫非是在说昨日的事?谢清辞平生第一次有了羞愧的感觉,这件事虽然是她理亏,但气势上她仍然不想输:“贼?这里哪有贼?纨绔子弟倒是有一个!!”